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大道至真(5)
  第200章 大道至真(5)

    鏖戰大乘期雷劫成功後,厲蘊丹確實飛升成仙了。隻是她素來大膽,抱著“大不了用複活甲重回太乙天墟”的念頭,說搏就搏。

    以天地為鼎爐,以自身為材料,以雷劫為厲火,她順利改造體質、一躍登仙。之後仙氣回籠、天象歸一,她飲下聖藥,於“仙人”的基礎上返老還童。

    是以,哪怕境界全失、修為驟消,她仍是名副其實的仙人。饒是身在凡間,她一呼一吸間俱是先天靈氣,還能從食物中汲取最本真的養分成長身體,隻消時日足夠,她就能從“一無所有”重返真仙之境。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時間還很長,厲蘊丹不著急。

    然而從三百歲重回三歲還是有些不便,這三頭身小胳膊小腿的,豎起來還沒劍高,萬一遇上不懷好意的人,難道要她跳起來踢他膝蓋嗎?

    委實難看了點。

    所以,她得找個監護人。

    憑遊曆所得的經驗看,若是找生活在修真大界的人作監護人,風險很大。他們的生存環境靈氣充裕,故而衍生出的能力千奇百怪,什麽七竅玲瓏心、識魂天輪目、點石成金手……隻有她想不到,沒有他們變異不了。

    擱那兒過活,沒準等不到長大就被某個大能識破了真身,抓去煲湯喝了。

    而活在人間則不同,雖說風險依舊有,但都不致命。凡人中也多有能人異士,可殺傷力和威脅性終歸沒有修士大,隻要她能苟過十年,往後的日子便海闊天空了。

    真沒想到,她有朝一日也要靠“苟”字訣過日子……

    不過,這體感也是新鮮,她不排斥就是了。

    時間如流水,眨眼五日過。不得不說,米希雅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在給主人找監護人這點上,她做過十成十的功課,即使厲蘊丹對她說“隨意”,她也絕不會怠慢。

    據她對人類的觀察和對人性的了解,她發現古代人重男輕女、有失偏頗。若是將主人放在尋常百姓家,他們多會拿她當童養媳;若是將主人放在皇宮氏族家,他們多會拿她去聯姻。

    且,就算安置在沒娃的人家也不安全,要是他們不做人,把主人賣了怎麽辦?要是遇上饑荒,他們拿主人煲湯怎麽辦?

    太可怕了!她決不允許主人吃這種苦——

    米希雅:“主人,請讓米希雅撫養你吧!”不禁掂了掂手裏的“糯米團子”,實在是愛不釋手。

    厲蘊丹:“打住,找人。”

    她有預感,要是同意讓米希雅養她,她絕對會把她養廢的。

    這兆頭已經出來了,她整天抱著她,連片葉子被風吹到她麵前,米希雅都要開啟最高警戒,想來路上遇到個宵小,她的光炮就收不住了吧?

    米希雅遺憾道:“我明白了,主人。”

    沒多久,米希雅表層的以太金屬變幻,化作一位麵貌普通、衣著光鮮的婦人。她進了小城一趟,帶出通體油潤的羊脂玉一塊,再往上鐫刻“厲蘊丹”三個字,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接著,她飛了趟大世家,開倉取來布料精致的小衣幾套。將厲蘊丹打扮仔細後,米希雅估算好來者與她的距離,隨即將厲蘊丹放在官道邊。

    不多時,兩匹駿馬飛馳而來,米希雅看中的一對男女正朝大城進發。

    他們已有四十多歲,但因都是習武之人,麵上非但不顯老態,反而年輕依舊。男子背負大劍,生得成熟英俊;女子身負紅綾,長得妖冶迷人。愈靠愈近,他們發現了官道邊的厲蘊丹,待女子抱起她,瞧見她身上的玉佩時,秀眉微揚。

    她說:“瞧著是達官貴人家的孩子,也姓厲,倒是跟你有緣。”

    男子大笑:“居然也姓厲,這姓氏可少見了!”

