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第21節

  阮母雖說先前和阮父鬧了一頓,但對霍青行卻還是從前那副樣子,並沒有把氣撒到他身上,還笑著問他們買了什麽,知道是去給霍如想買首飾便笑著挽過阮妤的手,“我也給你挑了不少,回頭你到家試試看。”

  阮妤笑著應好。

  ……

  等采購完,一行人便朝金香樓走。

  這會已經過了飯點了,剛才鬧哄哄的酒樓此時總算沒那麽忙碌了,小二幫著去喊馬車,阮妤就去後廚找屠榮,打算拿賬本回去看下,出門的時候隻有霍青行在等她。

  她抱著賬本,擰眉問,“我爹娘呢?”

  霍青行看著她,“他們說有東西落下了,回去拿了,讓我們先在酒樓等下。”

  行吧。

  “那進去坐吧。”阮妤說了一聲就先進了酒樓。

  霍青行跟在她身後。

  這會酒樓沒什麽人,小二替他們上了茶點,阮妤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賬本,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才笑著問,“橘子茶沒了?”

  “沒了。”

  小二笑道:“都搶光了,有些人還掏錢打包回去了。”

  “就幾個橘子,怎麽還搶起來了。”阮妤笑得有些無奈。

  “東家不知道,這人啊就是貪新鮮的,就說您今天做得蟹煲,可不是把人都吸引過來了?您都不知道,咱們金香樓還是第一次這樣熱鬧。”小二長得機靈,說話也機靈,他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笑盈盈地說著話。

  阮妤笑著問了他的名字,得了回答便讓人先下去了。

  心中倒也感慨,那位不曾見過麵的譚叔叔雖然沒能讓金香樓起死回生,但在管理這方麵,他的確算得上是很優秀了,一個不怎麽營業的酒樓,碰到今天這樣的緊急情況居然一點紕漏都沒出。

  “在看什麽?”阮妤抬頭的時候瞧見身邊的霍青行正皺著眉盯著一處地方。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瞧見遠處的巷子裏有兩個人麵對麵站著,雖然隔得遠,但也能夠瞧清兩人的身影,赫然就是阮卓白和張平。

  她挑了下眉,臉上卻沒有多少訝異,甚至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捏了一塊糕點慢悠悠地吃起了。

  “你不驚訝?”霍青行自然瞧見她發覺了,此時見她既不生氣也不驚訝,反倒皺了眉。

  阮妤把口中的糕點吞咽下去才語氣懶懶地答了一句,“驚訝啊。”

  霍青行看著她:“……”

  他並不覺得她現在是驚訝的樣子。

  阮妤也沒搭理他,把糕點都吃完了,又拿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嘴,而後才看著霍青行微擰的眉宇,笑道:“我是挺驚訝的,我開始以為張平隻是單純驕傲看不起人,沒想到後麵還有這麽一層緣故。”

  她其實早在比賽之前就察覺到張平對她若隱若現的敵意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單純以為這位長安來的大廚隻是看不起她這個空降的東家罷了。

  唔。

  沒想到啊。

  她托著下巴看著窗外,阮卓白和張平站得位置很是隱蔽,至少對他們而言他們站著的地方很難被人發覺,可偏偏不巧,她跟霍青行坐著的這個位置正好是個死角,別人瞧不見他們,他們卻是很容易瞧清外頭的狀況。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阮卓白陰沉著一張臉,張平的臉色也不好看,到最後直接不歡而散。

  阮妤看著張平沉著臉離開,看著她那平日溫文有禮的堂兄此時狠狠踹了下牆麵,她看著看著,沒忍住輕輕嘖了一聲,也懶得再去看阮卓白那副樣子,低頭握起茶盞慢慢喝著。

  霍青行並非多管閑事的人,但此刻,他卻沒忍住發問,“你打算怎麽做?”

