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大道至真(6)
  第201章 大道至真(6)

    是日,天清氣朗,碧空萬裏。

    盛天劍宗山門洞開,飛出雲舟一艘。大抵是六十年不用積了灰,煉氣期的弟子不由提劍輪舞,以劍氣蕩開灰塵、震去垢跡,還雲舟煥然一新。

    三刻鍾後,一名金丹劍修打開長袖,以“袖裏乾坤”術收攏雲舟。末了,他帶著八名築基期劍修踏上飛劍,如流星般劃過天空,直朝人間飛去。

    劍修出門直來直往,偏好禦劍飛行,甚少使用雲舟。若是出門帶了雲舟,那便隻有“護送傷員”和“去凡間招攬弟子”兩種可能。

    如今正是應了第二種,甲子已至,他們要去凡間挑苗子了。

    “又是一甲子,過幾天就會有新弟子上門了。”

    “大道無情,上個甲子收來三名弟子,如今隻剩其一,這個甲子上來的弟子不知日後還能剩下幾個?與其英年早逝,不如做個凡人。”

    “此言差矣,若是區區生死就能攔住人,這劍修不當也罷。縱使英年早逝、難孝父母、不留子息,可若是有幸得見大道浩渺,此生也是死而無憾了。”

    這便是修士的氣魄和器量,得見真道,雖死無憾。

    目送同門遠行,聚在一處的劍修便各自散了。練劍的練劍,閉關的閉關,元嬰之下皆螻蟻,他們沒那麽多時間閑聊,修煉才是正事。

    劍修對修煉一貫認真,哪怕是去往凡間的弟子也想著早點完成任務,快些返回宗門。按以前的辦事經驗看,往返凡間多不過十天。誰知這次出了紕漏,金丹劍修帶隊出門十三日未歸,元嬰修士打開“命魂殿”一看才知大事不好,九盞魂燈全滅,燈芯泛黑。

    “竟是全滅?”

    “不可能!”

    眾所周知,劍修一向實力強大、同階無敵,甚至能越階取勝。有金丹劍修在隊中,更有八名築基期劍修為輔,他們怎麽可能死得這麽悄無聲息,連求救的法寶都用不上?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隻是這解答令眾人心涼。

    元嬰修士就著燈芯展開回溯,勃然色變:“是魔修!”

    “什麽?”

    “元嬰期魔修!”他大喊道,“大魔殺我宗門子弟,戕害殘屍、剝魂攝魄,此仇不共戴天!更奪取雲舟前往人間,雲霄派危矣!大魔出手,恐有同黨,爾等速去請老祖出關。諸位元嬰峰主隨我去凡間一趟,再晚要生靈塗炭了!”

    “是!”

    “走!”

    三名元嬰峰主隨他禦劍而起,另三名留守門派不出。不久,三十名金丹劍修劃過天際,前往出事地點,本欲為同門收斂屍骨,不料屍骨隻剩零星幾塊,其上還有牙印。

    見狀,連劍修都覺齒冷:“被……吃掉了?”

    這魔修以人為食!此去人間,人間怕是真的保不住了。九名劍修填不飽大魔的肚子,凡人的精氣神又能補充他幾分?許是他張嘴一吸,凡人便要成片成片地死去。

    “重霄派……還來得及嗎?”

    重霄派是盛天劍宗設在凡間的據點,旨在篩選第一批劍修苗子,好讓宗門縮小選人的範圍,集中挑選擅長用劍的弟子,算是宗門收徒的第一重考驗。

    而刨除收徒這項,重霄派高手雲集,也是維護凡人安全、庇佑百姓的中流砥柱。若重霄派被滅,那向重霄派山下靠攏的百姓又會如何?

