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袁承康第一次來邊境,不知道軍區的具體位置。宋逾電話裏跟他約好,在紅旗鎮派出所門口相見。

  正好,他要帶李蔓過去領證。

  後天的婚期,為此,李蔓請了兩天假。

  一早起來,就收拾了衣服鞋襪等物,抱進了宋逾房裏,衣服掛進衣櫃,鞋子放在床下棚起的木板上,手飾盒、梳妝鏡放在箱櫃上。

  被褥曬一下,放進阿爺阿奶那屋的小床上,晚上要在那邊住一晚。

  小廂房重新打掃布置,給今兒過來的外公外婆住。

  忙忙碌碌一早上,收拾妥當,李蔓刷牙洗臉。

  宋逾晨訓回來,一身汗濕的進屋,抬頭見李蔓站在窗前的書桌前,摳了雪花膏對鏡塗抹,輕拍臉頰,淡淡的香味從她身上飄來,彌漫了整間屋子,往日的清冷一下子被暖香取代。

  “回來了,”李蔓放下手,扭頭笑道,“要拿衣服洗澡嗎?”

  宋逾盯著她如花的笑顏,喉嚨滾動了下,“嗯”了聲,疾步走到衣櫃前,一把拉開櫃門,米白、淺藍、淡灰的襯衣,黑絲絨、粉紅、大紅、藏藍色的坎肩,草綠、淡藍、黑色的寬腿褲,長袖、半袖的連衣裙,灰呢列寧裝,土黃色、藏藍色背帶褲/背帶裙等各色各式衣裙占滿了大半個衣櫃。

  “方才我放衣服的時候,把你的衣服挪了挪,穿哪身,要不要我幫你拿?”李蔓說著,朝他走了過來。

  宋逾站在櫃門中間,李蔓往他身旁湊了湊,偏頭朝櫃裏看去,長長的發梢滑過他的胳膊,李蔓習慣用茶籽洗頭,淡淡的茶香混合著暖香縈繞在鼻尖,巴掌大的臉頰蹭在胳膊上,宋逾忍不住低頭在她頸旁輕嗅了下,偏頭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李蔓拿衣服的動作一頓,緩緩鬆開手,轉身抱住了他的腰,仰頭親在了他下巴上。

  宋逾蹭著她的鼻尖低笑了聲,一手扶在她背上,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含著她的唇,加深了這個吻。

  **

  用過飯,宋逾去軍部拿結婚報告、借車,李蔓收拾好廚房,拿了一家的衣服去溪邊洗。

  “李蔓!”一身軍裝的趙叢楠閃身攔在麵前。

  李蔓掃了眼她方才待的胡同:“趙同誌專門在這等我嗎?”

  趙叢楠看著她:“你媽和你繼姐出事了,你知道嗎?”

  李蔓一愣,繼而笑了:“趙同誌對我身邊的人事,關心的太過了吧?”

  “聽到你媽、你繼姐出事,你還笑得出來?”趙叢楠不可思議道。

  “趙同誌既然對我的事這麽關心,想必也知道我跟她們之間的關係吧?”

  “不管怎麽說,楊玉蓮都是你媽,她出事,你就不擔心?”

  李蔓搖了搖頭:“不擔心啊!趙同誌不去上班,專門過來堵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你媽被判刑了,她現在是勞改犯。李蔓,你現在勞改犯的女兒——黑五類。你要是真愛宋逾,就該放手,他的未來不可估量,依你現在的身份,嫁給他隻會拖累他。”

  李蔓無語地看著麵前自說自話女兵:“那你知不知道我爸李岩是烈士?”

  趙叢楠一噎,狡辯道:“一碼歸一碼……”

  “趙同誌,我是烈士之後,這一點毋庸置疑,反倒你說的楊玉蓮,早在兩年前,我就跟她繼絕關係了,她如何,跟我不沾邊。好了,別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了,不就看上我家宋逾了嗎……”

  “你、你汙蔑!”

  “哦,沒看上啊,那挺好的,也省得我往上打報告,告你破壞軍婚。要知道,早在兩年前,我們在雙鳳寨就辦過酒了。”李蔓聽任家大門“吱扭”一聲開了,錢小花大著肚子,端著盆出來了,便懶得再跟趙叢楠糾纏,左右她也不敢鬧起來,遂抬腳朝前走道:“錢同誌去溪邊洗衣服嗎?”

  “嗯,小草她爸早上回來換下的衣服,我拿去溪邊揉一遍。”錢小花說著,看了眼李蔓身後的趙叢楠,有些納悶,這女同誌,在旁邊的胡同繞兩天了,也不知道幹嘛的?