  阮妤上輩子習慣和他商討事情了,這會倒也不覺得突兀,輕輕唔了一聲,“他們不都鬧崩了嗎?”見霍青行仍蹙著眉,她輕笑起來,“好啦,我知道怎麽處理。”

  “張平要之後不鬧事,留著他也無所謂。”

  “他若是有別的想法——”阮妤說話慢悠悠的,就好似在跟人討論今天那盆花比較香似的,隻是聲音比臉要冷,“我這自然也容不下他。”

  話音剛落。

  張平邁進金香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並未察覺到阮妤回來了,沉著一張臉要往後廚走的時候卻聽到一道清亮的女聲,“張師傅回來啦?”

  腳步驟然一頓。

  他循聲看去,待瞧見窗邊安坐的女子時,神色微變。

  阮妤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上掛著笑,杏眼也彎。

  張平到底做了虧心事,這會不敢看人,應了一聲就往後廚走。

  阮妤見他離開也就笑眯眯收回了眼,瞧見身邊霍青行還看著她,挑眉問,“看什麽?”

  霍青行沒說話,正好阮父阮母回來了,在外頭喊他們,他就站了起來,要出去的時候才又提醒道:“阮卓白這人不簡單,小心點。”

  阮妤早在初見那日就知曉自己這位堂兄不簡單了。

  不過——

  她看著霍青行的身影半眯了下眼,跟在人身邊也壓著嗓音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去哪了?”

  霍青行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阮妤,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阮妤原本隻是猜測,此時看著霍青行這幅模樣,便肯定了,“你果然知道。”

  這事,阮庭之並未讓他保密,隻是從前無人問他,他也就沒說,如今阮妤既問起,他也沒隱瞞,“忠義王。”

  “什麽?”

  “他去忠義王的軍隊了。”

  22, 第 22 章  二合一

  因為霍青行這一句, 阮妤回程路上一直在想這事。

  這位忠義王姓徐名長咎,是大魏如今僅剩的一位異姓王,按照輩分, 她得稱呼他一聲表伯父……自然, 這也是從前的事了。她的祖母出生徐家,這位忠義王便是她祖母的嫡親侄子,雖說徐家在長安,他們在江陵府, 不能時常來往, 但阮妤偶爾還是會陪祖母去長安住上一段日子,對這徐家自然不算陌生。

  更何況,若是沒有前世那些事, 她原本是該嫁給徐之恒, 若是如此的話,她倒是得稱呼這位忠義王一聲公公了。

  沒想到哥哥居然是去投軍, 還投了忠義王的軍隊。

  不過如果是這位忠義王的軍隊, 她倒是不擔心,忠義王為人克己, 他的軍隊也是大魏軍隊中紀律最嚴明的一支,哥哥在那至少不會被人肆意欺負。

  阮母見她自從上了馬車就沒說過一句話,不由詢問道:“阿妤,在想什麽?”

  坐在對麵的兩個男人原本在說話,這會也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阮妤斂下思緒,笑著抬起眼,“沒,就是在想酒樓的事。”既然哥哥說了等功成名就再回來告訴爹娘,那她還是先別跟爹娘說了。

  隻要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好了。

  而且前世他在不知道爹娘出事的情況下也回來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也該回來一趟了。

  到那時。

  看他怎麽選吧。

  阮母並未多想,隻是勸道:“你也不要太辛苦,有什麽事交給你屠爺爺他們去做就好。”

  阮父也跟著點頭,“對,你屠爺爺在金香樓幾十年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就問他。”

  阮妤自然應好。

  餘光瞥見對麵的霍青行,他這一路,除去偶爾回答她爹娘的話,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那,像個隱形人,可這個隱形人委實好看,風拂過他的長發,傍晚的餘暉透過半卷的車簾照在他的身上,讓他原本那雙淡漠的鳳眸也倒映出幾分琉璃光輝。

  這張臉,的確吸引人。

  即使看了兩輩子,阮妤也這樣認為。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霍青行抬起眼簾朝她看來,見她沒有一點避諱的樣子,輕輕擰了下眉,最後還是自己先側過頭避開了她的注視。

