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殺了他
  第182章 殺了他

    他像一開始看到老K一樣用力地揉著眼睛,伸長了腦袋去看瞿白。

    瞿白厭惡地收回目光,並沒有跟他對視。

    程九腳背抬了抬吳先的下巴:“吳先,要麽,你求我幫你,要麽,你求你兒子幫你,再要麽……你這條爛命,就該怎麽辦怎麽辦吧。”

    吳先眼眸裏生出濃烈的希望來,他推開程九的腳,膝蓋跪在地上,朝著瞿白的方向爬了過去。

    “兒子!”他抓住瞿白的褲腳:“你得幫爸呀,你得救我啊!還不上錢,爸的命就沒了呀!”

    瞿白甩開他站起來,帶著警告:“你最好滾過去。”

    男人一股子酒味衝出來,老K拿著手絹掩住鼻子,輕飄飄掃了程九一眼。

    程九走了上來,丟下一把匕首來:“吳先,看樣子你這兒子並不想讓你活啊。”

    吳先看向瞿白,卻隻見那雙眼睛裏滿是殺意和憤怒。

    仿佛很久之前,他還是幾歲的年紀,即便被他打的渾身是血,缺牙腫臉,手上卻依舊拿著刀,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再敢過來半步,我就殺了你。”

    那次兒子半死不活,他也沒討著什麽好,一根手指頭差點就廢了。

    如今他長大了。

    此刻他身上沒有血,也沒有一絲傷痕,但那個眼神,依舊讓他永生難忘。

    程九又說話了。

    他蹲下來把刀塞進吳先手裏:“他幫你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這樣,你拿刀戳他幾下,他傷一刀,我就幫你一點,當然,傷的越多越好,那我幫你就更多了,最好把你欠下的債都抵了,穩賺不賠的買賣,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做?”

    瞿白的目光看向老K,見他此刻的目光就如同一開始看著他和池瀟打架的時候一樣。

    萬物都是他的玩物,隻要他高興,人可以當做牲畜,跪在地上當他的獵犬,這就是這個男人的作風。

    “吳先。”

    老K開口:“25年前,你把這孩子賣給我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幫你了,但是小九有句話沒說錯……他可以幫你,就看你還顧念不顧念你們之間那點血緣了,要麽活要麽死,看你怎麽選。”

    吳先看了過去。

    “當年你賣他賣了三千塊,你覺得這次他值多少錢?能不能抵上你那些債?”老K取下手上一枚扳指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那枚扳指的時候,吳先像是獵人看到獵物,情緒都在眼睛裏了。

    程九輕蔑地看了瞿白一眼,提醒吳先:“要麽你死,要麽他……”

    他話音還沒落下的時候,渾身酒氣的男人已經從他眼前竄了出去。

    他手上拿著程九扔下去的那把匕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幹脆地朝著瞿白刺了過去。

    瞿白沒有躲。

    匕首刺進他的腰側,吳先身上的酒味混合著腐臭味竄進他鼻子裏,他條件慣性向後退了兩步,抓住了沙發邊沿。

    程九做好了看他們父子相殘的好戲,但他沒想到瞿白竟然沒還手。

    在這場早就安排好的戲裏,反應最大的竟然是老K,看到瞿白沒有躲閃的那一刻,程九竟然在這個男人眼裏看到了真心實意的擔心。

    程九催促:“吳先,這不夠!你想想自己欠了多少!”

    吳先幾乎想也不想,刀子抽了出來,他舉起來就想再刺下去。

    瞿白冷眼看著,仿佛自己隻是這場戲劇中的看客。

    又是一刀下去,這次刀子戳在了他的肩膀。

    吳先發瘋一般,抽出刀子舉起手:“三下,三下了,程哥,幾下才夠?”

    “夠了!”

    一聲槍響,老K打到吳先的胳膊,匕首掉在地上,吳先卻還抓狂一般地去夠那把匕首:“黃老板,你再給我個機會,我求你了,你再給我個機會,我真的能,我真的能做到!”

    瞿白把那把刀踢到了他手邊,撐著沙發滑進沙發坐下,腰側的血跡順著衣服染到了沙發上。

    此時吳先抓住匕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沒受傷的胳膊舉起來就要往瞿白身上刺。

    瞿白腦袋靠在沙發上,他閉著眼睛,依舊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

    這妖魔鬼怪橫行的人間,什麽時候才能還他清淨。

    “砰!”地一聲,老K的槍打中了吳先的手腕。

    吳先徹底清醒了過來,他跪在了地上,腦袋磕在地上:“黃老板,你再給我個機會,真的,你抹了我這筆賬,這輩子,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程九看向老K,委屈而又憤怒:“老板!”

    老K抬手示意他閉嘴,他漠視了還在磕頭的吳先看向瞿白:“你看,他從來就沒把你當兒子。”

    瞿白睜開眼睛,臉色略顯蒼白:“我不稀罕。”

    “那就殺了他。”

    老K把搶丟了過去:“不要讓他髒了你前麵的路,有這麽個人在,你就永遠幹淨不了。”

    “我本來就不幹淨。”瞿白說:“殺他,我怕髒了我的手。”

    “怎麽?”老K笑他:“手上沾點血你就覺得自己不幹淨了?”

    瞿白沒說話。

    吳先聽到這些話,他抬起已經磕破的臉,跪著到了老K那邊:“黃老板,我求你!你饒了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我賤命一條,哪裏需要你動手,這樣,我走,我離開東州,我跑的遠遠的……”

    “饒你?”老K失笑:“饒了你這條命,讓你背後捅我一刀嗎?”

