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回到秦州城中, 桓羨找來芳枝,詳細過問了她這些年身在異國他鄉的始末。

    得知她既沒有失身於賀蘭霆, 也沒有與他人誕下孩子, 他心頭微鬆。不管怎麽樣,她這一年多沒有受苦,便是萬幸。

    芳枝想了想, 卻是鼓起勇氣補充:

    “陛下,那位左賢王雖然的確對公主有非分之想, 但對公主真的很好,也並沒有過任何不軌行為, 公主敬重他也是情理之中。您不要總是用那樣的語氣去刺公主。”

    “公主她……其實是一個心很軟的人。”想起那晚雷雨夜她突如其來的哭聲, 芳枝猶豫著道。

    她心軟?

    桓羨眼底雲封霧繞,更隱隱透出火氣。

    她對撿來的一個孩子都如此疼愛, 卻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又怎能說得上心軟。

    揮退芳枝後, 他徑直步入隔壁的寢間。

    這是他在秦州下榻的地方, 薛稚已被安頓了進去,院子四周皆戍衛重重, 由伏胤親自把守在院門外, 莫說是人,便是飛鳥也難得進去一隻。

    前車之鑒, 他終究是放心不下,擔心哪一日作戰回來她又突然不見,恨不得時時將她帶在身邊。然而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想法便終究隻能是想法。

    腦海中回蕩著芳枝方才的話, 他負手走進去。薛稚正在安置那才招募來乳娘喂過奶的小嬰兒, 將她放在屋中事先備好的一個小搖籃裏, 動作輕柔,好似在對待世間最無與倫比的珍寶。

    方才軍中已傳了消息來,言這孩子的母親已經去世,父親還未找到,無論如何也隻能先行跟在他們身邊了。桓羨走過去,隨口問:

    “這孩子多大了?”

    她仍未語,轉身去拿放置在榻上的被褥,端的是不想和他說話的態度。

    桓羨麵色微變,卻也沒多在意,俯下身逗弄著繈褓中這個多出來的女兒。

    才喝過奶的她方是高興的時候,在他的逗弄下手舞足蹈,笑聲清脆,兩痕眼兒皆笑成了月牙兒。桓羨心頭忽柔軟下來,溫聲道:“取名字了嗎?如若你實在想留她在身邊,不若就讓她做我們的蓁兒吧。也還不會說話吧?我來教她。”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蓁’,就是你的名字。月鹿,是你的小名。”

    他煞有介事地與小嬰兒介紹著她的新名字,然而小嬰兒自是不懂,隻是望著他無意識地笑,笑得他心裏似軟成了一灘水。

    這時薛稚走過來,麵無表情地將薄毯蓋在小蓁兒的身上,他見她並無反應,略略一想,又對小蓁兒笑著道:

    “教蓁兒《南山》之詩好不好?”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哥哥愛妹妹……”

    薛稚本已走到榻邊去點燈,聞言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連名帶姓地喚他:“桓羨。”

    “你惡不惡心?”

    他麵上的笑容漸漸歸於消失,慢慢地直起身來。

    二人就這般於夕色昏暗之下對視著,室中氣氛沉凝如冰,直至蓁兒一聲突然的啼哭響起。

    她麵無表情地走過來,抱起小蓁兒並不熟練地搖著、哄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在蓁兒的啼哭聲中應道: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

    “那齊諸兒是與妹私通、殺害妹夫的昏君,那文薑是遺臭萬年的蕩子,你想做齊襄公,我又為什麽要做被世人嘲笑的文薑?”

    “沒有人敢嘲笑你。”桓羨道,“待回去後,我便下冊立詔書。你沒上玉牒,我們也沒有血緣關係,誰能說什麽呢?”

    她回過眸來,目中清冷如冰:“可若我自己不想呢?”

    他沒有開口,劍眉深斂,看著她的目光平靜中壓抑著火氣。薛稚便冷笑:

    “哥哥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她就知道,從來,就不能對他產生什麽幻想。

    到了夜裏,小蓁兒已被芳枝連著搖籃抱走,室中隻餘他們二人,雖並肩而躺、燭光成海,氣氛卻實在冷寂。

    她沒有聲響,連他除衣在身邊躺下來時也靜默得好似死去。桓羨側過臉看著她在燭光下緊閉的眉目,修長如玉的指探過去,攥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纏。

    “你當真不想我嗎?”他問。

    薛稚睜開眼,默認看著帳頂昏暗在燭光裏的忍冬花圖案。

    “哥哥自己覺得呢。”半晌之後,她語含譏諷地道。

    他側過身去,輕輕撫過她頸邊柔順的發:“我認為是想的。”

    她似無奈似譏諷地哼笑了一聲,側過身背對著他,冷冰冰地道:“我過得好好的,總算活得像一個人,又為什麽要惦記過去像籠中鳥一樣,沒有自由的生活?”