  “你這快生了吧,怎麽不叫小草洗?”

  “小草跟小苗去後山割豬草了,”錢小花笑著拍了拍肚子,“醫生說還有半月才到預產期,讓我多活動活動。”

  “哦。”兩人談笑著去了西邊小溪處洗衣服。

  趙叢楠看著李蔓遠去的窈窕身影,咬了咬唇,不甘地朝院內看去,遲疑了下,她走了過去。

  李蔓洗衣回來,遠遠就見自家圍滿了人,而趙叢楠則是一身狼狽地捂著臉,低著頭匆匆從身邊跑過。

  “這人是誰啊?”錢小花好奇道,“昨天早上我就見她在胡同口轉悠了。”

  “女兵營的一位戰士。”李蔓擔心家裏,“錢同誌,你慢走,我先回家看看。”

  “那你把盆給我,我幫你端著,這樣你也能跑得快些。”

  “不用。”李蔓說罷,抱著盆,拔腿就跑。

  “你們方才也看了,瞅著生生比我們家宋逾老了十歲,就這,也敢惦記我家宋逾!呸,不要臉!我得找她領導說說,這樣的兵,她要不管,我就找唐師長、鍾司令,我管她家誰誰是什麽官,有什麽勢力……”

  “阿奶!”李蔓擠進人群,上下打量了番趙金鳳,擔心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

  季嫂子在旁邊笑:“小蔓你是沒看見,趙阿奶拿著條帚把那女兵攆的跟落家犬似的。”

  “她倒是想還擊,韓琳、唐元洲一幫孩子拿著彈弓對著她呢。”張誌用的媽媽旁道。

  李蔓朝竹樓看去,幾個小子樂嗬嗬地衝她揮了揮手。

  李蔓抽了下嘴角,放下木盆,扶著趙金鳳一邊往堂屋走,一邊對季嫂子等人道:“嫂子,你們忙,我就不留你們了。”

  幾人點點頭,議論著退出了院子。

  “阿奶,你怎麽跟她打起來了?”

  趙金鳳翻了個白眼:“我打她,她敢還手嗎?沒臉沒皮的小蹄子,進門就跟我說,她是宋逾的同學,兩人在學校兩年,一起在食堂吃飯,一起參加學生會,一起開會,一起參加集訓,背靠背,是可以交付生命的戰友,是相知相惜朋友。呸!當我沒讀過書啊,相知相惜那是戀人,能是普通朋友可比的。還說什麽楊玉蓮進監獄了,你是黑五類,配不上宋逾。和著當年他是黑五類的時候,能配上你這個烈士遺孤、優秀黨員,反過來就不成了?”

  “阿奶,”李蔓笑道,“宋逾可沒這麽說過。”

  趙金鳳沉默了一瞬,看著孫女擔心道:“那女人雖說年齡大些,臉沒有你好看,可阿奶也看出來了,不管人家家裏情況如何吧,個人能力還是挺強的。衣服四個兜,還是跟宋逾一樣的軍校畢業生。”

  “安啦~”李蔓提起暖瓶給她衝了杯麥乳精,“宋逾人品如何你還不知道?”

  趙金鳳端起水杯,嘟囔道:“這兩年咱也沒在他身邊,誰知道那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李蔓聽著院外的車聲,抬頭看了眼,笑道:“呐,人回來了,你有什麽疑惑問他吧。”

  說罷,李蔓起身出門,對拿著車鑰匙進院的宋逾道:“宋同誌,春光滿麵啊?”

  宋逾笑著掏出結婚報告給她,彎腰端起木盆走到麻繩下,將衣服一件件晾上。

  李蔓的手指撫過結婚報告上兩人的名字,抿唇笑了笑,走到他麵前,掂腳湊近他耳邊道:“宋同誌還不知道吧,你招惹的爛桃花,找到家裏來了。”

  宋逾隻當她在開玩笑,聞言饒有興趣地挑挑眉:“喔,誰?漂不漂亮?”

  李蔓收起臉上的笑,故意板著臉,輕咳了聲,背著手正色道:“女兵營,趙叢楠同誌。”

  宋逾臉一沉:“找來了?”

  “你知道她?”李蔓不悅地嘟了嘟唇。

  宋逾晾完最後一件衣服,水濕的手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不熟!”

  在學校往他跟前湊過幾次,有一次演習,作為敵對的雙方,被捕後央求他放了她。

  怕不是腦殘吧!