    女子的眼神幽深起來:“是啊,既是如此有緣,不還回去也沒關係吧?你們中原人對女孩兒總不珍惜,不像我們苗疆,若得女兒便歡天喜地……陽哥,我想要這個孩子……既是被我撿著了,就是我的了。”

    男子歎了一聲:“先進城吧。”

    這二人便是米希雅為厲蘊丹選中的父母,兩人武力值頗高,經濟實力也不差,足以保她平安長大。

    男子名為“厲正陽”,在二十年前是“重霄派”首席弟子,擅用大劍、武功高強,是被一眾正道人士看好的下一屆武林盟主人選,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門派讓他去苗疆誅滅魔教,他倒好,捉了魔教聖女返回中原,結果路未過半,魂被“妖女”勾走了。

    女子名為“蠻朵”,小名阿曼,在二十年前是苗疆“蠱鼎門”的聖女,擅用紅綾、更擅使毒,她本是被門主看好的下一任門主,可惜男色誤事,在一番你逃我追、誰怕誰的“爭鬥”中,她與這中原小子有了私情,且這感情於世不容。

    而後分分合合十年,兩派見實在拆不散他們,也隻好作罷了。至此,二人離開各自的門派浪跡江湖,眨眼又十年,恩愛如初。隻是早年阿曼用毒傷了身子,因此他們相伴二十載,膝下無所出。

    不想天賜一女,生得冰雪可愛,帶回隻三天,兩人就待她如珠似寶,要星星不給月亮,幾乎寵上了天。

    三天前,厲正陽還義正言辭:“阿曼,我們總得找找她的生身父母。”

    阿曼罵道:“能把孩子丟在官道上的父母找來作甚?我就是她的娘!”

    三天後,厲正陽更義正言辭:“阿曼,你說得對,我就是她的爹!”

    阿曼笑道:“你這殺千刀的死鬼總算想通了。”

    厲蘊丹:……

    這倆夫妻一個有劍莊,一個有藥坊,日子過得還算富裕。隻是二人比起經營更喜歡浪跡江湖,熱衷在林間過夜,以打獵為生,與動物相伴,是以她的幼崽生涯談不上難過,但也……並不好過。

    原因無他,夫妻倆初為父母總是新鮮,孩子就是拿來玩的,可苦了她了。

    阿曼抱著她,指著一隻蝴蝶說:“來,小丹,跟著娘一起念——蝴蝶。”她用內力撥動空氣,將蝴蝶圈在她麵前,“來,一起念,蝴——蝶——”

    厲蘊丹是不想念的,奈何阿曼為人鍥而不舍,她打定主意要把孩子帶出“被拋棄的陰影”,可謂是耐心十足,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鼓勵她開口。

    無法,厲蘊丹隻好跟著念:“蝴蝶。”

    然後她一下子被阿曼舉高了,又被放下來親了一臉。接著,阿曼抱著她轉圈,樂得大笑:“陽哥,孩子會說話了!好清晰啊!她是個天才!”

    厲正陽從阿曼手裏接過她,拋上天再穩穩接住:“哇,天才!來,叫阿爹。聽著,叫我爹!爹——”

    厲蘊丹:……

    沒多話,她一腳丫子踹到他鼻子上。誰知厲正陽挨了這一記隻愣了會兒,沒過多久大喜過望:“長得真結實哈哈哈!一定掄得動大劍,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啊!”

    “啊,天才!”舉高高。

    厲蘊丹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但是……

    老實說,在皇宮長大的她沒有正常的童年可言。也是再度變成孩童被兩夫妻帶著,厲蘊丹才明白孩子有孩子的活法,原來她的“童年”也能有父母長時間陪伴,能不管不顧地撒丫子奔跑,能擁有正常的朋友,甚至不需要背負任何“皇室榮耀”。

    與厲正陽和阿曼一起生活,她的童年是另一種樣子。

    比如他們在村中借宿,她會提一根棉線與孩子們去捉龍蝦,或是下水騎在水牛背上,慢悠悠地渡過小河。夜間的蛐蛐,樹上的知了,田間的長蟲,凡是遇到貓嫌狗厭的孩子時,它們都“無一幸免”,就連院落中的公雞都要被扯掉幾根毛。

