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十日(終)
  第041章 第十日(終)

    202X 年,9 月,第十日,白天。

    周涵從小就想當英雄。

    這是支撐他成為警察的原動力。

    但警校畢業後,他就被分配到了派出所。

    每天處理的不是家長裏短,就是雞毛蒜皮。

    他太需要一個案子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劉傳德失蹤案讓他覺得機會來了,他想著,要是能獨立偵破此案,不僅能在師傅麵前露臉,還能立功受獎,走上人生巔峰。

    當然,他也清楚,光幻想沒用。

    休息日。

    周涵開始了他的獨立調查。

    劉傳德在下班之後,買了禮物,前往陳洵家,之後下落不明。

    據陳洵回憶,劉傳德放下禮物後,又舊事重提,鼓動他賣掉澡堂,他受不了對方的喋喋不休,於是將其趕走。

    老城區缺乏監控,特別是陳家澡堂所在的街道更是監控盲區。

    所以,陳洵說什麽都沒有佐證。

    他的嫌疑很大。

    盡管如此,周涵對陳洵的印象還不錯。

    比起一個陽光大男孩,安客金融的老板在他眼中更可疑。

    花一百五十多萬就為了買一個澡堂。

    周涵的第六感被觸發。

    他決定跟蹤安客金融的老板。

    跟了一天,看著對方離家,上班,中午去公司附近的小飯店吃午餐,然後又回到公司。

    要不是其間有幾個痞子扮相的家夥在安客金融的辦公樓裏進進出出,周涵還以為自己跟蹤的是一個上班族。

    不過,收獲還是有的。

    他發現,自己不是唯一的跟蹤者。

    一個頭發蓬鬆帶卷的男人在下午時出現在“安客金融”附近,對著進進出出的人拍了幾張照片後便離開了。

    周涵本想跟過去,但對方腿腳很麻利,拍完照就走,拐了條巷子,人就跟丟了。

    無奈之下,周涵隻能回去,繼續蹲守。

    入夜後,天氣驟變。

    暴風雨在醞釀,很快,大雨傾盆。

    周涵縮在車裏,上下眼皮打架,就在他準備放棄這次盯梢時,安客金融的老板帶著小弟們離開公司,上了一輛麵包車。

    “終於有動靜了。”他連忙發動車子,悄悄跟上。

    雨越下越大。

    路上車不少。

    周涵被堵在一個路口,眼看著麵包車遠去,等他好不容易脫身,追上去時,卻已失去目標。

    十分鍾後,因為太餓,跑到麵館吃飯的周涵盯著手機,很苦惱。

    他在考慮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師傅,又擔心會被臭罵。

    糾結之際,透過麵館窗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裏是他經常巡邏的步行街。

    丁夏常去的書咖就在這條街上。

    周涵冒著雨跟蹤,看到白天遇見的蓬頭男竟然進了丁夏常去的書咖。

    他和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交談。

    “怎麽是他!”周涵認出了李獻。

    他躲在書咖對麵監視,沒多久,書咖的卷簾門窗都被放了下來。

    “這客人都還沒出來呢?怎麽書咖直接關門了?”他不禁疑惑。

    十幾分鍾後,卷簾門再次被打開。

    店老板打著傘,拎著包走出來,上了車。

    躲在附近店鋪屋簷下的周涵見狀,連忙上前,敲車窗。

    店老板一愣,隔著車窗問道:“你是誰?有事嗎?”

    周涵拿出警官證,示意對方將車窗放下來,說道:“我是警察,之前有兩個人在你店裏對不對?他們去哪兒了?”

    店老板保持鎮定道:“他們啊,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他們為什麽不走正門?”

    “那兩位是我的熟客,我今天正好有事要提前收攤,他們幫我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店老板胡扯道,他不願意在這裏耽擱,想馬上離開,“請問還有事嗎?我急著回家。”

    周涵沒聽出有什麽不對,瞟了副駕駛座一眼。

    放在副駕駛座上的長條包像漁具包,但外形……

    周涵眉頭一皺:“你包裏裝著什麽?”

