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逢山開道（一）
第九十六章 逢山開道（一）
待徐陵午後醒來，見府中眾人安分守己，事務處理井井有條。伴於自己左右，接替單伯位置的正是內心屬意之人，不覺驕傲徐辭辦事利落周到。
他由新任管事於勝華攙著，一路仍舊走到昨夜用膳的堂中。
屋內，照例擺了一桌酒菜。徐辭、清熒與丹兒已在桌前等候，見人入內，迎上前來，於勝華順理成章的退出去。
清熒目光鼓勵，丹兒抿了抿唇，鄭重道：“徐老太爺，桌上這些菜，都是我下午準備的。之前危險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買到新鮮的菜肉，做一頓飯，還是能做到的。我依姑娘囑咐，做得大多清淡，但也有些味道濃些的，可做調和。您……試試？”
徐陵慈愛看著丹兒，又轉眸看向清熒，心裏已然有數，微微垂頭一笑：“好。丹丫頭做事，我放心。來，動筷吧。”
知曉被算計至今，每頓餐食徐陵幾乎都食不知味。是以這頓飯確實是許多日子以來，吃得最令人舒心安穩的一餐。
徐陵默不作聲，緩緩呼出一口氣。
徐辭與清熒相視一笑。
丹兒顯然已聽聞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故而乖巧的一字不提，又擔憂三人經此變故心中不痛快，絞盡腦汁地講起自己曾在庖廚中發生的趣事。
徐陵三人如何瞧不出她心意，原本心情也未如她所想那般低迷，順著樂嗬起來，席間其樂融融，盡是天倫之樂。
徐辭給清熒布過菜，原位坐好，抬頭看向徐陵。
徐陵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徐辭便也笑起來：“祖父心中已知道孫兒要說何事了。”
“你們一片赤心，我如何不明白？”徐陵轉頭看向丹兒：“隻是，為了我的身子，將丹丫頭留在他鄉——丹丫頭，你自己可願意？”
“……說實話，起初姑娘和我商議的時候，我是有些害怕的。”
丹兒咬了咬嘴唇，低下頭：“雖然、雖然老太爺對我很好，但是姑娘和徐公子一走，我熟悉的人便一下子少了。可是……雖然姑娘沒有說，我也大概知道，要我留下，不僅是為照顧老太爺，也是為了保護我。”
清熒一怔：“丹兒……”
丹兒抬眸看向她：“姑娘對我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撇下我，自己回到建康。老太爺智慧過人，留下我，倒是我受他保護。所以，姑娘和徐公子要回建康做得事……恐怕十分危險。”
滿室安靜中，丹兒忽地笑了笑：“不過，我相信姑娘。你同我說要我照顧老太爺身子，我便一定盡心盡力。等你回來，老太爺的身體便一定大好啦。”
清熒動容，傾身牽住丹兒雙手。
徐陵欣慰頷首：“丹丫頭聰慧機靈，實在可靠。這段日子便多仰仗你照顧啦？”
丹兒一驚，想要擺手，才想起仍被清熒拉著，趕忙倉皇搖頭：“不不、不敢！”
清熒忍俊不禁。
徐辭笑道：“祖父，別逗她了。丹兒突兀留下，前因後果需鋪墊好。您與她也算投緣，不若便認個幹孫女兒如何？如此丹兒在府中和豫章也好走動行事。”
“這……”
丹兒委實惶恐起來，手上力道一緊，下意識看向清熒。
清熒先安撫拍拍她手背，轉眸望著徐陵表現。
徐陵笑意更深：“辭之此番回來辦事，較從前穩妥許多。我與丹丫頭自覺一見如故，隻是不知道，丹兒姑娘願不願意叫我這個老頭子一聲阿爺啊？”