    不用說,那是誰都能猜到的結局。以大魔對待劍修的狠辣手段來看,一得知重霄派與劍宗有聯係,哪還有不滅之理?看來這一甲子他們非但收不上一位弟子,還要失去在凡間收徒的權力了。

    “峰主們可要快些啊!”但願還來得及。

    殊不知,“虛假”的大佬還在趕路,真實的大佬已經跟大魔碰麵。時光倒轉至三日前,重霄派紫雲峰上,作為新生代首席弟子的厲蘊丹正在打坐。

    峰頂罡風淩冽,刮臉上如剔骨寒刀,偏偏厲蘊丹身周籠著一層淡淡雲光,將寒風阻隔開去。不知者見狀,隻道她修出了劍氣、釋放了內功;修士見狀,就會明白這是靈氣自附、天生開竅。

    長劍插在身前,於風中紋絲不動。它雖是凡鐵,但在厲蘊丹日複一日的靈力滲透中也漸生靈器的鋒芒,此刻正隨厲蘊丹一道與天地交互,發出嗡鳴之聲。

    可在突然間,劍鋒的嗡鳴陡然變得尖銳。厲蘊丹掐訣的手微微一抖,真炁的流轉有片刻的滯澀,她豁然睜開眼,一把拔出劍,站在峰頂凝目遠眺,直覺遠方血腥撲鼻,恍若惡魔將至。

    不好,不對勁,要出事!

    修到她這份上,一般想到什麽就來什麽。她正想從峰頂一躍而下,通知重霄派的師父師叔迎敵,不想對方來得飛快,就見一艘雲舟突破仙凡屏障、刺入重霄派地界的上空,在一眾凡人的瞠目結舌中朝門派飛來,穩穩當當地停在與山頂平等的半空中。

    神仙手段遠超凡人常識,重霄派的弟子自是看傻了。

    好一會兒,弟子們才想起要通知師門,不料師長已傾巢而出,以重霄派一百二十歲的老祖為首,各大高手均分列兩側,其後站著門派的核心弟子。

    重霄老祖年長,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都多,自是識得雲舟模樣的。料想是另一界的仙人又來挑選弟子,他一拱手客氣道:“來者可是盛天劍宗·觀清子長老?”

    六十以上的師長麵色稍霽,年輕一輩的弟子一頭霧水。他們很想問問這是什麽,可師長不說話,哪輪得到他們動嘴,沒看見連老祖都對來者這般客氣麽?

    “觀清子?”

    雲舟內傳出一個男聲,音色稍顯陰鬱:“他生病了,暫時來不了。”蒼白的手把玩著測靈根用的玉尺,男子盯著外界的活人,咧開一個血腥的笑,“這次弟子篩選,我代他來,你把宗門弟子都喊來,我挨個兒看看。”

    有玉尺在,正好挑幾個細皮嫩肉、有修煉資質的小孩當下酒菜。

    誰知重霄老祖也不傻,習劍百多年,他雖是凡人但也是名副其實的大宗師,深知習劍之人光明磊落,音色應當是清朗渾厚的,說話也該是頗有良心底氣的。可入耳的聲音有點刺耳,帶著喉骨摩擦的哢哢聲,委實不像個練劍之人,他不禁留了個心眼,提高了警惕。

    “不知這位長老如何稱呼?”他決定探一探對方的字輩,又為了安對方的心,他衝身後的長老道,“召集弟子。”

    是“召集弟子”,不是“召集門中人”,身後的長老就明白事出反常,恐有一戰。老祖讓有戰鬥力的弟子都過來,這是打算……死守了。

    可守得住嗎?

    長老看一眼浮空的雲舟,咬牙轉身離開。而雲舟中的男子冷下了臉,他真沒想到,一群廢物凡人也敢跟他玩花樣,正當他好糊弄麽?

    元嬰大魔的神識足以捏爆一整座山,不過比起瞬殺,他更喜歡虐殺。看曾經的一個個天之驕子倒在血泊裏,如一頭頭瀕死的牲畜,在化作一片片下酒的鮮肉,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無法言喻,他實在是太喜歡了!

    凡人也可,老頭的肉是老了點,但這老頭是重霄派老祖,是凡人敬仰崇拜之人,那就有資格被他殺死了。他要先挑斷他的手腳,讓他爬在地上;他要生啖他的血肉,讓他悲慘收場。

    想到這,大魔很有耐心地等到峰頂弟子雲集,更是毫無顧忌地走出雲舟淩空而立,哈哈大笑起來。

    他把玩玉尺:“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發現的?”