  阮妤挑了下眉,也跟著收回了目光,往車窗外的大好秋色看去。

  沒一會就到家了,阮父阮母先走下馬車,這會正是飯點,平常在外頭嗑瓜子聊天的人也都回去做飯了,霍青行幫他們把東西送進了家門,要離開的時候,他喊住要進屋的阮妤,“等下。”

  “嗯?”阮妤停步,見他手裏提著一個包裝十分精致的禮盒,她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六寶齋的糕點,價格不算便宜,剛剛她看到霍青行進去買了不少,還以為他是要送給什麽重要的故交親朋,如今……她看著男人一步步朝她走來,最後十分恪守規矩地站在離她一步距離的樣子朝她伸出手。

  “給我的?”她問男人。

  霍青行輕輕嗯了一聲,難得解釋了一句,“昨天菜的謝禮。”

  早知道他是什麽脾性的人了,但阮妤還是沒忍住笑出聲,她並未接過,而是抱著手看著他,笑盈盈地問,“一道菜就換一盒六寶齋的糕點,霍青行,你會不會算賬?”

  男人也不說話,就斂著眉看著她,薄唇是一貫微抿的樣子,提著禮盒的手也依舊懸在半空,沒有收回。

  阮妤看著他,即使眼前的少年比起那個與她相伴多年的男人要年少許多,但兩人身上的氣質卻已經十分相似了,一樣的沉穩,一樣的內斂,一樣的……固執。

  想起從前那個勸她吃藥的男人。

  阮妤也不知怎的,心裏驀地一軟,聲音也跟著柔和了一些,“我家裏有,你拿回去和如想吃吧。”

  她和她爹娘都不貪這口吃的。

  霍青行卻還是那副固執模樣,好似她不收,他就不走了,仍保持那個動作,說,“如想的,我已經買了,這是給你們的。”

  阮妤看著他,目光無奈。

  罷了。

  她敗下陣。

  既然都買了,收就收吧,何況之後她還得給人送菜,這次不收,恐怕男人也不會收她家的菜了,不過……她看著人,“我收下也行,不過你這禮盒貴得很,一道菜可不夠抵的,回頭我給你家送菜,你可不能拒絕。”

  見男人長眉又擰了起來。

  她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仍抱著手,看著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你要是不同意,這東西,我可不敢收。”

  霍青行第一次處理這樣的情況,以前他說不用或是開口拒絕,別人也不會太過堅持,拒絕的次數多了,那些人也就不會再來找他了,可偏偏眼前這個人,她既不畏懼他的淡漠也不理會他的拒絕,隨心所欲,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即使隻跟她相處過幾回。

  但他也已經看出她溫和外表下的果斷,他相信,倘若他出口拒絕,那她肯定是不會收他這個糕點的。

  阮妤看著緊皺著眉的男人,他現在倒是不知道避諱了,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她,似乎想用這個法子讓她妥協,可阮妤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的沉默就改變想法?不過她也沒為難他非要他說出那個好,畢竟讓這個男人同意本就是比登天還難的事,她鬆開環抱的手,笑吟吟說,“其實你就算不同意,以後該送我還是會送的,所以你也不用這麽糾結。”

  說完見男人原本微蹙的眉宇擰得越發厲害了。

  她卻心情很好的接過禮盒,“好了,東西我收了,你回去吧。”

  正好阮母收拾完東西在裏頭喊她,“阿妤,外頭風大,快進來。”她笑著應了一聲,抬腳要離開的時候還在叮囑人,“回頭記得給我開門,你要不開,這東西……”她半側著頭,說完,笑眯眯地晃了晃手裏的禮盒,半威脅道:“我直接扔你家院子裏去。”

  “怎麽在外麵這麽久?”霍青行站在院子裏聽著裏頭傳來阮母的聲音,“咦,你這提的是什麽?六寶齋的?這不是小行買的嗎?”

  “是啊,他說不好意思吃咱們家的菜,孝敬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