察覺丹兒手勁微鬆，清熒輕聲道：“丹兒。你隻順從自己所想便好，不要勉強。徐爺爺本也是咱們祖父一輩的年紀，你也不必有壓力。”
丹兒聞言愈發放鬆些。三人無一催促，半響，她打定主意，對清熒點點頭，隨後起身。
清熒順而放手，看著她走到徐陵身前，行了晚輩之禮。
徐陵俯身將她扶起。丹兒眨眨眼睛，聲音不大不小：“阿爺。”
“哎。”
徐陵穩聲應了。徐辭轉眼看向欣喜感懷的清熒，微微一笑，舉杯先道恭喜。
丹兒與清熒當晚同榻而眠。兩人自小便在一處，今朝分別，本以為千言萬語訴說不盡，誰料一個整個下午忙忙碌碌，另一個百感交集，促膝長談不曾有，倒是雙雙如同互相取暖的小雀一般擁在一起，沉沉睡去。
次日晨起，徐辭便命於勝華帶著丹兒一同熟悉徐府上下。整整一日排查，果真又問出與單伯和杜良來往甚密之人，卻已趁前日忙亂逃離徐府。徐陵斷言他們無膽再回，更不敢回報主子事敗，不過喪家之犬，不必多慮。徐辭知道他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提。
待府中上下均識得了丹兒，清熒也稍許緩過前陣子的勞頓辛苦。用罷丹兒精心烹製的早餐，清熒與徐辭便於今日拜別。
丹兒再三確認清熒必備用品一應帶得齊整了，依依不舍地送別：“姑娘一路小心……一路平安、平安！”
在場之人均笑起來。
於勝華便安撫道：“丹兒姑娘不必過於掛懷。二女公子吉人天相，何況還有少爺陪同。咱們隻安心在家等候佳訊便是。”
丹兒悶聲應了，心中既有肯定又有不服，還有顧及徐陵在場的收斂，竟罕見的扭捏起來：“徐公子，就麻煩您……照顧好姑娘了。”
徐辭挑了挑眉，看向清熒：“自然。此去一路，準則便是——萬事皆以清熒為先。”
清熒嗔他一眼，紅著臉垂眸不語。
丹兒情不自禁地一抖，再度領教徐辭油嘴滑舌。
徐陵朗聲一笑：“好啦，豫章這邊你們無需牽掛，隻安心向前便是。清兒，代我問你祖父好 。”
清熒笑答道：“是。也請您保重身體，下次見麵，我可要檢查的。”
眾人皆笑。
馬車早已備好。清熒便與徐辭行禮：“徐爺爺，於管事，丹兒。那我們走啦。”
身後親友漸漸遠去，雖為歸鄉，心中卻難掩忐忑。
清熒默默歎了一聲，收了撩起簾子的手，坐回原位。
她心中隱約警醒，恐怕返程之路難得順遂。誰料直至行程過半都風平浪靜。
為避開新安郡，少不得繞路。一路行過鄱陽與東陽兩郡，徐辭的身份隨著地域變化易轉。今兒還是教書的講師，明兒便成了負責營造的國匠。徐辭在不同名號下性情各異，於不同人際關係間遊刃有餘，直瞧得清熒都由起初的歎為觀止，逐漸轉為習以為常。
“你每換一處便諸多差異，單是要分清這些都不容易。”等飯菜上桌的間隙，清熒托著臉調侃：“我給你想好下一回你再用什麽身份了。”
徐辭給她倒好茶，好奇道：“什麽？”
“戲班台柱子。”清熒一本正經：“記得咱們最初前往兄長那處小樓那晚，你在院子外一嗓子叫來街坊鄰居，可把我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呢。我當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你定是從哪個戲班子裏跑出來的。”
徐辭失笑，半覺無奈半覺她可愛：“前麵都罷了，怎麽我都混到堂堂台柱子了，還得偷偷跑出來？你編排的倒是不客氣。”
清熒哼了一聲。