  他都懶得理會。

  沒想到,衣服一脫,朝他撲了過來,咳!他不過是下意識地一躲,那人竟將老三壓在了身下。

  一回想到那個畫麵,宋逾便忍不住想笑:“老二、老三打電話說,給我們寄了個包裹過來,等會兒到了鎮上去趟郵局。”

  “好。”李蔓抬腕看了下表,回房拿了挎包,衝欲言又止的趙金鳳揮了揮手,“阿奶,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

  趙金鳳看著宋逾望向孫女的目光,心下鬆了口氣:“去吧,接了人早點回來,我等會兒殺吃鴨子燉上。”

  李蔓點點頭。

  **

  兩人到了鎮上,先去郵局取了包裹,然後拿著喜糖去派出所,這會兒的結婚證,是一張獎狀,不需要照片。

  完了,李蔓看著時間還早,拉著宋逾去了照相館:“咱倆還沒有一張合影呢。”

  “那就多照幾張。”

  照相館備的有兩套衣服,分別是海魂衫、綠軍褲和列寧裝,李蔓嫌衣服上有味,沒穿,伸手幫宋逾展下了軍裝下擺,順了順自己的發梢,並排坐在長凳上照了一張。

  兩人站起,李蔓挽著他的胳膊又拍了一張。

  攝像師還從沒見過容貌如此般配的一對小兒女呢,殷勤地拉了張椅子放在李蔓身前,示意她坐下,然後拉著宋逾讓他錯後一步站在椅旁,單手扶椅背,頭微低,目光柔和地看向李蔓。

  宋逾依言照做,配合著一連拍了五張。

  **

  下午三點,袁承康和周華茂一替一歇,開車到了紅旗鎮派出所門口。

  彼時,李蔓坐在車裏依在宋逾肩頭剛剛睡醒。

  宋逾打開車窗,掏出帕子,擰開軍用水壺倒了些水浸濕帕子,遞給她擦臉,自己先一步下車,繞過車頭,朝旁邊停下的吉普走了過去。

  “是宋逾。”袁承康跟幾人說了聲,先一步下車,然後拉開後麵的車門,伸手去攙韓修賢。

  韓修賢的目光掃過宋逾,緊張地看向他身後的車子。

  宋逾衝袁承康微一頷道,叫了聲“大哥、外公”,然後快走幾步,繞過車子,從另一邊扶下了趙如心:“外婆。”

  趙如心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滿意地“嗯”了聲,看向朝這邊走來的女孩。

  “乖囡!”韓修賢推開袁承康,不等下車站穩,就急急地朝李蔓奔了過來,“乖囡,外公可算是見到了你了,唔,外公的小心肝啊~”

  李蔓忙上前扶住他踉蹌的身子,眼睫上沾了水,濕漉漉的,剛睡醒,聲音暗啞,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哭過:“外公!”

  韓修賢剛還隻是空嚎,李蔓這一聲“外公”叫得他,心頭苦澀澀的,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乖囡~”

  七十多歲的人了,滿頭白發,紅著眼圈,抖著唇的模樣,看得人好不心酸,李蔓拍了拍他,聲音沙啞道:“我在!外公,我在!”

  “嗚……我以為老頭子這輩子犯了什麽錯呢,一個一個都沒了……”

  李蔓鼻子一酸,淚跟著下來了。

  趙如心由宋逾攙著一步步走近兩人,擠開老頭子,握著李蔓的雙手,盯著她的小臉看了片刻,喃道:“像、像,跟你媽年輕的時候像了個十成十。”

  韓修賢正哭得起勁呢,被老婆子一推,差點沒摔倒,還是宋逾伸手扶了把,才踉蹌地後退一步站穩,“嗚……囡囡就是囡囡,麗珠是麗珠,老太婆別胡說。”

  趙如心抹了把眼角,瞪向老伴道:“我又不是老糊塗,還要你提醒。”

  李蔓吸了處鼻子,看著老爺子笑道,“外公、外婆,家裏阿奶燉了鴨子,不過從這兒開車到家要一個小時,咱要不要先去國營飯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回家吧。”坐了十來個小時的車,趙如心有些吃不消,她現在迫切地想找個地方洗個澡,換身衣服,喝點湯水睡一覺。

  韓修賢扯著衣袖抹了把臉,委屈道:“我肚子餓,還渴。”

  宋逾四下一掃,轉身朝街旁道:“我去買幾個椰子,幾塊糍粑。”

  周華茂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袁承康趁機介紹道:“這是姑父的學生,周華茂周同誌。”

  “宋逾、小蔓,叫師叔。”韓修賢提醒道。

  周華茂不過二十四五,宋逾和李蔓愣了下:“師叔!”