    重霄老祖:“不入泥淖者,自不會與泥淖同臭。閣下雖是仙人,但身上的血腥味委實重了些。”

    長劍在手,老祖與一眾長老擺開北鬥七星陣,他道:“老朽深知凡人欲對付仙人,譬如蚍蜉撼樹、可老朽五歲練劍,至今一百十五年,一顆劍心願奉重霄上下,縱是死在閣下手裏,該當無憾。”

    大魔的雙目變得猩紅,瞳孔成豎。他本還有個人樣,現在已是不人不鬼。

    他嗬嗬笑了起來:“雖然是個凡人,卻修出了劍心呢。”一眨眼,他猛地迫近重霄老祖,振袖揮開一眾凡人,並把爪子搭上老祖心口,“你的心一定很好吃。”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把銀劍斜刺而出,擦著他爪子與老祖衣衫的空隙而來,再側轉劍鋒猛地一削。真炁覆蓋劍刃,大魔收回手掌,他一驚之下偏過頭,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眼。

    接著,大魔本能地往後一仰,堪堪避開劃向他喉管的劍鋒。就見攻擊他的少女把老祖往後一推,提劍再衝他刺來。

    噫,重霄派不是凡人地界麽?怎會有個修士?

    不,這不是修士,是以劍入道的天賦卓絕者!

    天才?

    大魔笑了,這少女長得明豔動人,實屬不可多得的好菜。他大可以陪她玩耍一番,再慢慢折磨死她。

    卻不知這做法正中厲蘊丹下懷,二者來往百十招,厲蘊丹便知這是一個魔修,十分少見,實力應是在元嬰初期,很難對付,但不是不能對付。

    “小丹!”

    “大師姐!”

    “轟隆!”

    大魔威壓驟發,重霄派所在的山峰忽然裂開。長梯斷裂,阻隔人下山的生路;巨石崩塌,威脅山下百姓的生死。

    混亂之中,老祖與長老提劍朝大魔突襲,隻一個照麵就被全數掀飛出去。碎石如雨而下,於弟子的慘叫之中,厲蘊丹聽見山下傳來阿爹和阿娘的嘶吼,他們擔心不已,已經衝上山來。

    這可不行,她會分心的。

    厲蘊丹正想吼一聲“呆山下別動”,怎知那大魔竟是兩句話踩爆了她的雷點:“被我發現了,原來你還有爹娘啊。”

    “你說,他們會怎麽死呢?”

    厲蘊丹:……

    本是想掏個化神期的法寶困住這大魔、再交給後來的修士處理,但現在看來不用了,她這做法過於溫柔,不適合對付人渣。

    大魔:“我感到奇怪,你不過以劍入道,隻是個小小的煉氣期劍修,怎麽能跟上我的速度?”

    厲蘊丹不語,她完全無視了大魔的廢話,一手提劍,一手劃過劍刃。借著自己的真炁劃破皮膚、溢出鮮血,她緊了緊手將血糊滿掌心,認準腳下的一個節點,猛地一掌拍了下去。

    刹那,蘊含在血中的大能之威使鏤刻在重霄派的大型轉移陣法啟動。厲蘊丹在重霄派修了六年,閑的沒事幹就在畫護山大陣,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派上用場。

    就見赤紅色的紋路如火山岩漿般蔓延至整一片大地,以重霄派為陣眼,往四麵八方展開,將整一片大城籠罩其中,把所有活人活物都納入轉移的範圍。

    這可是跟太乙天墟的傳送陣學的,穩妥,不會出錯。

    如她所想,被赤紅紋路籠罩之處,一切活人活物都在被傳送陣吞噬。他們被靈力包裹,穿過繁冗複雜的時空隧道,醒來已是處於大青山之中,而把活人全轉移走,重霄地界隻剩下厲蘊丹和大魔。

    傳送陣隻考慮轉移凡人,不考慮轉移修士,畢竟她的血供能珍貴,不能花在這份上。且,留修士對付修士不是應該的嗎?

