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河神現身
  第十八節:河神現身

    阿郎與玄姝二人此刻皆屏息以待,蓄勢待發,在他們眼前,一個魁梧高大的魅影正鬼鬼祟祟向岸上探來。他們雖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來物的模樣,但它走起路來怪異的姿勢足已說明一切。而且二人親眼所見,此物是從江中浮出,定然不是凡人所能。他們知道,這極有可能就是他們找了許久的河神大人。

    怪物小心翼翼的向遠離河水的方向移動,左顧右盼的樣子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麽。很快,它便來到了方才二人打鬥的位置,此處距離二人的藏身之地隻有數丈之遠,借著月光,他們總算是能大致看清怪物的模樣了。

    這怪物通體綠色,月光照在它身上明晃晃的,它沒有穿衣服,下身隻用水草編製的草裙圍擋,上身布滿密密麻麻的鱗片,隨著它的移動還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它的脖子上長著兩片像鰓一樣的東西,呼吸時這東西也會一張一合的擺動。它的嘴角旁還長著兩根長須,看起來很柔軟,在江風中輕輕飄動。最怪異的是它的一雙眼睛,眼眶又大又圓,像鑲在臉上一樣,兩顆眼珠水汪汪的但很死板,目光顯的十分呆滯。

    怪物站在空地上不肯繼續向前了,它在原地轉了幾圈,細心搜羅著周圍的信息,嘴裏還自言自語道:“我明明聽到有人在這打鬥,把我的晚餐都毀了,一上來怎麽沒人了呢?”

    玄姝二人聽到這怪物會講人話皆大吃一驚,玄姝用眼神詢問接下來該怎麽做,阿郎示意再等等,靜觀其變。

    怪物又在原處站了片刻,最終一無所獲,於是它決定不找了,邁著生疏的步伐向漓江走去。玄姝見狀按捺不住,掙開阿郎的手便衝了出來,待阿郎緩過神時,玄姝已經招出寶劍向怪物殺去。

    玄姝氣運周身,打起十二分精神要與怪物拚殺,劍鋒淩厲直指怪物後腦。但那妖怪也並非善類,待玄姝劍氣隻差一二寸時迅速將頭左擺,利刃貼著妖怪的脖頸飛過卻未傷其分毫。好在道長武藝 精湛,一瞬間便在空中調整身形雙腳踢向了妖怪後背。這次妖怪來不及閃躲,重重受了此擊,身上鱗甲雖然沒有損傷,但巨大的衝擊讓它飛出數丈遠,“嘭”的一聲砸到了地上,妖怪吃痛,連連發出哀嚎,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玄姝見狀乘勝追擊,她右手將劍背與身後,用左手二指在眼前迅速畫符,嘴裏念念有詞,咒畢,她手指向前一指,大喊一聲,破!隻聽一聲巨響,妖怪屁股上炸開一個大洞,隨即草裙開始起火,高溫燙的妖怪嚎啕大喊,雙手慌亂的拍打,隨後又轉過身坐在地上不停的摩擦,好不容易將火弄滅,但妖怪的精氣也已消耗掉大半,全然無再戰之力了。這時,阿郎在一旁也已準備就緒,在玄姝發起第三次攻擊的同時,他也從側翼逼了上來,此一擊,勢必要將妖怪擒於劍下。

    受了重創的妖怪看到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阿郎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應付麵前的一人已叫苦不迭,若是合二人之力,自己哪還有還手之機。千鈞一發之際,它從腹中翻湧出大量毒液含在口中,迎著二人攻來的方向噴了過去。玄姝和阿郎見有暗器襲來,皆轉動身體避了過去,然而就是這一瞬的遲緩,為妖怪博來了一線生機,它連滾帶爬逃到岸邊,縱身一躍便消失在了滔滔江水之中。

