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10,18
  第六十章 10,18

    薑軒感覺情況很不妙。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僵硬,明明被兩層被子牢牢包裹著,可還是能感受到一股寒冷從腳底板直竄天靈感,讓他忍不住在溫暖的被窩裏哆嗦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陷入一種半昏迷的狀態裏,能夠感覺到和外界的聯係,但卻無法做出反應。

    薑軒聽到自己母親端著晚飯上來找自己,但因為他躺在床上沒反應,母親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小聲嘀咕著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他想要開口讓母親留下來,但嘴巴卻怎麽也張不開。

    冷,很冷。

    薑軒感覺自己被凍得都快神誌不清了,恍惚間發現自己好像回到了一間有些眼熟的房間裏。那房裏堆滿了給死人用的花圈和冥幣蠟燭,花圈旁邊還放著好幾個紙人,紙人做得很逼真,活靈活現的,仿佛就是一個活人。

    房間正中央坐著個瘦高的男人,他微微垂著頭,手上忙活著。

    薑軒感到好奇,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眼。

    他看到男人正在製作紙人,對方手裏拿著畫筆,抓緊了手裏正在掙紮的人,用那支畫筆沾了顏料塗在掙紮的人身上,給他全身都塗上白顏料,看起來就和紙人一樣的白。

    薑軒湊過去仔細看著,發現被塗上白顏料的人看著似乎有些眼熟,他眯著眼找了個視角好的位置看去,神情變得驚恐起來。

    被塗上顏料的人,是他的好友阿飛!

    阿飛渾身上下都被塗上白色顏料,那男人並未停手,而是繼續用畫筆沾上紅色顏料,給阿飛畫出兩坨妖冶詭異的腮紅,漸漸的,阿飛停止了掙紮,眼神呆滯地看向前方,那模樣和旁邊放著的紙人一模一樣。

    男人將阿飛輕易的提起來放在一旁,他手裏還拿著畫筆,偏過頭看向薑軒,微微笑著,輕聲說道:“輪到你了。”

    畫筆上的紅顏料像是鮮血一般滴落在地上,薑軒嚇得瞪大眼睛,怪叫一聲轉身就想跑,剛走兩步就被旁邊的紙人給攔了下來。

    它們都被畫上笑臉,笑容陰惻惻的詭異至極,眼睛直勾勾看著薑軒,一步一步圍上來。

    “啊啊啊你們不要過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

    薑軒被這一幕駭得寒毛直豎,瘋狂揮動著雙手想要製止朝自己走來的紙人。

    但那兩個紙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薑軒的掙紮對它們來說並沒有什麽卵用,抓著他的手,硬生生給拖到男人身邊來。

    房間光線很昏暗,男人的長相隱匿在黑暗中看不見,隻能看到對方臉上戴著的鏡片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對方拿起畫筆,重新沾上白顏料,像是刷牆似的刷在薑軒身上,冰涼的觸感很快席卷全身,讓他掙紮嚎叫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薑軒意識越來越模糊,臉上神情也愈發呆滯。

    他應該是要變成紙人了。

    其實變成紙人也沒什麽不好的,起碼不用一直逼迫自己去看書寫習題。

    就是不能動,可能也會沒有意識。

    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能做個人。

    ……

    “醒醒,醒醒。”

    有聲音在耳畔響起,薑軒意識還處於混沌當中,有些反應不過來,隻聽見好像有一道很奶的聲音在自己身邊說著話。

    他沒回應,接著聽見一陣清脆的巴掌聲,臉上一痛,讓他迷瞪地睜開眼睛。

    看著床上的人茫然睜眼,薑沅收回自己落在他臉上的小手,歪著腦袋眨眨眼睛,詢問道:“小軒哥哥,你終於醒啦,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不舒服呀?”

    “沅沅?”薑軒腦子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你怎麽在這兒?我這是在哪兒啊,我不是變成紙人了嗎?”

    他雙手撐在床邊蹭起身,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殼,坐在床上微微張著嘴巴緩了會兒神。等之前所看到遭遇的一切在腦子裏重複一遍後,薑軒才瞪大眼睛,驚恐的掃了眼自己所處的環境。

    沒有花圈,沒有紙人,更沒有那個能把人變成紙人的恐怖男人。

    他在自己房間裏,身邊全都是熟悉的擺件和家具,還躺在床上,能摸到身下溫熱的餘溫。剛才經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醒了很久還是有點不太敢動。

    薑軒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偏過頭看著站在床邊的小姑娘,那是他二嬸的女兒,也是他的小堂妹,不過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沅沅,這麽晚了,你怎麽在我的房間?”

    他疑惑地問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左臉,好家夥,都腫起來了!

