第229章 大道至真(34)
  第229章 大道至真(34)

    修士功滿德就,渡升為“真仙”;魔修曆劫入天,引化為“天魔”。

    天魔者,分先天與後天,而先天強於後天。可無論先後,天魔之體等同仙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終歸比下界大乘高一大截。

    尋常大乘修士對上天魔,隻有被活撕的份,唯戰鬥力極強的劍修與刀修能與之匹敵。饒是如此,大乘劍修硬抗天魔也會累得夠嗆,稍一不慎就會遭受心魔侵蝕,進而葬身魔口。

    然,厲蘊丹不同。

    她鍛體重修,本就是仙人之體;她從頭成長,心境已無漏洞。哪怕與天魔對戰,她站的也是仙對“仙”的位置,區別在於對方比她高一個境界,僅此而已。

    對方既挑釁又找死,她哪有不成全之理?

    他是甲級造化者,殺他得了三萬點。如今他成了天魔,先是被主神除名,後是連物種都變了,殺他不就又有三萬點了!滿都拉圖境界是長進了,可腦子沒長進,對上她除了白給還能做什麽呢?

    天魔桀桀怪笑:“還想再殺我一次,你口氣可不小!區區大乘期修士,也妄想跟‘真仙’相抗!”

    厲蘊丹平靜道:“滿都拉圖,你現在還能用道具麽?”

    隻一句,天魔臉色微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輸得慘烈無比的敗績,那是他砸下無數道具都無法扭轉的敗局。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道具可用了。

    沒有道具,打的贏麽?

    這念頭一出,天魔悚然一驚!都是活了很久的老狐狸,誰不知道誰手段,他登時怒道:“居然給我下暗示!”

    她在往他心裏種下“此戰必輸”的念頭,要不是他反應快,竟差點著了她的道。讓一介天魔生出心魔,可真有她的!

    厲蘊丹唇角微勾,語麗嘉氣十分欠打:“你這核桃大小的腦子能反應過來,我真是倍感意外。”

    是可忍孰不可忍!天魔忍無可忍,直接脫離了魔物的隊伍,化作一團黑霧朝厲蘊丹殺去。一刹由遠及近,黑霧中猛地探出一隻七指爪子,鋒利如短刀的指甲劃向厲蘊丹的腦袋,又在瞬間被神劍卡住。

    天魔凶猛使力,不料厲蘊丹牢牢接住了他的力道。兩廂對視,卡住爪子的神劍奮力一轉,借巧勁削掉他三個手指。天魔吃痛收回手掌,不料厲蘊丹另一手出刀,斜向上刺去,看似要挑開他的咽喉。

    電光石火,天魔化作兩截黑霧分散,又在刀鋒過後合攏,複歸為一個完整的天魔。他大笑出聲,借著新技能在她的刀劍輪戰下左衝右突,戲耍般引她出刀,再讓她劈一個空。

    次次出刀,回回如此,天魔笑得暢快無比。很快,他躍至高空猛吸一口氣,雙拳捶打鼓起的胸膛,朝她噴出一口深黑魔氣。

    下一秒,魔氣吞沒了她。

    大乘法修驚道:“道生真君!”

    “道生!”眾人齊呼。

    唯有謝此恒衝那邊看了一眼便不再看,提劍斬去,恐怖的劍光一下子轟滅了半數魔物。不知他體質為何,竟對魔物有克製之效,所過之處魔物盡數退散,似乎不敢靠近他。

    天魔抽空朝謝此恒看了一眼,隻一眼,他就感到此人恐怖。

    倒不是對方的體質克製天魔,亦或是所修功法對魔物有壓製作用,而是——這人一定殺過數不清的妖魔鬼怪,尤其是天魔,才能在身上形成這種魔物不敢犯的血煞氣場。

    那麽問題來了,這大乘修士在哪殺的天魔?