    阿郎見狀頓感不妙,正欲再追,卻聽到身後發出滋滋的聲響,他循聲回望,發現毒液越過二人後打到了後麵的樹幹上,堅硬的樹皮瞬時開始融化,發出聲響的同時還伴隨著淡淡青煙。他不由心生後怕,這毒液要是沾到人身上,即刻就要被燒的皮開肉綻,性命不保。看來此妖怪也並非外強中幹之物,還需小心應對。可就當他回過神想提醒玄姝之時,卻發現玄姝已然跟到了漓江岸邊,下一秒,她就毫不顧忌的跳了進去。

    這一下,阿郎徹底慌了神,他緊忙追到江邊查看,可玄姝入水時激起的片片浪花早已融沒在洪流之中隨波遠去了。麵對這像巨蛇般逶迤翻騰的江水,一人如一葉同樣微不足道。他想起臨行前師叔的囑托,一旦遇到危險切不可單打獨鬥,要合眾人之力擒妖。可現在,在這樣深不可測的夜色中,自己卻讓玄姝陷入同樣深不可測的江水中,獨自一人與妖怪對峙。他開始自責,如果剛才在草叢中就攔住她,不讓她貿然出擊,現在必不是這般境遇。可自責有什麽用呢,玄姝還在茫茫江水之中吉凶未卜呢。他該要怎麽辦?去召師兄弟們相助麽?可玄姝身臨險境,頃刻之間就有性命之憂,他怎麽能擅自離開?還是一同入水助戰?可自己的雙腿怎麽像灌了鉛似的不敢向前挪動半步。他內心源源不斷的生出的恐懼,正一點一點包圍並打壓著那一顆誅邪揚道的初心。但那個一腔熱血的阿郎顯然還不願放棄,他還有背負著傳承師門的重任,背負著保護親人的承諾,背負著族長和阿公的期望,他怎麽能就這麽輕易的退卻。劇烈的心理鬥爭讓阿郎的身體不住的發抖,突然,他仿佛聽到了一陣悅耳的聲響,像銅鈴般清脆,那是手中的赤陽劍發出的聲音。他緩緩將寶劍橫在身前,劍刃上發出的寒光像師父的目光一般直擊心靈,為他注入了一道巨大的能量。他的身體停止了抖動,慌亂的呼吸越來越順暢,而且,他每深吸一口氣,內心的勇氣就增長一分,他的眼神也愈發的堅定,直至最後,他的腦海中徹底忘記了得失,隻剩下那些不可拋棄的使命。他如脫胎換骨了一般,口中念動避水決,毅然躍入了水中。

    月亮在雲層中穿動,若隱若現,照的整個江麵忽明忽暗。江水還在氣勢如虹的奔騰,除此之外好像再沒有什麽東西是動的,這裏始終沒有人經過,林子和岸邊的空地又回到了最初的靜謐,剛才在這裏發生過的一切,那些爭吵,那些打鬥,除了那棵被毒液侵蝕過的樹之外沒有誰再記得。如果創造這些故事的主人公投入漓江而一去不複返的話,那這些故事將隨著江水一瀉千裏,再也無從說起了。

    一刻鍾之後,四周還是一如既往的靜,這幅畫麵就像天地之間的藝術品一般,靜的神秘而誘人,深沉而壓抑。畫麵的深處好像在積蓄著一股力量,暗暗湧動著,想要打破這沉悶的靜。這力量星星點點的增長,逐漸到了呼之欲出的界限,天地間的一切都在翹首以盼,看它如何衝破這靜的枷鎖,又會為天地間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終於,江水“嘭”的一聲炸開了,伴隨著數丈高的浪花,從水中飛出兩個黑影。黑影一大一小,大的那個率先上了岸,但是以極不協調的姿勢重重砸在了地上。小的那個緊隨其後,舒展的身形穩穩落下,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這兩人,正是方才在江底搏鬥的河妖和玄姝。河妖入水之後如潛龍歸海,實力大增,好在玄姝窮極畢生道行,使勁渾身解數也能不落下風。最後,終究是出身正統的道長技高一籌,在避水決即將失效的前一瞬徹底製服了河妖,拖拽著它飛出了水麵。