  周華茂應了聲,開心道:“你們等一下。”

  說罷,一把拉開車門,從一個黑色提包裏摸出兩個紅福袋,分別往李蔓、宋逾手裏一塞,樂道,“見麵禮,哈哈……以後我也是有侄子侄女的人了。”

  李蔓:“……謝謝師叔!”

  東西買來,韓修賢一手椰子,一手糍粑,吃一口喝一口,說什麽也不坐原來的車了,要跟李蔓坐在一起。

  趙如心什麽也沒說,卻先一步,坐在了宋逾身後。

  李蔓笑笑,扶著老爺子上車,自己坐在了兩人中間。

  見到了人,趙如心心下陡然一鬆,手裏還捧著椰子呢,人就靠著椅背睡著了。

  李蔓看了眼她眼下的青影,默默地從老二、老三寄來的包裹裏抽出一條大紅的羊絨圍巾,給她搭在身上。

  “你外婆啊,雖然什麽也沒說,可我知道她擔心著呢,”韓修賢小聲道,“一會兒擔心弄錯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做夢。十年啊,你爸媽和兩個哥哥整整走了十年,午夜夢回,跟挖心了似的難受,後麵就怎麽也睡不著了。老是一遍遍在想,若是當年他們要出國時,攔一下該多好。或者把你媽和你兩個哥哥留下一個呢……陡然得知你的消息,總給人一種不真實感,怕你的存在就像水裏的泡沫,陽光下五彩斑斕,實際上一碰就破……”

  李蔓心下一緊,若她沒有穿來……

  “……你爸那個龜孫子要是還活著,我都想劈開他的腦殼瞅瞅,裏麵裝的是不是漿糊。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透一下口風。要是早知道你還活著,說什麽我和你外婆也得過來看看啊,有我們倆老在,借楊玉蓮十個膽,她也不敢欺負你。”

  “阿爸就是怕你們忍不住過來看我吧,”李蔓解釋道,“那時,李岩爸爸剛走,阿爺阿奶傷心過度,我的存在就像一根救命草。”

  韓修賢沉默了會兒:“你阿爺阿奶知道我們是你外公外婆了嗎?”

  李蔓點點頭:“我和宋逾從省城回來的第二天就跟他們說了,兩老十分內疚,覺得若不是因為他們,也不會讓我和你們骨肉分離這麽多年。”

  韓修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色也緩和了不少:“他們如珠如寶地養了你這麽多年,我和你外婆十分感激的,可要說沒有一點芥蒂,”他猶豫了下,誠實道,“那也不可能。”

  李蔓:“阿爺阿奶當年並不知道這些。”

  韓修賢拍拍她的手,放下椰子殼和包糍粑的芭蕉葉,“不談這些了,跟我說說你小時候。”

  **

  說話間,車子就進了軍區大院,然後行過林蔭大道進入家屬院,緩緩在家門口停下。

  趙金鳳、李長河和韓琳聽到車聲,忙迎了出來。

  李蔓扶著兩老下車,給他們互相介紹。

  李長河跟趙金鳳性子爽朗,倒是很快就跟韓修賢說到了一塊兒,趙如心話不多,站在門口,四下環顧了圈,風景真不錯,青石板路的一邊就是外孫女的家,院內院外瓜果飄香,另一邊是果樹,有芭蕉和椰子,緊跟著是潺潺的溪流。

  溪對麵是去年開懇出來的稻田,如今正是稻穗泛黃的時候,風吹過,蟲啁蛙鳴,鳥兒驚飛,再遠處就是軍營。

  “親家,”趙金鳳笑著過來拉她道,“屋裏坐,我燒了熱水,燉了老鴨,你看是先吃,還是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洗澡。”趙如心說著,伸手接過袁承康提著的一個皮箱。

  東西一件件拎進屋,趙如心將皮箱遞給李蔓:“給你和宋逾的。”說著又打開一個藤箱,拿了個信封給宋逾,“糧票、肉票,待客用。”

  宋逾沒猶豫直接收了,看了看數量,抽出一部分揣進兜裏,剩下的遞給趙金鳳。

  趙金鳳沒拒絕,她看出來了,兩人不差這點,收了,兩人住著也安好。

  趙如心臉上帶了笑,抽手掏出煙酒給李長河道:“我聽承康說,你喜歡抽個煙,偶爾喝一杯,便專門去了趟華僑商店,給你挑了這些。”

  用心了。

  李長河笑著起身接道:“謝謝趙嫂子!”