    他死而複生,已被主神解綁,更是被剝奪了造化者的序列。自然而然地,他無法對謝此恒使用掃描的技能,以勘破對方造化者的身份。且,他不認為主神空間除了他和厲蘊丹之外,會出第三個大乘修士。

    所以,此人是誰?他……

    “你還有心思看別處?”

    是厲蘊丹的聲音。

    天魔一驚之下轉過頭,視線聚焦在厲蘊丹身上。就見她毫發無傷地浮在黑氣中,衝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哪裏不對?

    等等,他記得她有一把扇子,為什麽魔氣繚繞時不用?

    殊不知,不用有不用的道理。魔氣淹沒了她,既放鬆了天魔的警惕,也能讓她借著魔氣做足夠的小動作。雙方一對視,視線一聚焦,天魔本能地將注意力投在厲蘊丹身上,並未察覺一線衝破魔氣、直刺他眼球的秋毫之針。

    於是,夢魘針精準無誤地刺中了他的眼球,痛得他大聲嘶吼,一把捂住了眼睛。

    甲級道具是毫不講理的,任憑他是魔是佛,紮中了就會發揮功效。它沿著針刺導入夢魘,強勢地帶著天魔的意識墜入夢境深層,當此時,厲蘊丹躍到他麵前,雙手握住橫刀刀柄,傾盡全身力量,猛地朝他脖頸砍出一刀——

    他沒法化霧,刀鋒砍中了他的實體。

    忽地,天魔的頭顱高高拋起,無窮無盡的魔氣從斷口處湧出。厲蘊丹沒給他複活的機會,她掏出鎖魔刀插進斷口,刀隨主人意誌運轉,即刻大口吞食魔氣,將它納入鎖魔之域。

    鎖魔刀名為“鎖魔”,不正是為了封鎖魔物而存在的麽?它眼下的等級還沒到甲級,可在與僵屍王一戰中經曆了雷劫,足夠吸納這天魔的魔氣。

    果然,魔氣形成颶風,發瘋般朝鎖魔刀聚攏。

    鎖魔刀的刀身發出猩紅的光,它一邊大口吞食魔氣,一邊連上界魔物都想吞噬。厲蘊丹抓緊刀柄,厲聲對自己的刀喝道:“別貪多!先吞這一個!”

    刀意回身,加大了吸食的力度,沒過多久就將天魔吸成了一堆灰燼。

    隻這次,厲蘊丹再不敢怠慢,她祭出鎖妖塔納入天魔灰燼,又將天魔的頭顱祭刀,再把這一把灰也送進了鎖妖塔。接著,她朝塔中丟出“淨世業火”對其焚燒,發誓要將灰都燒得一幹二淨,永無翻身之地!

    【叮!成功擊殺“天魔”1隻,完成難度等級為“甲”,獎勵30000點。】

    好家夥,還真是三萬點,滿都拉圖這人可真是她的“貴人”。

    想到這,厲蘊丹熄滅了淨世業火,解封了鎖妖塔,把裏頭殘存的指甲蓋大小的骨灰倒了出來。她決定隨他複活,他一複活鐵定來找她報仇,她可以再宰他一次。這般“生生不息”,三萬獎勵無窮盡也。

    完美!

    隻是這波操作太脫俗,一眾大乘看不懂。

    法修:“道生……這是在幹什麽?”

    “可能是在揚骨灰吧?”

    “……”

    說話間,上界天門被魔物強行撐開,即便天魔身死在前,也攔不住魔物想要下界的決心。見狀,厲蘊丹飛向謝此恒身邊,與之並肩作戰。兩人俱是魔物天克,竟是硬生生堵住了天門往下的渠道。

    然而,距離曦真秘境朝外開啟,實在是沒多久了。

    謝此恒:“秘境一開,魔物就會從秘境湧向外頭,你待如何?”

    “還能如何?我渡個飛升劫啊。”

    謝此恒:……

    在龍脈修煉,佐以朝天宮靈氣和無量葫蘆靈酒,厲蘊丹沒幾年就入了大乘後期,等心法圓融,她距離突破已經不遠。既然出去了是突破,在秘境也是突破,那何必挑在哪裏呢?