    上岸後的玄姝左右環視了一周,發現阿郎已不見蹤影,但她並不在意,在她心裏,阿郎早已坐實了貪生怕死,酒囊飯袋的名分,這種人,隻會影響自己破案的速度,逃跑了最好,省的自己看見了心煩。稍作思忖,玄姝又把目光看向了河妖。

    那河妖與玄姝交戰之時已屢遭重擊,又從高處實實摔了下來,此時已是頭昏眼花,魂不守舍了,隻能蜷在地上不住的哀嚎。當它感受到玄姝的目光向自己逼來時,方才挨揍的畫麵一股腦全都浮現在眼前,由衷的恐懼讓它本能的向後蠕動。麵對著一步步走近的玄姝,它巨大的身軀與手足無措的表情顯得極不相稱,讓人忍俊不禁。

    玄姝把玩著手中的佩劍,以咄咄逼人的神色目不轉睛的盯著河妖,淩厲的目光仿佛要將它刺穿似的。河妖被盯的六神無主,頭皮發麻,最後實在不敢在與玄姝對視,就唯唯諾諾的移開了眼神,渙散的望向別處去了。

    玄姝見河妖的心理防線已被擊垮,可以開始審訊了,便開口問道:“說吧?你是想主動交代,還是我打到你交代?”

    “說,說,我都說,隻要仙人能放我一馬,我什麽都說。”河妖莫敢不從。

    “說吧,最好不要有藏著掖著。”玄姝神色嚴峻。

    “不敢不敢。我,我自打修成人形以來,共接受了六次供奉,吃了百姓十二隻羊,六頭牛和八隻豬。我曾經在兩年前因為無聊,故意打翻過漁民的漁船,在他落水之後把他打到的魚全都吃了。可是,我發誓我沒有傷害他的性命。我,我經常將用法術驅使著泡泡飄到忘憂樓的外麵,通過泡泡偷看那些藝姬洗澡,可我從來沒有行過不軌之事,我……”

    “夠了,”玄姝越聽越生氣,終於忍無可忍,“看來你是不打算說實話了,那就別怪姑奶奶手下不留情了。”說著,她就作勢要拔出寶劍。

    河妖見狀霎時被嚇的肝膽俱裂,他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頭,苦苦哀求道:“仙人饒命啊,仙人饒命啊,小妖真的什麽都說了,不敢隱瞞,不敢隱瞞呐……”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看我打的你神形俱滅,讓你連畜生都作不成。”

    “仙人饒命!你的朋友此刻還在水底,被我設置的陷阱困住了,若仙人不殺我,我願將他解救上來。”河妖情急之下慌亂的說道。

    “你說什麽?誰還在水底?”玄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剛才和仙人同行的那位公子,現在正在我製造的漩渦裏掙紮呢,我估摸著,他使的法術已經快撐不住了。”

    “快,快把他救上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玄姝心頭一緊,焦急的說道。

    “好,好。”河妖一邊答應,一邊跪著向河邊爬動。

    “等等,你要幹什麽?”玄姝立即警覺了起來,生怕有詐。

    “小妖法力尚淺,雙手得碰的到水才能做法救人。”河妖解釋道。

    玄姝心生懷疑,但她不願拿阿郎的性命去賭,她把寶劍橫在身前,擺好作戰的姿態,說道:“如果你敢耍花樣,小心我手中的寶劍。”

    “仙人放心,小妖已經見識過仙人的神通了,萬不敢再造次。”說完,河妖就快速爬到了河邊,隨後將雙手貼在水麵上,閉上眼睛,口中開始振振有詞。片刻之後,他猛的睜開雙眼,兩隻手也重重按進了水裏,大喊一聲“起”,江麵果然炸起一陣水花,有一黑影從江中飛出,徑直向岸邊砸來。玄姝見此人姿態散漫,不像正在運功,於是便高高躍起,在空中將黑影接下,穩穩落在了地麵。

    玄姝定睛一看,懷中所抱之人正是阿郎,此時他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在月光下顯得毫無生氣。玄姝當即運氣於指尖,在他側頸和胸前的穴位上擊打了幾下,阿郎隨即便猛烈的咳嗽,將胸腔中積存的江水吐了出來。

    看著徐徐睜開眼的阿郎,玄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關切的問道:“你怎麽樣了?”