    “這個……一些生活用品。”

    “能打開看看嘛?”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吧。”店老板本能地抗拒道。

    “我現在要檢查你的包,請你配合。”周涵發現這個店老板很不對勁,嚴肅道。

    “抱歉,不能,這大晚上你說你是警察,誰能證明?我還有事,先走了。”店老板不等周涵回答,便關上車窗,開車離去。

    周涵連忙拿出手機,給還在派出所執勤的師傅打電話。

    五六分鍾後,他沒等來師傅,卻等來了一輛吉普車。

    韓徹和他的兩個組員從車上下來,丁夏也跟著來了。

    丁夏在向韓徹匯報了自己的發現後,本來打算回宿舍,正好關於錢文洲的背景調查有了結果。

    錢文洲一直在進行心理治療,當看到他主治醫生的名字時,丁夏吃了一驚。

    這個人,正是她的心理醫生兼好友。

    她申請和韓徹一同行動。

    眾人來到書咖,沒想到竟碰上了周涵。

    與此同時,正在執勤的鄭國旭接到徒弟電話後,往步行街趕,途經一條小路時,突然,道旁灌木叢爬出一個男人。

    男人很瘦,渾身上下,全是燙傷。

    ……

    “你在天有靈,千萬不要怨我怪我,我每年都會為你祈福燒香,助你早日往生。”

    深夜,舊城區,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蹲在路邊,雙手合十。

    在她麵前的地上放著一束滿天星。

    女人不知是在安魂,還是在安慰自己,許久,她神情放鬆下來,站起身。

    她沒有注意到,一個黃毛朝她快步走來。

    黃毛很緊張,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刀,深吸一口氣,趁著女人未轉身,上去就是六刀。

    女人倒在血泊中。

    黃毛站在一旁,看到對方的長相時愣住了。

    這不是他的目標。

    隻是和目標穿著一樣。

    夜深了,四下無人。

    他暫壓心中的慌亂,抄起女人的包便跑。

    盡管殺錯了人,但他沒忘偽造現場。

    ……

    當下。

    江明哲被一盆涼水潑醒。

    他睜開眼,隻見妻子趙蕊拿著一個塑料盆,麵無表情地坐在對麵。

    這裏是他的家。

    室外,大雨瓢潑。

    室內,氣氛降至冰點。

    換作以前,被妻子這樣對待,江明哲會咆哮甚至大打出手。

    但現在,他沒這個膽量。

    被牢牢綁在一張椅子上,他動彈不得,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妻子冷漠中帶著淡淡殺意的目光,僵硬地笑道:“老婆,你、你這是做什麽啊?”

    “江明哲,你說你派人來殺我,我還想方設法地把你救回來,我這個妻子當的夠盡職吧。”

    江明哲不敢接話,心裏叫苦不迭。

    “那個該死的殺手在哪兒呢?不會收了臭娘兒們的黑錢跑了?”

    他心裏正想著,趙蕊突然道:“這應該不是你第一次雇凶殺我吧。”

    “……”

    “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趙蕊神色淒然,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跟陸濤調查了發生在舊城區的凶殺案,死者的樣子讓她產生了一些猜想,而現在,江明哲的表情證明她是對的。

    “江明哲,我嫁給你八年了,這八年來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嗎?你隻不過是炒股虧了,你就想殺我,謀取我的財產。你夠狠啊!”

    “不是的,不是的老婆,我、我就是……”江明哲思來想去,卻根本想不到說辭給自己開脫,便道,“我就是鬼迷心竅了我。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全聽你的!”

    “原諒?”趙蕊自嘲地笑了笑,從電視櫃的抽屜裏拿出一把螺絲刀。

    “老老婆你冷靜點!”

    “江明哲,我拿我的一切去愛你,你當我是什麽?”

    趙蕊眼中的殺意越來越盛。

    不知是知道這關過不去了破罐破摔,還是被前塵往事牽出怒意,江明哲雙目圓睜道:“當你是什麽?共犯!你這些年不是一直這麽提醒我的嗎!趙蕊,我是醫大高材生,我本該前途無量,有份好姻緣。我為什麽和你一個妓女走到了一起,需要我提醒你嗎!”

    窗外雷聲響起。

    緊接著一道耀白劃過天際,將黑暗的客廳照得透亮。

    趙蕊麵無血色,眼中充斥著絕望與失望。

    ……

    與此同時,海潮大酒店。

    “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陸濤起身要走。

    “老四,留下來幫我吧。你一個人在外麵漂泊,終究不是個事。”趙興業起身挽留道。

    陸濤擺了擺手:“一個人閑散慣了,再說了,有些事擱在心裏過不去。與其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還不如就此別過。”

    趙興業默然,最終歎了口氣,叫來自己的屬下中年男,送陸濤離開。

    中年男拎著兩個包進來。

    “拿的什麽?”趙興業問。

    中年男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將手下收賬又綁人的事說了出來。

    “胡鬧!一個個的淨給我添麻煩!”趙興業不悅道。

    中年男低頭不語,一副虛心挨批的樣子。

    趙興業看了看那兩袋錢,對陸濤笑道:“老四,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裏有一百萬,你拿去用吧。”

    一百萬?