    謝此恒:“你進境倒是飛速。”

    厲蘊丹:“托了鍛體重修的福,一日千裏,總覺得往後進境會更快。”仰頭望向密集的魔物,她道,“不聊了,我要渡劫,它們都算妨礙我渡劫的東西吧?”

    “嗯。”

    厲蘊丹:“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擋人飛升曆劫者,活該被天雷劈死。且她的雷劫有八十一道,至清至陽,這些魔物真能扛住?扛得住就是她天然的擋雷壁障,扛不住就是她隨便撿的三萬點,怎麽取舍都是美,實在是——太棒了!

    再不猶豫,厲蘊丹衝天而起。

    與此同時,謝此恒飛身而下。

    待他歸入大乘修士隊中,幾名大乘忙問他有沒有受傷,感覺可好,道生真君怎麽往上衝了,謝道友怎麽退居後線了……

    謝此恒又說大實話:“她要渡劫,需避其鋒芒。”

    “啊?”有人瞠目結舌,“渡劫?渡什麽劫,劫什麽渡……”

    熱心市民·謝此恒誠懇回答:“飛升劫。”並給出詳細解釋,“雖然她進來時隻有大乘初期,但經過七八年的辛苦修煉,已經到了大乘後期。眼下渡劫成仙,如是而已。”

    很正常,不要大驚小怪。

    眾人:……

    不知為何,明明他說的是事實,讚揚的也是另一個人,他們卻特別想暴起群毆他。

    然,天穹劫雲覆頂,紫金天雷穿梭雲層。厲蘊丹看著堵住天門的魔物,朗笑一聲“來吧”,二話不說衝了上去,沒入其中。

    “轟隆隆——”

    直徑足有十丈粗的天雷穿刺其中,為的不是劈開厲蘊丹的天靈蓋,而是為了劈死這群不長眼的魔物。

    魔物是不講道理,可再不講理也抵不住天道的厲害。它們尚未腐蝕整個世界,也無法對規則進行更改,天雷想誅滅擋人飛升的東西,它們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隻是魔物在上界順利慣了,一時間並未反應過來。直到大片魔物在第一道雷擊中消失,它們陡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下可好,本是堵在天門的魔物瘋狂地向往上界爬。力氣大的扒住天門想合上,可厲蘊丹哪能如它們的願。捱過第一道雷,她直接拿出朗基努斯槍,輸入磅礴靈力使其變大,一把撐住了即將閉合的天門。

    天門本是虛而無形之物,可朗基努斯槍是傳說級的神槍,縱使是“虛無”,是概念層麵的東西,它也能貫穿,也能相抗。

    於是,天門大開,厲蘊丹將手抵住上界壁壘。

    “轟隆!”

    第二道雷覆體,不僅筆直轟殺了落下的魔物,還衝上壁壘之外的上界,猶如擴散枝丫的神樹般展開,覆滅了有一批魔物。至陽之力滌蕩上界,刹那肅清了一波魔氣,當那仙靈之氣在天階稍稍凝聚,不少與心魔相抗的仙人便是神智一清。

    從觀星閣升上界的“取星”仙人自髒汙一片的血海起身,艱難地吐出一句人話:“轉機……唯一的轉機來了!諸、諸位,可還在?”

    “在……”

    “我在。”

    “我,還、還在。”

    取星仙人:“撐下去,莫要與魔物共舞。她會來……比我料想的,早了兩千年……果然、是個變、變數……”

    他灰敗的眼漸漸恢複鎮定,中有名為希望的火花被點燃。慢慢地,他的雙眼化作深邃不可直視的幽紫,而他的體內也傳出了一個是他也不像他的聲音。

    “人皇將至,主宰無歸。”

    “主宰……無歸……”

    突兀地,他噴出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