    阿郎的意識還正在恢複,他沒有立即回答玄姝的話,而是緩緩掃視著周圍,努力建立與現實的聯係。可就當他看到趴在河邊的妖怪時,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他掙脫了玄姝的懷抱,掄起拳頭就朝河妖砸去。

    剛發完功的河妖此時虛弱至極,它看到向自己襲來的拳頭但已無力抵抗,隻能露著驚恐的眼神接受命運的安排。可就在阿郎的拳風已經吹到了河妖臉上時,他的整個身體卻被急行過來的玄姝擋下了。阿郎不解的看著玄姝,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袒護河妖,直到他聽到玄姝說道:“是他把你救上來的。”

    阿郎繃直的身體軟了下來,眼中的怒火也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的眼神。他望望河妖,又望望玄姝,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真誠。他知道玄姝並沒有說謊,於是他徹底放棄了,收回了那支已經貼在河妖麵前的拳頭。

    河妖的大眼睛中已閃爍著淚水的光澤,裏麵飽含了感激,慶幸和委屈的複雜情感。玄姝見狀也鬆開了阿郎,但她並沒有直接起身,因為她發現阿郎盯著河妖的眼神中還蘊含著莫大的敵意,她不清楚阿郎會不會再做些什麽。

    “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不打你。但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河底的屍體是怎麽回事,不然還是難逃一死。”阿郎冷冰冰的說道。

    “什麽!”玄姝睜大了雙眼,“什麽屍體?”

    “方才我入水之後就用五行之術搜尋你的蹤跡,可是卻意外感受到了很多不同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因為是在水底,沒有其他人的幹擾,還是能捕捉的到。我遊過去查看,發現水底竟然有一處結屆,像一個巨大的水泡。裏麵漂浮著十幾個人,都沒有了明顯的生命特征,想必是用什麽法術加持在身上,維持著屍首不會腐爛。我想靠近些看清楚這些人的臉,可遊到氣泡周圍時卻不小心陷進了漩渦裏,那漩渦吸力極強,無論我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後來我真氣耗盡,昏死過去,等到恢複意識時,就已經在岸上了。”

    玄姝一言不發的聽完阿郎的描述,眸子中的神采逐漸變的黯淡,散發出冷漠和威嚴的光。她緩緩轉頭,將這光毫無遮掩的刺向河妖,隻一瞬間,河妖就感受到了她令人生畏的憤怒,像一個犯錯的孩子般將羞愧的眼神望向地麵,不敢再和她對視。

    但很快,阿郎審訊的目光也向它襲來,兩個人散發的氣場氣勢洶洶的將它包圍,一時間竟讓它難以呼吸。它心理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擊破,它無法再有所隱瞞,不得不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岸邊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火,火堆旁圍著玄姝三人。靜默了片刻之後,河妖終於開了口。

    “我原本是漓江中的一條青魚,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生,也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歲。我沒有任何的修為,與其他普通的青魚一樣,我隻有極短的記憶,所以我對我的前身知之甚少。但就在二十二年前的一天,我浮出水麵遊玩時,天空中突然飄下一片花瓣,是蓮花的花瓣。花瓣不偏不倚正飄進我嘴裏,吃了它之後,我渾身發出彩光,瞬間就有了人的意識,也擁有了微薄的法力。自此我的生活裏增添了許多歡樂,我在水中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六年之前的某一天,我正在江底嬉戲,突然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被帶到一團黑霧麵前,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團黑霧竟然會說話。他自稱十二仙人,還問我想不想修成人形。自從我有了意識之後,經常在水中觀察岸上經過的人,他們衣食住行豐富多彩,讓我浮現出無限的遐想,我十分羨慕人類的生活,於是就乞求他能賜給我更高的法力。仙人神通廣大,稍微施展法術就把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他告訴我,以後隻要一心一意為他做事,終有一天,他一定會把我完全變成人的樣貌,讓我到岸上去生活。於是我就照他的吩咐,喬裝打扮之後潛入了賈富的家,誘嚇他建造了忘憂樓。但是忘憂樓建成之後用來做什麽我並不知道,我隻是繼續潛伏在水底等候仙人的吩咐。好在賈富賺了錢之後十分感激我,每年都會組織鎮上的百姓向我祭祀,我一年能吃到許多人類的美食,也算是飽了口舌之福,我已是非常滿足了。”

