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第159節

  殺伐果決的嘉佑帝,唯一的優柔寡斷便是她戚甄。

  戚甄知曉他今日為何要說這些話,為何要提起從前。

  他是在同她解釋,為何他一定要讓那孩子消失。

  他想要蕭硯做個明君,一個毫無汙點的明君。

  他也在擔心,蕭硯會同他生父一般,為了一個女子就徹底瘋魔,枉顧人倫、枉顧江山社稷。

  隻那孩子何其無辜?

  本就是他們的錯,才叫她從一出生便成了蕭馥複仇的棋子。

  就因著她是戚甄與蕭衍的孩子,就連活的機會都不能有嗎?

  這對她何其不公?

  “我帶她走。”戚皇後道:“皇上放心,我不會讓她回來上京,我陪著她在大同。太子……想來也會同意的。”

  蕭硯若真喜歡她,此時便該放下對她的執著。

  除非他連皇位連命都不要了!

  嘉佑帝未置可否,隻將貴忠送來的密函遞了過去,道:“這是太子叫貴忠送來的信。”

  戚皇後心中起疑,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這是何意?他不是蕭硯?”

  嘉佑帝“唔”了聲:“你說他如何敢寫下這信?又如何敢大放厥詞,道他隻要為帝十年,便能保大胤四十年安穩?”

  當真是輕狂!

  他可知要治理好一個國家、權衡好朝堂上上下下的勢力,究竟有多難?

  可偏偏,嘉佑帝竟然不覺生氣,甚至想要知道他何來這樣的底氣,敢許下這樣的諾言!

  “他這信中所言是真的?”戚皇後呼吸漸漸急切,細致將手裏的信函捏出了一絲褶皺,“他當真不是蕭硯?”

  “朕已經派人去浮玉山尋蕭硯的屍骨,按照他信中所說,蕭硯當年得了時疫不愈,被葬在了浮玉山的一處山穀裏。倪護衛死後,也埋在了那處。蕭硯幼時曾在東宮斷過腿骨,隻要讓孫院使瞧瞧那屍骨,便知那具屍首究竟是不是蕭硯。如此,也能知曉太子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這事兒戚甄是知曉的。

  那時小蕭硯還不足兩歲,腿骨斷裂後,啟元太子一連斬殺了十來名宮人,孫院使耗費了好些時日,方方治好了蕭硯的骨裂,沒叫蕭硯成了瘸子。

  “若他當真不是蕭硯,那他與那孩子便不是同族兄妹……”戚皇後喃喃著道,忽地眼睛一亮,反手握住嘉佑帝的手,目露哀求,“蕭衍,日後他們的孩子,也是蕭家的子孫!”

  嘉佑帝望著戚皇後那雙哀切的眼,喉結緩緩下沉,並未應話。

  時光飛逝如水,一轉眼便又過去十多日。

  時值桃月,春雨滌塵,東宮的梅花漸漸敗了,桃花卻漸有荼蘼之豔色。

  到得月中,小桃林裏的桃花已然開得如雲如霧了。

  蘭萱今日又去折桃花,回來時忍不住同竹君說:“若是姑娘在這就好了,今兒這桃花枝她定然喜歡。”

  竹君笑她:“姑娘才走多久,你就念叨個沒完了。”

  二人說了好一會話,忽然東宮的長史火急火燎地進來紫宸殿,道:“快把殿下的寢殿收拾好,殿下回來了!沈姑娘也回來了!”

  東宮裏的仆從們好一陣忙活,正嚴陣以待呢,不想顧長晉與容舒壓根兒就沒能回去東宮。

  二人乘坐的馬車甫一進城門,就被皇城軍給攔下了。

  顧長晉早就有所預料,他看著容舒,笑道:“我們一起進宮。”

  容舒回他一笑,頷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