    又是良久的靜默。

    他眉目微黯:“哥哥以後不那樣對你了,除了離開哥哥,梔梔想做什麽都可以。”

    可她隻想要自由。

    薛稚枕著冰冷的用金絲繡著龍紋的枕麵,很淡漠地想。

    這兒不是她的賀蘭部,房屋精致,熏香華貴,也沒有牛羊的膻腥與青草的氣息,但她反而生不出心安之感。

    她久也沒有說話,桓羨也不知該說什麽好。曾經他有幾千種方法迫她說出那些他愛聽的話,現在卻不知如何開口,會害怕說得重了,眼前日思夜想的人便也如夢幻泡影消失在眼前。隻輕輕地、將背對於他的少女轉過來,假意打趣:

    “那梔梔的身子呢,也不想麽?”

    他借映射入帳的燭光溫柔凝視著她。

    她終於有了些反應,於燭光下,兩痕柳眉細細地顰著,如難為情。

    她不是沒有嚐過那種銷魂蝕骨滋味的處子,偶爾夜裏也會想念他寬闊的胸膛和溫暖的懷抱,可她也不是離了這些就不能活的女人,怎可能因為這個就原諒他?

    他便得寸進尺地靠過去,湊在她耳畔,幽幽地道:“可我想梔梔。”

    空了這一年半載,他曠得實在厲害,遑論日夜思念的妹妹就在身邊,肌膚相貼。

    她淡漠別過頭:“宮裏女人多的是,既然哥哥都以為我死了,難道還會為我守身嗎?”

    “沒辦法,誰叫我隻喜歡梔梔呢。”他歎著氣說著,見她似無拒絕之意,喉嚨與腹中的火燃得愈烈,忽然欺身過去,把她壓在身下,在她還不及反應之前,重重含住了她耳垂。一雙手或重或輕地在那肌理細膩處揉或捏。

    覆在身上的身軀有如鐵一樣重,才清洗幹淨的耳背後如有小蛇依附,又胡亂在鑽,那些聲音光是回蕩在耳畔便足使得她身子半軟,根本無力抗拒,薛稚原還紅著臉想推他,漸漸的,意識自己卻陷了進去,加之享用了這半日也有些受用,索性把心一橫,任他施為。

    桓羨便笑了一聲:“看來是想的。”

    他捧住她一邊小臉兒,一路往下,久未被人光臨過的雙肩鎖骨、溫軟紅玉,都在他薄唇的觸碰下一一軟成了水。

    薛稚輕泣聲漸大,原本用來保護自己的厚厚的殼也被一點一點瓦解,直至交握於身前的雙膝被打開,才眼淚汪汪地終於對他說了這半晌以來的第一句:

    “別……”

    她想說她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思緒全被別人人為地攥在手裏的感覺。就像被人拋進大海一樣,那會令她感到惶恐和無助。

    然而興致上來的男人又哪是那麽好說話的,他以軟刃鑿開那處久未開墾的濕地,拚了命地往裏卷,她一聲哭叫,搭在他肩上的玉白雙足忽然顫得厲害,隨著哭聲毫無規律地在燭光中晃動……

    許久,帷帳上晃動的影子才停下,她雙足一下子歇了力般滑落在他肩上,臉兒一偏,身前玉軟輕輕起伏著、輕輕地伏在枕上籲氣。

    算不得酣暢淋漓,但久違的情不自禁之下的反應還是令她羞赧地緊閉雙膝,更在心裏惱自己沒用,分明心裏恨極了他呀……又為什麽,被他親一親碰一碰理智就不是自己的了……

    還是說,自己骨子裏當真就是文薑那般放蕩不堪的女子呢?

    那廂,桓羨已用軟巾擦淨了臉,見她還似在失神之中,嗤笑出聲:“這就好了?”

    “我就說你的身子想我,還嘴硬。”

    薛稚被他說得臉頰通紅,別過臉不說話。他又傾身過來,欲吻她唇:

    “看來賀蘭霆沒能滿足你啊,沒關係,哥哥願意為妹妹效勞。”

    才親過那個地方,她不肯,又因他言語賭氣掙紮起來,他卻道:“你自己的東西,嫌棄什麽。”

    “方才軟的嚐過了,現在,來試試硬的吧。”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