    “可就在數月之前,十二仙人陸續開始向水底送來人的屍體,吩咐我一定要好生看管,不能讓屍體腐爛,也不能被人發現。我很疑惑,但是又不敢多問,隻能用氣泡做出一個結界,將這些屍體存放進去。但隨著屍體越來越多,我逐漸感到了驚恐,我不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裏,也不知道仙人用他們來幹什麽。可是仙人的身體卻在日益增長,現在已經初具人形了。我想,他不會是用這些人來練功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成了幫凶,我不想殘害人類,所以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恰逢方才你們在岸上爭鬥,攪的水底不得安寧,我一時生氣,才上岸查看的,本想把你們嚇走,沒想到卻被你們擒住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把這些事告訴你們,你們好去調查清楚,如若十二仙人做的真是傷天害理之事,希望二位能救我脫身,我寧願終生不能為人,也不願再做此助紂為虐的事了。”

    “那你知道怎麽才能找到這個十二仙人麽?”玄姝問道。

    河妖搖頭:“十二仙人法力高深,向來是來去無蹤,我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但我知道,像我這樣因為吃了蓮花花瓣而獲得微末法力的動物還有很多,不過它們大多生性殘暴,所以我不願與它們過多相處。”

    阿郎和玄姝對視一眼,玄姝道:“看來,我們還得再回忘憂樓找線索。”

    阿郎點頭讚同,道:“忘憂樓的掌櫃既然設計誘我,必然已經懷疑我的身份。剛才意亂之下我不知道已經被她套出了多少話。若我們貿然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這麽說來,在人家懷裏醉生夢死的時候你都沒有知覺,這豈不是可惜了嘛?”玄姝陰陽怪氣的嘲諷道,看來她對阿郎在廂房裏的舉動仍耿耿於懷。

    “哎呀,師妹,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好了,不逗你了,你說吧,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依我之見,我們先找玄真師兄報明此事,讓他奏請師叔決斷。待夜至二更時分,趁忘憂樓內酒樂正酣,無人注意,我們再從後院潛入,探查動靜如何?”

    “好,就照你說的辦。”

    “那我呢?我能幫上什麽忙麽?我也想略盡綿薄之力,彌補我所犯的罪行。”沉默了許久的河妖問道。

    “你樣貌怪異,來回走動必然會引人注意。我看,你還是暫且返回江底,好生看管那些屍首,如果十二仙人再來見你,你可設法打探些消息。但切記不要露出破綻,免得他對你不利。”阿郎叮囑道。

    “好。如果我得到了什麽消息,該怎麽告訴你們?”河妖又問。

    “來,把手伸出來。”隨後,阿郎將自己的中指咬破,用血在河妖的手心寫下一個‘召’字,同時,他口中默念咒語,那血字閃過一陣亮光後就不見了。“你要想找我們,就對著手心念‘法令將至,神鬼莫聽,召來’,我自有感應。若我找你,也念此令,你的手心就會發光,你就速速現身。”

    “好,那兩位仙人多多保重,小妖恭候二位佳音。”說罷,他就轉身投入江水,消失在巨流之中了。

    阿郎施法引水撲滅了火堆,周圍瞬間又陷入深不可測的黑夜,隻有穿行在雲層中的月亮若隱若現,將天地間的一切照的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