    陸濤眉頭一皺,從中年男手裏接過錢袋,放在地上,拉開拉鏈,拿出一摞鈔票。

    這序列號,何等的熟悉。

    “錢從哪兒來的?”他問。

    沒多久,眾人來到酒店後廚。

    耳釘男和藍發男打開冷庫。

    盧文軒和褚誌榮被綁在裏麵,凍得瑟瑟發抖。

    “把這個人帶出來。”陸濤道。

    盧文軒被耳釘男和藍發男拖出冷庫。

    “等一下,我、我呢?”褚誌榮牙關打戰道,卻沒人理他,冷庫在他的求饒聲中再度關上。

    “抬起頭來。”

    盧文軒跪在地上,顫巍巍地抬起頭,他不認識陸濤。

    “江明哲在哪兒?”

    “誰?”

    “就是你和陳洵綁的肉票。”

    盧文軒不敢撒謊,實話實說。

    當聽到江明哲被神秘人帶走了,陸濤便知道發生了什麽,拎著錢袋,轉身便走。

    “老四,這個人……”

    “留著吧,他對我沒用了。”

    盧文軒慌張不已,他害怕再被關回冰庫,連忙向周圍的人求饒。

    “你是陳洵的熟人?”趙興業問。

    盧文軒陷入糾結。

    見他不答話,趙興業也不為難他,對中年男說:“帶他去見陳洵,確認一下。”

    中年男點了點頭,將盧文軒帶走,押著他上了十二樓。

    盧文軒如喪考妣,覺得今天無論如何是活不成了。

    中年男打開 1214 的門,陳洵就關在裏麵。

    門被推開,隻見一個人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似在欣賞窗外的暴雨。

    洗手間裏傳來嘩嘩水聲。

    “陳洵,你在裏麵嗎?”中年男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問道。

    “別煩我,我沒有和男人共浴的習慣。”

    是陳洵的聲音。

    中年男暗罵“傻逼”。

    他望向屋裏的人,走過去。

    “小劉,你傻坐在這兒幹什麽?”

    僅是推了一把,對方直挺挺地倒地,脖子上有個手印,竟是被人生生掐死的。

    見看押陳洵的守衛被幹掉了,中年男大罵一聲艸。

    這時,穿戴整齊的陳洵走出洗手間,將客房的門關上。

    五分鍾後。

    盧文軒縮在牆角,怔怔地看著陳洵握著刀,將三個大活人捅成血葫蘆。

    刀是從中年男那裏搶來的。

    陳洵用床單擦了擦臉上的血,問道:“說說吧,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

    “跟你說話呢。”

    “啊?”盧文軒回過神來,將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

    ……

    盧文軒曉得陳洵是瘋子。

    瘋子腦回路都不正常。

    比如對方笑著跟他說“走,我帶你一起殺出去”,轉頭就帶他上了酒店頂層。

    “我們不是要逃出去嗎?”盧文軒一臉蒙逼。

    陳洵指著頭道:“動動腦子老師,這裏是人家的酒店,你覺得我們能大搖大擺地從一樓走出去?”

    “好好像是,可我們為什麽要來頂樓?”

    陳洵蹲下身子,用不知從哪兒順來的回形針捅進鎖眼,開鎖。

    “樓下那群人,哪個不是狠角色?你覺得憑一把小刀,我們能殺出去?還是找把噴子用用吧。”

    他正在撬的是趙興業的辦公室。

    沒多久,門被捅開了。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盧文軒嚇了一跳。

    陳洵倒是比較淡定。

    “也對,老總辦公室裏沒有報警係統才奇怪。別慌,你看這是什麽?”陳洵走進屋,拿起桌上的獵槍,笑道。

    他四下尋找,最後撬開辦公桌的抽屜,在裏麵找到了半盒獵槍子彈。

    恰在此時,頂層的電梯門打開了。

    一群馬仔拎著刀衝入過道。

    盧文軒慌成狗,陳洵卻臉上堆著笑,上彈,舉槍,瞄準。

    “打靶時間到~”

    砰!

    砰!

    槍聲響徹酒店。

    不久前,趙興業和手下正乘坐電梯上樓,手機突然響了。

    是辦公室的警報係統被觸發。

    他沒有任何猶豫,命人護送自己返回一樓,然後用電話通知手下去頂樓查看。

    當他來到一樓,走出電梯時,槍聲正好順著電梯井傳入他的耳中。

    “備車!離開這兒!”他當即下令。

    藍發男和耳釘男護送他衝出酒店大門。

    他冒著大雨,鑽進座駕,屁股還沒坐穩,突然,嗡的一聲,引擎聲穿透雨幕。

    趙興業下意識地望向左側,車燈光映入眼簾。

    一輛麵包車直徑撞在他的座駕上。

    車子經過防撞處理,但饒是如此,在巨大的衝力下,車門還是變了形。

    趙興業被撞得七葷八素,腦袋被磕破一塊,鮮血直流。

    他驚恐地捂著頭,隻見一個身穿雨衣的男人從麵包車上下來,手裏端著一把長槍,看上去像是自製的。

    砰!砰!