    大魔感到不對時已經晚了,他顧不上什麽虐殺,隻全力出手想殺死厲蘊丹,沒想到她的人影突然消失在原地,讓他這一掌硬生生劈在雲霄峰上。

    須彌芥子?

    這個凡人竟然有須彌芥子!失策了,她是大能之後,身上的保命法寶不止一件。而能讓一個煉氣修士有如此底氣,她的長輩必是大乘修士無疑。他如此針對她,恐怕已經被大乘修士盯上了!

    不好!

    他決定撤,可惜來不及了。

    就見頭頂一暗,一艘從未見過的金屬質感雲舟遮蔽上空。它的力場鎖定大魔,它的炮口瞄準大魔,它的能量正在積蓄——位於主控室的厲蘊丹獰笑一聲,操縱著炮口朝大魔打去:“征服者,給我轟了他!”

    在上個試煉場,她帶走了太赫達的所有黑科技。

    她把黑科技丟給了征服者,是時候試試它進化到哪一步了。

    “如你所願,我的主人。”穩重可靠的回複。

    下一秒,可控製的反物質光束在炮口集聚,一發衝破大魔的魔氣防禦,兩發破滅大魔的不敗金身,三發轟得大魔骨肉分離……

    本該止息,可厲蘊丹炮火不停:“滾出我的地盤!”

    轟轟轟!

    ……

    三天後,盛天劍宗的四名元嬰劍修破開屏障,來到重霄派。不想放眼望去,重霄派的整片山域已經毀於一旦,周遭房屋破滅、大城坍圮,全區域更是被人犁地三尺,打出了一條百丈深淵,轟出了一片大湖。

    地形地貌全改,他們探知不到活人的氣息,也感受不到大魔的魔氣,隻看到劍宗的雲舟像一條破船,它孤零零地漂在水麵上,側翻,裏頭的器具全泡了水。

    “這是……那魔修打出來的?”

    “不是,沒有魔氣,也沒有屍體。”

    一位感知力極強的元嬰劍修落在廢棄的雲舟上,將手放入水中,細細感知著土地給予她的反饋。隻是土地像是被什麽阻斷了,她看不見太多的畫麵,隻見到一艘雲舟瘋狂轟擊大地,正是對準了那名魔修。

    她睜開眼:“是好事,有大能出手相助!”

    “什麽?”

    “我看到了一艘雲舟,那位大能應該是無意間路過此處,發現有大魔就出了手。”她轉過頭看向同伴,“大魔死了,灰飛煙滅。畫麵中沒有凡人的痕跡,看來是被大能送到了別的地方。”

    “送到了哪裏?”

    “我記得重霄派的掌門信物是一樣法器,你速速聯絡弟子,應該還能找回來!”

    與此同時,大青山深處,阿曼夫婦抱著厲蘊丹嚎啕大哭。

    阿曼:“小丹你可還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要是出事了娘可怎麽辦?娘的下半生都要活在仇恨裏,跟那賊子不死不休!”

    厲正陽不語,隻是把她們母女擁進懷裏。

    可這擁抱沒持續多久,一名弟子的怪叫讓所有人心痛:“藏書殿,啊啊啊!重霄派那麽多劍法,那賊子一掌碎大山,豈不是都沒了?”

    這可太難了,劍法是重霄的數百年底蘊,說沒就沒太可惜了!

    “無妨。”出聲的是厲蘊丹,裝得很像那麽回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我們所有人都到了山裏,但……一個宗門滅不滅,在乎人,不在乎劍法。隻要弟子還在,師長仍存,劍法會有,宗門也會有。隻要人還活著,傳承就不會斷絕。”

    聞言,弟子很是感動,老祖也是欣慰。就在他們思考是重返重霄派的地界,還是在大青山安家時,就見又一艘雲舟破開林海而來,往大青山外的村落行去。

    再見雲舟,重霄派弟子如臨大敵,他們一個個拔劍護在百姓左右,麵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然而,同樣是雲舟,其上的修士卻是不同的。也是金丹帶隊,也是築基環舟,無涯宗招攬弟子的雲舟飛過大青山,在感知到下界傳來濃厚的人氣時,修士們微微一驚。

    誒,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噫,還是練劍的?資質看上去不錯的樣子。

    等等,這些人的服飾他們識得,不是盛天劍宗設在凡間的一個門派的嗎?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會落在大青山裏,這可是無涯宗招弟子的範圍啊!