    末了,他們隻會問她玩得開不開心,卻隻字不提她搞壞農家籬笆牆要賠多少。

    他們會抱著她用輕功飛掠高牆,告訴她記住飛的感覺;他們會在她不小心跌倒時鼓勵她爬起,但不會伸手扶起她;他們不介意她玩水還是碰火,隻要求她記住每一樣事物的觸感;他們不會說這不能做、那是規矩、不可如此,隻是時常說“再大膽一點”、“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但好景不長,縱使規矩都是用來打破的,可她長到五歲,該開蒙還是得開蒙。

    阿曼夫婦這會兒倒是辦起了“普通人”,他們在小城買了座小院,就在學堂邊上,日日學著農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並給教書的秀才塞了束脩,給她掛上一隻藍色的書袋,對她說要尊重夫子,好好上學。

    背著小書包的厲蘊丹站在學堂外,聽著裏頭的朗朗書聲,看著小娃娃們搖頭晃腦、大聲誦讀,不禁陷入了漫長的沉思。

    她也要這樣嗎?

    這就是“黑曆史”吧?

    厲蘊丹:……

    她該慶幸隊友們看不到嗎?不,首先慶幸無涯宗的“孝子賢孫”們看不到吧。

    ……

    阿曼夫婦之所以願意安定下來,除了想給厲蘊丹開蒙,便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教她習武。

    別家的院子裏不是種菜就是養雞鴨,獨獨他們院中豎起了梅花樁,放了水缸和小桶,隻等厲蘊丹每日下學練基本功。

    紮馬步練下盤、踩梅花修身法、提水桶鍛力氣,兩夫妻都覺得五歲小孩會撐不下去,多會哭鬧不休、撒潑耍賴,為此兩人還想好了一大堆苦口婆心的說辭,就等著厲蘊丹表現出以上特征——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厲蘊丹是塊天生的練武奇才。無論是半個時辰的馬步還是身法,她都是紮紮實實地完成任務,日日如此,毫不鬆懈。

    隻半月,厲蘊丹在修習“雲中漫步”這門輕功時已“小有起色”。當著兩夫妻的麵,她從一個梅花樁上騰起,再輕盈穩妥地落在另一個梅花樁上,直震得兩夫妻一愣一愣,完全看傻了眼。

    阿曼猛地轉頭:“你教了她輕功?”

    厲正陽:“你教了她心法和內功嗎?”

    “我教了。”

    “我也教了。”

    可他們隻是要求厲蘊丹記憶,還想著逐字逐句給她解釋,卻不料這孩子無師自通,居然把這三樣東西都融會貫通了嗎?

    思及此,厲正陽喃喃道:“我兒竟是武學奇才,百年難出其一。”

    忽地,他瞳孔一震,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竄進裏屋,對照著買菜的日子細數,後自言自語道:“還早,還早,還有九年、九年。”

    “陽哥,什麽九年?”

    算算年紀,厲正陽明白他和阿曼都沒趕上好時候,但作為江湖大門派的首席弟子,有些秘辛他還是清楚的。

    “阿曼,你可有聽說過‘壽過甲子可見仙’?”

    阿曼搖搖頭,就聽厲正陽道:“我還在重霄派時,時常聽師父說起這句話。可惜當時年紀小,隻以為是‘一個人活到六十歲快要死了,馬上升天’的意思。誰知師父告訴我是字麵意思,即為每過六十年,凡人能有幸見一次神仙。”

    阿曼蹙起了眉:“神仙?”

    “對,神仙。他們每過一甲子會來人間收徒,你我不曾見過,可我的師父見過。”

    說到這,厲正陽不禁想起師父臉上真切的落寞,他時常在峰頂飲酒大笑、狀若瘋癲,偶爾披發執劍掩麵而泣,似哭似笑:“凡人……哈哈哈哈哈!縱是武道天才又如何?我練到頭來隻能以劍碎石,何能禦劍飛行?哈哈哈!凡人,可悲的凡人!”