    兩槍。

    他打死了正準備發動車子的藍發男,和副駕駛座上的耳釘男。

    趙興業一直俯著身子,聽到槍聲,他慌張地打開車門,整個人跌進積水裏。

    開槍殺人的,正是店老板。

    他邊換彈邊繞到車子另一端。

    “別、別殺我!我出錢買命!”趙興業以為是生意對手派殺手來滅他的,誰知店老板根本不鳥他,抬槍瞄準,露出快意的笑容道:“我隻要你的命!”

    這時,酒店大廳裏傳來槍聲。

    陳洵渾身浴血,扛著槍走出酒樓。

    他身後跟著早已嚇破膽的盧文軒。

    兩個拿槍的人都殺紅了眼,彼此對視。

    那一刻,誰都沒有時間思考前因後果。

    拿槍的便是敵人。

    陳洵和店老板都遵循了本能,朝對方瞄準,射擊!

    砰!

    砰!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陳洵中槍倒地,半個右臂被轟沒了,鮮血順著雨水暈開,紅了一片。

    店老板雨衣之下,穿著從網上淘來的防彈衣。

    但饒是如此,近距離射擊還是讓他斷了好幾根肋骨,一動就痛。

    盧文軒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他沒有管陳洵,轉身便跑,就像甩掉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然而還沒跑出去多遠,不遠處的馬路上便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

    陸濤推開趙蕊家的門,隻見趙蕊頹喪地坐在沙發上。

    客廳正中,江明哲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著毛巾,耷拉著腦袋。

    他沒有死。

    盡管他撕掉了他們夫妻關係的遮羞布,趙蕊直到最後,都沒能狠下心來殺了他。

    陸濤將一百萬現金扔在地上。

    趙蕊隻是無神地看了他一眼。

    江明哲卻像看到救星一樣,朝他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他扯掉江明哲嘴裏的毛巾,鄭重地問:“委托還要繼續嗎?”

    江明哲愣了片刻,從心道:“我要取消委托,傭金不會少你一分。這是我們夫妻的問題,我們自己解決。”他不認為眼前這個殺手還會真心為自己辦事。

    陸濤望向趙蕊:“那你呢?如果你現在雇用我殺你老公,半價優惠。”

    江明哲瞪大雙眼:“你!”

    陸濤用毛巾堵住他的嘴。

    “你怎麽打算?”

    趙蕊抬起頭,雙眼流轉著複雜的目光,有動心,有憤怒,有迷茫……最終,她搖了搖頭道:“這是我和他的問題,不勞煩你了。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助,地上的錢就當是給你的報酬吧。”

    陸濤點了點頭,拎著錢便走。

    他知道,這裏已經沒他的事了。

    出了門,右手邊的電梯門正好打開。

    鄭國旭帶著兩名警員走出來。

    不久前,他遇到了傷重的瘦子。

    盧文軒幹活很糙,本可以一刀捅死,偏偏要割脈。

    他低估了瘦子的生命力。

    更不知道,澡堂還有個後門。

    瘦子在血流幹淨前,掙脫束縛,包紮好傷口,逃了出去。

    遇到鄭國旭時,他已奄奄一息,但一腔怒火還是支撐著他,說出了真相。

    鄭國旭因此知道了綁架案的存在。

    他帶著人來趙蕊家探查,沒想到與陸濤撞了個正著。

    見陸濤是從趙蕊家出來的,手裏還拎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鄭國旭就意識到不對勁。

    “這位先生……”他話未說完,陸濤拎著袋子的手鬆開,從懷中掏出短管獵槍,擊發。

    他的行動不可謂不果決。

    但是今夜的雨太大了,他用的又是老式獵槍。

    火藥並未正常擊發。

    是啞炮。

    陸濤麵無表情。

    就如他往常那般缺乏情緒的表達。

    然後,他被一擁而上的警員撲倒在地。

    ……

    今夜的東籬市風急雨狂。

    如山如城的雲塊撞擊在一起,化為雨水,隨著狂風失控墜下。

    直到此時,風力減弱,雨勢稍緩。

    天地間積攢的狂亂瀉盡。

    一切又開始變得有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