徐辭瞧她靈動模樣，眼眸微彎，麵上正色道：“不過你這建議倒很好。再下回我換身份，便聽你的。”
“再下回？”清熒歪歪頭：“為什麽不是下回？莫非，你已經有打算啦？”
“是啊。咱們馬上便到吳興郡，過了吳興便能回到建康了。清熒姑娘懸壺濟世，美名在外，隻怕愈發藏不住。”徐辭清清嗓子，眼底卻禁不住笑意：“所以，我下一重身份，必得是靠著夫人養活的小白臉。”
“……吃白飯吧你！”
清熒一時語塞，把蔬飯推到徐辭麵前，氣鼓鼓地不再理會他。
徐辭偷笑，討好地給她夾一筷菜。
二人一路行來，以夫婦身份對外，吃飯時在一處，但安歇前徐辭均以吵架等緣由糊弄旅店開兩間房，如此也不至惹人疑心。
今日原本如法炮製，待小二將餐食收走後徐辭也跟著下了樓。清熒已將門都關好，準備洗漱休息了，徐辭聲音卻不防出現在門外。
“夫人，我請小哥兒將厚被褥抱上來了。”
清熒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隻怕事情有變，平了平心上前開門。
徐辭麵色如常走進房來，身後跟著適才收拾碗筷的小二，手腳利落地又將床鋪整理好，又讚道：“公子真是細心體貼，不過瞧著外頭落雪，便擔憂夫人受凍。您二位沒別的吩咐，我便先下去了，若要熱水之類的，再叫我就成。”
“多謝。”徐辭笑盈盈地一抱拳，將人送了出去，回過身對上清熒詢問目光。
他示意清熒跟自己走到窗邊。房外果然已是一片白雪茫茫，積雪雖薄，腳印卻顯。
“我剛要開口要兩間屋子，便瞧著客棧門口似乎有人盯著。”徐辭輕輕拉著清熒，回到房間中央：“我便做被雪景吸引，走到門口一瞧，隱約瞧見咱們那輛馬車附近，有被人探尋過的痕跡。”
清熒蹙眉：“瞧你神情，恐怕不是尋常謀財，是不是？”
待徐陵午後醒來，見府中眾人安分守己，事務處理井井有條。伴於自己左右，接替單伯位置的正是內心屬意之人，不覺驕傲徐辭辦事利落周到。
他由新任管事於勝華攙著，一路仍舊走到昨夜用膳的堂中。
屋內，照例擺了一桌酒菜。徐辭、清熒與丹兒已在桌前等候，見人入內，迎上前來，於勝華順理成章的退出去。
清熒目光鼓勵，丹兒抿了抿唇，鄭重道：“徐老太爺，桌上這些菜，都是我下午準備的。之前危險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買到新鮮的菜肉，做一頓飯，還是能做到的。我依姑娘囑咐，做得大多清淡，但也有些味道濃些的，可做調和。您……試試？”
徐陵慈愛看著丹兒，又轉眸看向清熒，心裏已然有數，微微垂頭一笑：“好。丹丫頭做事，我放心。來，動筷吧。”
知曉被算計至今，每頓餐食徐陵幾乎都食不知味。是以這頓飯確實是許多日子以來，吃得最令人舒心安穩的一餐。
徐陵默不作聲，緩緩呼出一口氣。
徐辭與清熒相視一笑。
丹兒顯然已聽聞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故而乖巧的一字不提，又擔憂三人經此變故心中不痛快，絞盡腦汁地講起自己曾在庖廚中發生的趣事。
徐陵三人如何瞧不出她心意，原本心情也未如她所想那般低迷，順著樂嗬起來，席間其樂融融，盡是天倫之樂。
徐辭給清熒布過菜，原位坐好，抬頭看向徐陵。
徐陵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徐辭便也笑起來：“祖父心中已知道孫兒要說何事了。”