    但有時候,師父也是正常的。他時常感歎他的資質上佳,卻沒遇到好時候,總說他若是早生個幾十年,沒準就坐上了神仙的飛舟。

    厲正陽:“不止是師父,還有好些師叔也見過。阿曼,若是傳言屬實,那距離仙人下一次選徒還剩下九年!屆時小丹十四歲,正好……”

    阿曼的聲音忽然一沉:“陽哥,若傳言屬實,小丹會被仙人帶去哪兒呢?我們能跟著嗎?”

    厲正陽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不同意!”

    “可要是真有,豈不白費了小丹的資質?阿曼,你我已是錯過之人,莫要讓我們的孩子也跟著錯過。”

    這天,兩夫妻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唬得厲蘊丹不知該站哪邊。想當初,就算母後與父皇起了爭執,也隻是意思意思吵吵,言語間都算得體,更沒上演全武行,不料換了對父母武德充沛,眨眼過招三百,她不得不謹慎地站在了中間。

    “阿曼!當著孩子的麵,不要打臉!”

    “滾!老娘打你還要挑地方嗎?今天就抓花你的臉!”

    看著厲正陽英俊的臉逐漸變成豬頭三,厲蘊丹識時務者為俊傑,謹慎地挪動方位,站到了阿曼身後。

    果不其然,阿曼怒氣洶洶地握著擀麵杖轉過身,一見厲蘊丹乖巧地站在她這邊,頓時心裏舒坦,麵上也帶笑了:“小丹你要記住,功夫要是學不好,連狗男人也治不了。隻要你好好學,以後你夫君惹你生氣了,你就把他大卸八塊,扔毒窟裏喂蛇吃。”

    這樣教孩子真的好嗎?

    厲蘊丹看看擀麵杖,懂事點頭:“我明白了,阿娘,謹遵教誨。”

    擀麵杖可算放下了。

    待阿曼轉入裏屋去沐浴,厲蘊丹才湊到厲正陽跟前來,她摸摸豬頭三,吐出同情的話:“阿爹,要上藥嗎?”

    厲正陽感動極了,果然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

    “不,還是別上了。”厲蘊丹話鋒一轉,理智分析,“你要是好得太快,阿娘會生氣的。阿爹,你就疼幾天吧。”

    厲正陽:……

    這棉襖漏風了。

    日子就這麽磕磕絆絆、摔摔打打地過著,隻是厲蘊丹的武道天賦太好,沒兩年便掏空了兩夫妻的四十年所學,並告訴他們夫子已經教不了她什麽了。

    聞言,兩夫妻把她“哄睡”後進了裏屋,燭火亮了一夜也議論了一夜。最終,哪怕再舍不得自家女兒,他們也明白不能浪費她的資質,不過三天,他們便退了學堂、轉了小院,帶著她坐上馬車,一路向重霄派而去。

    厲蘊丹:“阿爹、阿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重霄派。”厲正陽道,語氣中似帶著無限感慨,“爹帶你去見見師祖和師伯,以你的資質,他們不會拒絕的……”

    阿曼冷哼一聲:“要是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為著以前的恩怨不收你,娘就帶你回苗疆。”

    車軲轆駛過千山萬水,總算在四個月後進入了重霄派的地界。

    雖說人是一種健忘的動物,但人也有強烈的八卦之心,哪怕“重霄派首席弟子愛上魔教聖女”的事已沉寂許久,可當兩人再次踏足此地時,人們原本“消失”的記憶再度死灰複燃。

    無法,厲正陽和阿曼的長相很具辨識度,尤其是當年在他倆手下吃過虧的人更是對那把大劍和那塊紅綾印象深刻。

    此時見他們帶著一女孩前來,他們便是是帶孩子來拜師重霄派的。

    “孩子都這麽大了……啊不對,厲正陽不是說願與阿曼同去,此生不入重霄嗎?他食言了!”