  趙如心又拿了繡線、布料給趙金鳳,衣服鞋襪、文具等給韓琳,另掏了兩個紅包給他。

  周華茂跟袁承康也一人掏了一個。

  韓琳不由看向了宋逾,禮物就算了,咋一個個還給紅包呢,不過年不過節的。

  宋逾點點頭。

  小家夥這才收下,並道了謝。

  “小琳,”李蔓摸摸他的頭,“帶周……周師公、袁叔叔,去竹樓把行李放下。”

  “小蔓,”袁承康笑道,“你這稱呼不對,親都認了,你該叫我表叔,那小琳就得叫我表叔公。”

  李蔓好笑道:“你們倆不嫌老啊?”

  “不嫌,”袁承康看著宋逾樂道,“來,叫一聲表叔聽聽。”

  宋逾白了他一眼,拎起韓修賢和趙如心的行李朝小廂房走道:“外公外婆,你們住這,先拿換洗衣服吧,我給你們提水。”

  家裏的浴室蓋的不小,兩個人可以一起洗。

  兩人去洗漱,趙金鳳進廚房盛飯,李蔓忙將晾曬的被褥給他們鋪好,小竹樓亦是。

  袁承康、周華茂住下麵,韓琳睡閣樓。

  洗漱後,吃過飯,四人上床就睡。

  宋逾去還車,順便去食堂找到司務長,給了疊錢票:“明天中午主食裏多放點白米,再給戰士們添個肉菜,肉我明早送來。”

  他不準備在食堂請客,就家裏辦上幾桌,可下麵的戰士聽到他結婚,湊份子買了成套的大紅搪瓷托盤、盆,配套的搪瓷缸子和暖瓶,這個年代,禮可不輕。不請客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請的話又鋪張太大,隻能這麽辦了。

  **

  韓修賢和趙如心累狠了,晚上沒起來吃飯。半夜,韓修賢暈乎乎爬起來,“撲通”一聲蹲坐在了地上。

  宋逾聽到動靜,忙趿鞋過去,在門外喊了聲:“外公、外婆。”

  韓修賢有點迷糊,一時不知這是哪,又是什麽時辰,揉著屁股疼呼了聲。

  宋逾再顧不得其他,一把推開門,拉亮燈泡,繞過床,伸手將人抱起來,不對,溫度有點高。

  將人放在床上,宋逾忙拿了溫度計過來,給他夾在胳膊窩裏。

  這麽大動靜,外婆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宋逾不由探頭往裏一看,趙如心滿頭是汗,一臉潮紅。

  伸手一碰,溫度比韓修賢還高。

  宋逾轉身出門,小聲喚了李蔓起來,讓她守著二老,他則推著車子出門去衛生所,請值班醫生過來一趟。

  一個低燒,一個高燒。

  李蔓提起暖瓶,衝了紅糖水給韓修賢喝,又倒了些在盆裏,擰了溫熱的帕子給趙如心擦身,換衣服。

  醫生過來,給看了看,一人打了一針,喂了藥,到天明這燒才退下。

  作者有話要說:唔,明天完結,後天番外,有兩個爸爸的,還有未來兩章。

  下一本《大佬改寫幼崽劇本[快穿]》南珚死後,進入快穿局工作。

  民國

  南珚接到組織任務,打入孤兒院,借機收養我方同誌散落在各地的孩子。

  五十年代

  軍醫南珚從戰場歸來,進入京市新成立的兒童醫院,利用針灸局部麻醉,開刀醫治了一個個孩子,他們有出生便有病,被父母丟棄進垃圾桶的新生兒;有病重,被父母放棄的孩子。而在這其間,她救下了一個被綁架的孩子,他是海歸博士的兒子,解救後,除了南珚對誰都不信任,博士在西北研究基地回不來,孩子的身體狀況也沒法過去,組織上找南珚談話,希望她能幫忙代為照顧一段時間。

  ·七十年代五天五夜求生路

  山洪爆發,南珚隻來得及帶著一幫孩子爬上村中的大樹,他們有村中的孩子,有烈士遺孤和附近部隊過為玩耍的半大孩子。

  九十年代火中求生

  清河小區2棟3單元412室是家民辦午托,下午1點失火,內困九名孩子,請求救援。

  ·家有侍神

  龍騎大將軍被誣陷通敵判國,滿門抄嶄,將軍臨終插草為香,求老祖早年供奉的侍神,幫忙護下一子。南珚救下將軍最小的兒子,卻不得不陪他流放邊疆。

  ·巫族遺孤

  ·丟在垃圾星的廢材小王子

  ……

  特注:有的故事有CP,有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