“你們一片赤心，我如何不明白？”徐陵轉頭看向丹兒：“隻是，為了我的身子，將丹丫頭留在他鄉——丹丫頭，你自己可願意？”
“……說實話，起初姑娘和我商議的時候，我是有些害怕的。”
丹兒咬了咬嘴唇，低下頭：“雖然、雖然老太爺對我很好，但是姑娘和徐公子一走，我熟悉的人便一下子少了。可是……雖然姑娘沒有說，我也大概知道，要我留下，不僅是為照顧老太爺，也是為了保護我。”
清熒一怔：“丹兒……”
丹兒抬眸看向她：“姑娘對我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撇下我，自己回到建康。老太爺智慧過人，留下我，倒是我受他保護。所以，姑娘和徐公子要回建康做得事……恐怕十分危險。”
滿室安靜中，丹兒忽地笑了笑：“不過，我相信姑娘。你同我說要我照顧老太爺身子，我便一定盡心盡力。等你回來，老太爺的身體便一定大好啦。”
清熒動容，傾身牽住丹兒雙手。
徐陵欣慰頷首：“丹丫頭聰慧機靈，實在可靠。這段日子便多仰仗你照顧啦？”
丹兒一驚，想要擺手，才想起仍被清熒拉著，趕忙倉皇搖頭：“不不、不敢！”
清熒忍俊不禁。
徐辭笑道：“祖父，別逗她了。丹兒突兀留下，前因後果需鋪墊好。您與她也算投緣，不若便認個幹孫女兒如何？如此丹兒在府中和豫章也好走動行事。”
“這……”
丹兒委實惶恐起來，手上力道一緊，下意識看向清熒。
清熒先安撫拍拍她手背，轉眸望著徐陵表現。
徐陵笑意更深：“辭之此番回來辦事，較從前穩妥許多。我與丹丫頭自覺一見如故，隻是不知道，丹兒姑娘願不願意叫我這個老頭子一聲阿爺啊？”
察覺丹兒手勁微鬆，清熒輕聲道：“丹兒。你隻順從自己所想便好，不要勉強。徐爺爺本也是咱們祖父一輩的年紀，你也不必有壓力。”
丹兒聞言愈發放鬆些。三人無一催促，半響，她打定主意，對清熒點點頭，隨後起身。
清熒順而放手，看著她走到徐陵身前，行了晚輩之禮。
徐陵俯身將她扶起。丹兒眨眨眼睛，聲音不大不小：“阿爺。”
“哎。”
徐陵穩聲應了。徐辭轉眼看向欣喜感懷的清熒，微微一笑，舉杯先道恭喜。
丹兒與清熒當晚同榻而眠。兩人自小便在一處，今朝分別，本以為千言萬語訴說不盡，誰料一個整個下午忙忙碌碌，另一個百感交集，促膝長談不曾有，倒是雙雙如同互相取暖的小雀一般擁在一起，沉沉睡去。
次日晨起，徐辭便命於勝華帶著丹兒一同熟悉徐府上下。整整一日排查，果真又問出與單伯和杜良來往甚密之人，卻已趁前日忙亂逃離徐府。徐陵斷言他們無膽再回，更不敢回報主子事敗，不過喪家之犬，不必多慮。徐辭知道他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提。
待府中上下均識得了丹兒，清熒也稍許緩過前陣子的勞頓辛苦。用罷丹兒精心烹製的早餐，清熒與徐辭便於今日拜別。
丹兒再三確認清熒必備用品一應帶得齊整了，依依不舍地送別：“姑娘一路小心……一路平安、平安！”
在場之人均笑起來。
於勝華便安撫道：“丹兒姑娘不必過於掛懷。二女公子吉人天相，何況還有少爺陪同。咱們隻安心在家等候佳訊便是。”
丹兒悶聲應了，心中既有肯定又有不服，還有顧及徐陵在場的收斂，竟罕見的扭捏起來：“徐公子，就麻煩您……照顧好姑娘了。”
徐辭挑了挑眉，看向清熒：“自然。此去一路，準則便是——萬事皆以清熒為先。”
清熒嗔他一眼，紅著臉垂眸不語。
丹兒情不自禁地一抖，再度領教徐辭油嘴滑舌。