    “廢話,男人發的誓聽聽就算了,你還當真啊?”

    “養兒方知都是債,想來是為了他女兒吧?”一位老丈眯起眼,“腳步輕盈、下盤穩重,這小娃娃年紀沒到,功夫卻不簡單啊。得女如此,換了我也要食言。”

    說罷,他起身往重霄派的山上走:“有好戲看咯。”

    如他所想,厲正陽與阿曼是“殺”上重霄派的。厲蘊丹長這麽大什麽場麵沒見過,可這種“殺進師門拜師”的場麵是真沒見過。

    爹娘幹架熱火朝天,她跟在後頭一時語塞。時不時矮身躲過凳子腿,動不動竄起避開炸裂的地板。前頭的牌匾掉了,她給接住掛上去;左邊的石獅子翻了,她推著把它扶起來……戰場一片狼藉,她拎著笤帚掃地。明明是上門拜師,活活整成來踢館子。

    殊不知,人間的重霄派是盛天劍宗挑人的地方。二者雖實力懸殊,可“憑實力說話”的規矩是一點沒變。厲正陽離開師門十幾載,想重獲話語權的最佳方式就是打上門,他懂,阿曼也懂,隻有厲蘊丹不懂。

    於是,在兩夫妻“殺”入內堂、重霄派的弟子還邀他們入座,給他們端上茶水,甚至還給了她三盤糕點時,厲蘊丹悟了。

    重霄派,是一個熱衷被打、樂於挨打、多少有點欠打的門派。

    經此一役,她明了與他們的相處之道。

    之後便是成年人的交涉,與她一個八歲小孩無關。她吃著桌上的糕點,沒落下一點殘渣,卻不想聽見有人小聲說了句“真沒見過世麵,都吃完了”。

    厲蘊丹:……

    幹飯礙著你了?

    故而,當重霄派的師祖讓她露一手看看資質時,厲蘊丹往嘴裏塞下最後一塊糕點,如清風般擦過那名多嘴的弟子身邊。

    那弟子尚未反應過來,身邊的同儕與長輩已是微微色變。他們道一句“你的劍”,那弟子四下尋找,才知長劍已經被厲蘊丹順走了。

    一位習劍的武者無知無覺地讓人順走了劍,實在是奇恥大辱。那弟子正待發作,不想厲蘊丹開了口:“可以在殿外舞劍嗎?”

    師祖撚著白胡子,笑道:“殿內不好嗎?”

    “會傷到人。”

    行,娃娃雖小,口氣很大,殿內還不夠她發揮的?

    既是要去殿外,那就去殿外吧。他們倒要看看厲正陽究竟是得了個什麽寶貝疙瘩,竟能讓他食言也要回來?

    到得殿外,厲蘊丹按捺住翻滾的靈息,選了一套相對溫和的劍法。饒是如此,在她舞動長劍時眾人驟然色變,在武者的感知中,她已是與劍融為一體,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大自在之境。

    “這不可能!”

    “她才幾歲?天賦好也不可能如此!難不成是從娘胎裏就開始練劍了嗎?”

    見鬼的是,發出“這不可能”之聲的除了重霄派弟子,居然還有厲正陽這個爹和阿曼這個娘。而且,他們喊得更大聲。

    厲正陽緊緊抓著阿曼的手:“阿曼,小丹什麽時候練的劍,我怎麽不知道?是你教的嗎?”

    阿曼死死掐住厲正陽腰間的肉:“陽哥,我根本不會劍法!真不是你教的嗎?”

    重霄派眾人:……

    一刻鍾後,厲蘊丹收勢。

    兩個時辰後,重霄派經一致討論,認為雖有厲正陽“上梁不正”,但好歹下梁沒歪,再苦不能苦孩子,再耽擱也不能耽擱孩子學習,為了孩子的未來著想,所以你們的孩子還是先住進重霄派吧。

    “阿爹,阿娘,你們呢?”

    “就住山下,會上來看你的,可好?”

    “好。”

    而這一住,就住了六年。

    甲子歲末,仙人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