    老K看向程九:“讓阿德進來。”

    瞿白睜開眼睛看向他。

    “別擔心。”

    老K說:“他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怎麽樣,但既然有些事他的主子不能做,就讓他幫你做。”

    阿德很快進來了,他的手上端著餐盤,看到瞿白的時候眼眸微驚,但很快他就走了過來,將餐盤上的食物放了下來:“我去找藥箱。”

    “這點傷也死不了。”

    老K開口:“就是要讓他疼一疼,好知道這世上誰對他好。”

    瞿白扯出個笑,端起碗吃麵。

    吳先又找到機會,開始磕頭哈腰地請求老K放過自己。

    老K將槍扔到了阿德手上:“阿德,既然老三不願意動手,那就你替他。”

    阿德看了瞿白一眼,無動於衷。

    老K笑了。

    程九一腳踢在阿德腿彎:“看什麽看,還分不清誰才是你的主子嗎!”

    阿德膝蓋一彎,受住了他這一腳,他站直身體,下一刻,那把槍就對準了程九的眉心。

    阿德麵無表情:“我隻聽瞿白的。”

    程九盯著他:“你敢動手嗎?”

    阿德沒說話,食指緩緩向下,程九眸光一緊,快速出手打開了他的胳膊。

    下一刻子彈從他身邊掠過,打碎了靠近門口的一尊花瓶。

    “你他媽瘋了?”程九怒道。

    “我媽死了。”阿德依舊麵無表情。

    程九一噎:“草!你有病吧!”

    “狂犬病,隻咬瘋狗。”阿德說。

    老K依舊無視吳先的聲音看向瞿白:“麵好吃嗎?”

    “挺好,缺蒜。”瞿白說。

    “那讓阿德殺了他,我請你吃有蒜的。”老K說:“順便去見見你大哥。”

    瞿白隻顧著吸溜麵條。

    老K又說:“白,坐我這個位子,你就必須得承認,你是我的兒子,我的耐心也就到這兒了。”

    “老板!他憑什麽!”程九不服氣地問。

    阿德冷颼颼地說:“他不憑,憑你個人妖嗎?”

    程九臉都綠了。

    剛要動手,被老K一個眼神給製止了。

    “阿德,殺了這個男人。”

    老K說:“這個男人叫吳先,是瞿白的生父,他逼死了瞿白的媽,傷害了瞿白的身體,為了他賭博吸毒那點子事,把他幾歲的兒子上下倒賣,瞿白在他手上可沒過過什麽好日子啊……”

    瞿白吃完了麵,平靜地看著他。

    老K朝他一笑,繼續道:“後來他把瞿白賣給了我,換了三千塊,那錢花在一個女人身上了,恍恍二十五年過去了,他還是這幅德行,為了點錢,為了點利,想都不想都能把他往死了弄。”

    他拿過剛才取下的扳指:“吳先,這扳指夠不夠你活下半輩子?”

    吳先沒明白過來,這是……這是不要他的命了?也是,他好歹也是兒子的親爹,黃老板這麽喜歡他兒子,怎麽會殺了自己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他聽到黃老板說:“你再戳瞿白一刀,這個扳指就是你的,往後你離開東州,再也別回來,前提是,瞿白要心甘情願受你這刀。”

    吳先為難地思考著,除了瞿白,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選擇。

    良久之後,他跪著走到了瞿白跟前,給他磕了個頭,雙手合十乞求他:“兒子,爸也是沒辦法,你就幫爸這一回吧,爸以後跑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真的,我跟你發誓!我發誓我再也不回東州了!一刀,就一刀,爸看著呢,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死性不改啊。”

    老K笑了出來:“白,你看,這就是死性不改,有些東西,刻在骨子裏的,淌在血脈裏,你丟不開。”

    吳先還在求:“兒子,你就幫爸這一回吧!”

    程九哈哈大笑。

    阿德咬牙切齒,槍頭對準吳先:“王八蛋!”

    “對,就是現在。”

    老K提醒他:“阿德,替瞿白殺了他,也隻有你能替他了。”

    吳先驚道:“黃老板!你……你不是要放我走!”

    “你算什麽東西!”老K恥笑他:“垃圾罷了!”

    吳先愣住了,兩秒後他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舉起刀子刺向瞿白:“那我就跟他同歸於盡!”

    “阿德!”老K沉聲:“開槍,殺了他!”

    阿德幾乎要扣動扳機了。

    程九在一旁火上澆油:“動手啊跟屁蟲,怎麽,跟著瞿白你連個人都不敢殺了?”

    吳先的刀子到底沒刺到瞿白身上,在他的刀刺下去的時候,瞿白一腳踢在他腹部,隨即他站起來向後退了兩步。

    阿德立馬上去將人扶住了。

    在他剛扶住瞿白的時候,瞿白已經拿過了他手裏那把燙手的槍,並且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兩聲,吳先倒在了地上,目光死死地瞪著瞿白。

    氣氛沉寂了幾秒,血腥味開始彌漫出來。

    老K站了起來,他拄著拐杖走到吳先跟前,他還沒死透,目光僵硬,嘴巴大開著。

    老K將那枚扳指扔了下去,正好扔進了他嘴裏。

    那枚扳指卡在他的喉嚨,算是徹徹底底要了他的命。

    他看著這具屍體,漫不經心地說:“白,你看,你的命在他眼裏,還不如個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