徐陵朗聲一笑：“好啦，豫章這邊你們無需牽掛，隻安心向前便是。清兒，代我問你祖父好 。”
清熒笑答道：“是。也請您保重身體，下次見麵，我可要檢查的。”
眾人皆笑。
馬車早已備好。清熒便與徐辭行禮：“徐爺爺，於管事，丹兒。那我們走啦。”
身後親友漸漸遠去，雖為歸鄉，心中卻難掩忐忑。
清熒默默歎了一聲，收了撩起簾子的手，坐回原位。
她心中隱約警醒，恐怕返程之路難得順遂。誰料直至行程過半都風平浪靜。
為避開新安郡，少不得繞路。一路行過鄱陽與東陽兩郡，徐辭的身份隨著地域變化易轉。今兒還是教書的講師，明兒便成了負責營造的國匠。徐辭在不同名號下性情各異，於不同人際關係間遊刃有餘，直瞧得清熒都由起初的歎為觀止，逐漸轉為習以為常。
“你每換一處便諸多差異，單是要分清這些都不容易。”等飯菜上桌的間隙，清熒托著臉調侃：“我給你想好下一回你再用什麽身份了。”
徐辭給她倒好茶，好奇道：“什麽？”
“戲班台柱子。”清熒一本正經：“記得咱們最初前往兄長那處小樓那晚，你在院子外一嗓子叫來街坊鄰居，可把我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呢。我當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你定是從哪個戲班子裏跑出來的。”
徐辭失笑，半覺無奈半覺她可愛：“前麵都罷了，怎麽我都混到堂堂台柱子了，還得偷偷跑出來？你編排的倒是不客氣。”
清熒哼了一聲。
徐辭瞧她靈動模樣，眼眸微彎，麵上正色道：“不過你這建議倒很好。再下回我換身份，便聽你的。”
“再下回？”清熒歪歪頭：“為什麽不是下回？莫非，你已經有打算啦？”
“是啊。咱們馬上便到吳興郡，過了吳興便能回到建康了。清熒姑娘懸壺濟世，美名在外，隻怕愈發藏不住。”徐辭清清嗓子，眼底卻禁不住笑意：“所以，我下一重身份，必得是靠著夫人養活的小白臉。”
“……吃白飯吧你！”
清熒一時語塞，把蔬飯推到徐辭麵前，氣鼓鼓地不再理會他。
徐辭偷笑，討好地給她夾一筷菜。
二人一路行來，以夫婦身份對外，吃飯時在一處，但安歇前徐辭均以吵架等緣由糊弄旅店開兩間房，如此也不至惹人疑心。
今日原本如法炮製，待小二將餐食收走後徐辭也跟著下了樓。清熒已將門都關好，準備洗漱休息了，徐辭聲音卻不防出現在門外。
“夫人，我請小哥兒將厚被褥抱上來了。”
清熒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隻怕事情有變，平了平心上前開門。
徐辭麵色如常走進房來，身後跟著適才收拾碗筷的小二，手腳利落地又將床鋪整理好，又讚道：“公子真是細心體貼，不過瞧著外頭落雪，便擔憂夫人受凍。您二位沒別的吩咐，我便先下去了，若要熱水之類的，再叫我就成。”
“多謝。”徐辭笑盈盈地一抱拳，將人送了出去，回過身對上清熒詢問目光。
他示意清熒跟自己走到窗邊。房外果然已是一片白雪茫茫，積雪雖薄，腳印卻顯。
“我剛要開口要兩間屋子，便瞧著客棧門口似乎有人盯著。”徐辭輕輕拉著清熒，回到房間中央：“我便做被雪景吸引，走到門口一瞧，隱約瞧見咱們那輛馬車附近，有被人探尋過的痕跡。”
清熒蹙眉：“瞧你神情，恐怕不是尋常謀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