    最離譜的是——

    無涯宗的金丹後期長老低頭,堪堪與抬頭的厲蘊丹對上了眼。他本是看一眼便想滑過,誰知隻一眼他便覺得這張臉分外熟悉,並看了第二眼,再盯著看,最後表情逐漸扭曲,慢慢地定格成驚恐和失語。

    天呐,瞧他看見了什麽,一位與厲老祖長得十分相似但骨齡完全對不上的女孩!

    厲老祖飛升才十四年,整個無涯宗上下都記得她的長相,記憶如昨。而今再見這近乎一致的麵孔,簡直、簡直像是老祖轉世重修了般,讓他看得心驚肉跳。

    無獨有偶,無涯宗旁的子弟也發現了厲蘊丹。伴著一大片倒抽涼氣的聲音,有一位勇士終於不要命地吐出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裏話:“厲老祖……在外有子嗣嗎?”

    漫長的沉默。

    “據說老祖入門時是合體期大能,曾經是個散修。她在散修時的經曆已不可考,但應該是沒有流落在外的子嗣的……修士子息少,若真有子嗣,不可能不帶在身邊。”

    道理他們都懂,但這實在是太像了!

    像到他們破天荒地在大青山深處停了雲舟,一番交涉後將這些凡人分批載出大青山,姑且安置在外頭的村落中。可凡人不是修士,他們都要吃飯,這麽多人擠在村裏,饒是一個村子全搬出米糧也養不活他們。

    無涯宗的修士沒轍了,他們隻能暫時放下厲蘊丹的事,轉而用“傳聲玉”給盛天劍宗遞了消息。不過他們屬實心眼多,趁著盛天劍宗沒來,他們打起了挖牆腳的主意。

    是夜,一位築基初期的小姑娘抱著玉尺,偷偷找到了厲蘊丹。

    她說:“他們說你的名字叫‘厲蘊丹’?”

    “是。”

    小姑娘不敢多問,隻道:“那……你有沒有興趣入我們無涯宗?”遞出玉尺,“要不要試一試,看看自己是什麽靈根?”

    厲蘊丹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麽靈根,隻是再來一次,她對進入無涯宗已沒多少興趣,畢竟他們的藏經閣已經被她掏空了。目前,她隻想去掏掏別的大派的藏經閣。

    是以,厲蘊丹拒絕得很幹脆:“不必,我一心隻想練劍。”

    “無涯宗也有劍修,隻要你點頭,隻要你想學,我們就帶你走!”甚至不需要她測靈根。

    厲蘊丹仍是拒絕。

    小姑娘沒有辦法,更不敢多說。講真,麵對這一張與厲老祖相似的臉,她不僅說不出半句重話,甚至連講講大道理都覺得腿軟。

    怎麽辦?好怕被掃地機師叔“全麵清潔”啊!

    她不敢,無涯宗別的弟子也不敢。於是,他們隻能等到盛天劍宗的元嬰大能到場,再眼巴巴地看著厲蘊丹走向元嬰大能的方陣,由他們給她測試根骨。

    待聽到“骨齡十四,靈根粗壯,可惜是五行雜靈根”時,他們的心陡然一沉。厲老祖是雷火雙靈根,資質上佳,年歲也對不上。如果對得上,那豈不是……不就是老祖的女兒嗎?親生的!

    不對,誰的娃?誰有這本事讓老祖看上?

    不可能,這樣的人不存在!

    無涯宗的修士原本很堅強,可沒多久,盛天劍宗的一句話讓他們破防了。有個“狗屁倒灶”的元嬰竟然對厲蘊丹說:“五行雜靈根,外門弟子。”

    什麽?

    外·門·弟·子!

    就算你是元嬰我們也要幹掉你!不對,如果是外門弟子,不是更方便他們趴在盛天劍宗的牆頭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