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希望
  第二十九節:希望

    玄葉背著一個渾身髒臭,昏迷不醒的女子在街道上急行,兩名“智”字輩的小道跟在他左右兩側照應,他們來到一家藥鋪前,輕車熟路的閃了進去。

    “掌櫃的,我們又要麻煩你了。”玄葉顧不上喘一口粗氣便焦急的說道。

    正在櫃前給一位老者抓藥的掌櫃見狀急忙迎了出來,看到那女子駭人的瘡口,不由得渾身寒毛直立,怵目驚心。

    “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不像是受傷,應該是中毒了。”

    “好,快,到裏麵去,需要用什麽藥你們盡管吩咐,我來給你們準備。”

    “有勞掌櫃了。”

    可就當玄葉準備背著女子往後院走時,一聲大喝止住了他們。

    “等等!”

    幾人回過身來,發現方才在櫃台抓藥的老者正一動不動的盯著昏睡的女子。這老者渾身黝黑,長須白發,雖滿臉皺紋但身形依舊堅挺,年輕時也定是個精壯的漢子。玄葉警惕的掃視著老者,但並未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凶光,所以他的言語還算客氣:“老人家,有事麽?”

    老者並未回答,而是緩緩向女子靠了過來,護法的兩位小道當即便攥緊了手中的寶劍,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老者的一舉一動,以防生出變故。但老者並未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他走近女子身邊,輕輕的擎起女子的右手,目光定格在了她手腕上的一條彩帶上。隨後,他又小心翼翼的扶正了女子的上身,細細端詳著那張稚嫩卻可怖的臉,其餘幾人不解的望著他,他們在他的眼中沒有看到一絲嫌棄和厭惡,隻有一汪晶瑩的淚水。

    片刻後,老者總算是開了口,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她是族長的女兒玉珠啊,是和我的孫女兒阿梅一起失蹤的玉珠啊……”

    “快,快,快救人,我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智義,你速去通知族長前來。”

    幾人手忙腳亂的將女子送進了內房,隻剩下老者愕然站在原地,他蒼老的臉頰上還掛著兩行清晰的淚痕,這是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點滴光明的狂喜,是無邊的煎熬中獲得絲毫安慰的心歡,他的阿梅,終於有消息了。

    另一邊,玄明道長也風塵仆仆的趕回了賈府,他表情凝重,眉頭緊鎖,一頭便紮進了正堂,紫陽真人與雲依及幾位弟子還正在堂上閑敘,見到玄明歸來便立馬停了下來。

    玄明:“師父,我們找到了,洞內確實還有三個人,其中兩位是青華道長的師弟,青揚和青風兩位道長,還有一位是一信道長門下的弟子,沒有找到智啟。”

    “還有生還的可能麽?”真人問道。

    玄明搖頭:“都被古竺吸幹了精血,隻剩下一幅幹癟的軀殼了。”

    眾人的臉色全都黯淡了下來,方才輕盈的氛圍頃刻間便蕩然無存。

    “去通知青華道長和一信道長吧,安排好他們的後事。”真人吩咐道。

    “是!”玄明領命後,又馬不停蹄的折了出去,作為少衝觀的首席弟子,他處理各位事務早已是得心應手了。

    “雲依,你這次真的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你發現的這些人,均是我們各派的道友,他們被妖邪所害,一直下落不明,若不是你,恐怕我們在這崇山峻嶺間找到他們還要花上大功夫呀。”

    “真人客氣了,我隻是恰巧碰到,並未出力,真人何須言謝。”

    “你不必過謙,就憑你為了救那名一息尚存的女子不惜受傷,便能說明你心中充滿了善良和道義,不愧為妙緣道長的高徒。”

    “真人謬讚了。”

    “玄姝,你為雲依安排住處吧,你們同為女身,有什麽問題也好商量。”

    “是,師父!道兄請吧。”

    雲依也不客套,起身向真人執禮拜別,隨後又以眼神與其他人示意,禮畢,便隨著玄姝出了正堂。阿郎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良久,若有所思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玄姝與雲依前腳剛走,智義便來到了正堂,他報道:“啟稟師公,族長有事相見。”

    “快快有請。”

    門外的老族長聞聲現身,還沒走幾步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神情激動的喊道:“真人的大恩大德,老朽沒齒難忘。”

    堂上眾人見狀紛紛一驚,真人與阿郎幾乎是同時起身上前扶起了族長。

    “老族長與我幾乎同歲,何故行此大禮呀?”真人道。

    族長心緒依舊澎湃難平,舒緩了片刻後才開口說道:“真人有所不知,你今日差人送到藥鋪救治的,就是我的女兒玉珠呀。”

    “真的嗎?”阿郎又驚又喜,“怎麽樣?醫好了麽?”

    “玄葉師叔熬了一幅藥,服下之後脈象強烈了許多,族長去後小姐醒了一次,但還是十分虛弱,又昏睡了過去,但不管怎麽說,命是保住了。”智義答道。

    “太好了,族長請放心,隻要令愛能醒,我就一定能把她醫好。”阿郎保證道。

    “阿郎道長若能醫好小女,如同救我全家性命,老朽感激不盡啊。”說著,族長就又要給阿郎跪下,但阿郎與真人極力阻止,沒能讓老人家再行大禮。

    “其實,如果要感謝,老族長真應該謝謝雲依,若不是她偶然發現令千金,不惜負傷把她帶回來,我們也不會有機會把她救醒。”真人道。

    “不知雲依是哪位道長?老朽要親自拜謝。”

    “雲依非我門下弟子,而是四處雲遊的道友,現已回房休息去了,族長若想去,我讓智義為你引路。”

    “好,好,有勞真人。”

    “智義,帶族長去找玄姝,玄姝會告訴你們雲依住在哪裏。”

    “是,師公。族長請。”

    老族長再次抱拳向真人和阿郎施禮,嘴裏央求道:“小女的病情,有勞二位費心了。”

    “族長不必多禮,我自當竭盡全力,請吧。”阿郎答道。

    老族長顫顫巍巍的離開了,望著他的背影,阿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與他相見的場景,雖然隻過去了短短幾日,但他似乎憔悴了許多。也許,那夜在煤油燈前交談時他所展現出的鎮定和堅強都是努力的偽裝,在女兒下落不明前,作為家裏的支柱,自己不能先自亂陣腳,一敗不起。現在,女兒找回來了,懸在心口半個多月的巨石終於能落地了,這個擔子,想必是比整個太康鎮二十年來的發展還要重,卸下之後,這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也終於可以允許自己重重的喘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