    薑沅眨眨眼睛,開口回他:“我要是不來,你就變成紙人,被紙人帶走惹。”

    正在伸手揉著自己腫脹臉頰的薑軒一聽,嚇得手上力道大了幾分,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然而他最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小堂妹說的話:“你說什麽?我剛剛變成紙人了!?”

    “是的呢。”薑沅點點頭。

    不僅變成紙人,還差點被另外兩個紙人給帶走,要不是她來得及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薑沅想著,看了眼腳邊的一小堆灰燼,依稀能看得出些許紙人的痕跡來。

    她有些好奇:“小軒哥哥,你怎麽會招惹上這些東西?”

    薑軒腦子正處於緊繃狀態中,聞言剛想開口回答,看了看小堂妹單薄的小身體,他沉默片刻,說,“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剛剛看到的事情都要忘掉,知道嗎?”這種事情他一個快要成年的人都沒辦法,一個小孩子又能幹什麽呢?

    這玩意小堂妹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二叔二嬸不得恨死他們家?

    薑軒歎了口氣,決定把這件事情給埋在心底,而且這事情這麽詭異,恐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哦,可是剛剛是我救了你。”薑沅認真地說道,指了指腳邊的灰燼,“如果不是我,你就被紙人帶走啦,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你不要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它們還會來找你。”

    “它們在你身上留了印記,你跑不掉的。”

    “不管你跑到哪裏,它們都能追到你。”

    小姑娘的嗓音奶裏奶氣的,說出來的話卻讓薑軒聽得遍體發寒,他忍不住腦補了一下自己被一堆紙人追著跑的場景,眼淚都快掉下來,惶恐地問道:“那我該怎麽辦?”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惹上它們的。”

    薑軒仔細思考了一下,緩緩開口:“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

    他考完試回到小陽村沒多久,就跟以前的朋友一塊兒約著出去玩,畢竟在家裏待著實在是過於無聊。他們五個人都是初中就認識的夥伴,也是一個鎮子的,逢年過節回來都會約著一塊兒去玩。

    清風鎮晚上沒啥好玩的節目,薑軒一行人就在網吧玩了一晚上,大概到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從網吧出來,準備去燒烤攤吃點宵夜。

    那天晚上的夜色特別濃鬱,月亮都被雲層給遮擋住了,半點月光都看不見。

    他們五個人大搖大擺的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旁邊店鋪門都緊閉著,感覺有些許詭異。隻不過五個年紀相仿的少年湊在一起膽子那是相當大,嘴裏還哼著歌,嘻嘻哈哈互相推搡著。

    隻是鎮子上常去的那家燒烤攤沒開門,他們便打算去鎮尾的燒烤店,天色太暗,周圍的路燈都不怎麽亮,薑軒他們一邊閑聊一邊往前走,走著走著就走錯路了,進了一條暗黑的小巷子。

    “哎,我就說剛剛好像是拐錯地方了。”其中一個男生說道,“走走走,快回去,我餓死了,晚上那家飯館的飯太難吃了,我都沒吃多少。”

    “是挺難吃的,還貴,以後再也不去那家。”

    他們吐槽著,轉過身準備離開小巷子,卻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來。那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裏邊兒撕紙,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阿飛疑惑地往裏看了眼:“什麽聲音啊這是?”

    “感覺有點像在撕紙,這大晚上的,哪家人這麽閑?”旁邊的男生附和著,笑嘻嘻地說:“會不會是哪家的小家夥不想寫作業,半夜偷偷摸摸起來把作業給撕了?”

    薑軒切了一聲,嘲笑他:“這種事情隻有你才做得出來吧?”

    “放你的屁,爬。”

    幾人說說笑笑,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還有個人提出建議,一起去看看,究竟是誰家的小孩兒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撕作業本,明天可以跟他的家長聊聊,讓小孩兒擁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大家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於是小心翼翼地往小巷子深處走。

    越靠近深處,那如同撕紙一般的聲音就愈發清晰,薑軒幾人踩著牆後的石頭爬到對方牆上往裏看。院子裏的房間還亮著昏黃的燈,有人坐在窗戶邊上,倒映出個剪影。

    薑軒眯著眼自己看過去,那人手裏一直忙活著,但是窗戶關著他們看不清裏邊兒的人到底在幹什麽。這勾引起他們強烈的好奇心,迫切的想看到裏麵究竟是什麽情況。

    像是聽到薑軒五人的心聲,那關著的窗戶被打開。

    窗戶邊上坐著個年輕男人,看不清長相,他手裏好像拿著個東西在那裏縫縫補補。

    薑軒心想現在這年頭居然還有男人會縫衣服,仔細一看,手裏拿著的哪裏是衣服,分明是一副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