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風雲突變情更深10
  第59章風雲突變情更深10

    胡綏綏是變成狐狸來教場的,一路上陵冒風雪,不掇氣地跑了一路,身上並不幹淨,兩隻手掌隱能見血色,頸腮上傷痕累累。又涕淚狼藉,哭無狀,腔聲模糊,連珠箭說著裴姝不見了,裴焱的眼前被黑雲罩住了一般,便也慌得左不是右不是,擁著她到人少的地方問話。

    “綏綏不哭,與我仔細說說。”裴焱手掌貼在胡綏綏臉上,替她揾著濕噠噠的淚腮。

    裴焱手心的溫熱讓胡綏綏暫時冷靜三分。

    “姝兒昨日說可想爹爹,問綏綏今日下課後,能不能來一趟教場,綏綏應下,下課後就帶她來教場找裴裴。可是今日綏綏去州學,並未見到姝兒,州學的夫子也不知姝兒去了何處,我以為姝兒是自己去買魚了,於是就去姝兒常買魚的那家鋪子問了一下,老板說姝兒今日並沒有來,綏綏愈發擔憂,趁著風雪沒來,姝兒的氣味還在,便想著嗅著味道去尋。”

    胡綏綏哭一陣,說一陣,害怕裴姝有個山高水低,三十六個牙齒,在哪兒捉對兒廝打。

    即使知道哭亦無益,但好幾次都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得了裴焱的安慰才能繼續說話。

    “尋至樹林,雪驟降,味道斷開。綏綏問林中的姑姑姨姨,但姑姑姨姨說今日並未見到姝兒,但是愛殺狐狸的惡人的味道忽然出現了,可出現不到一刻就消失。我托姑姑姨姨在樹林裏找姝兒,沒找到一點蹤跡,姝兒不因不由消失,恐怕是被惡人捉去了。”

    裴焱怔怔地聽著,每一個字都讓他心膽都碎。

    聽訖,好似萬箭穿心,痛不可言,裴焱險些昏厥在地,他強忍慌亂,道:“惡人愛殺狐狸,但姝兒懂事,一年大,二年小,不曾在外還過形,惡人不知姝兒是狐狸,不會被捉走的,綏綏不要去打悶葫蘆了。我去樹林附近尋一尋,綏綏回府上等著。”

    裴姝確實不曾在外人麵前還形,想至此,胡綏綏的哭泣聲漸漸地微弱下去,從嗬一嗬凍僵的手:“綏綏亦……”

    “綏綏要回府,萬一姝兒回府了,找不到阿娘,找不到爹爹會傷心的,這次我定也會把姝兒找回來。”胡綏綏的話還沒說完,裴焱已窺明她的心思,他當即岔斷胡綏綏。

    言之有理,胡綏綏被岔得無言回複,但她不願意在府裏幹等著,搓熱掌心, 內心在做掙紮,半霎兒憂成病。

    裴焱撫胡綏綏的脖子,用語言百般地勸道:“這麽晚了,綏綏也在外頭的話,我會擔心,有我在,綏綏放意就是。”

    胡綏綏不再做掙紮,轉念想到從前裴焱能找到離家出走的她,也能找到失路的裴姝,今回定也能找回裴姝,想定,她道:“綏綏相信裴裴。”說著,手腳滴屑屑,帶著一腔憂愁歸等待。

    勸走胡綏綏,裴焱不再遮掩那沉重的心情,不迭披衣授溫,飛風騎上馬,往樹林方向去,風雪兜麵吹來,吹進眼睛裏都不眨一眼避去,臉被吹僵了,渾身冷汗,捉顫不住,他痛痛地打臉十幾下,逼自己清醒。

    刻下他隻有一個念頭:找到裴姝,愈快愈好。

    裴姝是孩子身體,再旺跳,也受不住饑寒兩重痛苦。

    風雪遮人眼,裴焱馬不停蹄到了樹林,滴溜撲下馬,邊呼邊走:“姝兒可在?姝兒可在?”

    但回應他的是幽鳥的啼鳴。

    樹林人跡稀,高低不平的土地,走得兩腿酸疼無力。

    寒風簌簌打葉,有物疾如飛鳥,自樹而下,所發出的聲響如聞吟嘯。

    裴焱聽著,寒毛根根豎起來,他拔高聲音,喊::“姝兒——”

    裴姝的腿受了傷,如果不是被捉走的話,應當跑不遠,她是孩子思想,遇到危險的話,七打八是躲起來。

    味道斷在樹林附近,裴焱猜測裴姝應該還在樹林裏。

    “姝兒可在?姝兒可在?”裴焱走三步,就呼一聲,有時驚動了膽兒小的鳥兒,鳥兒又驚動了其它蟲兒,一時樹林變得鬧火火的。

    裴焱豎雙耳,在雜聲中捕捉裴姝的聲音,可沒有捕捉到一點,廢然往前。

    樹林是個非細之地,裴焱不敢忽略任何一個地方,但再仔細,也摸不著一點裴姝的影。

    裴焱含了臉,進入腹地後打個眼眯,忽見地上樹影中,有墳起獨濃一塊,獨濃邊緣圓滑,不似石頭,裴焱悄然上前,每靠近一步,都不由得緊張一分,離著三步距離時,裴焱終於辨清了那塊獨濃。

    是一隻蜷縮在地睡覺的小狐狸,頭囫圇地藏在肚皮裏,蓬鬆的尾巴,將半邊身體裹住,身體還苫了一條破舊的布條,隻有兩隻絨絨厚厚的耳朵露在外邊。

    這樣兒的冷天,凍得裴焱赤赤哈哈,小狐狸把身子緊緊地蜷縮起來,風兒就一點也透不進去了。

    月色陰晦,視線模糊,引頸一望,也難辨是何物。

    裴焱不確定這隻狐狸是不是裴姝,他蹲下身,偷腔喊道:“是姝兒嗎?”

    小狐狸沒有反應,裴焱心髒收縮,不死心再喊一句:“是姝兒嗎?爹爹來了。”

    過了一會兒,小狐狸從肚皮裏抬起半張臉,朦朧泛藍的眼覷定裴焱。

    隻一眼,小狐狸情緒高漲,嗚咽一聲。

    小狐狸有腿腿傷,行走困難,它車輪似地滾到裴焱的腳邊,然後壁立前爪,後爪一跳,撲進裴焱懷中,兩隻前爪刨坑那般,不停抓撓裴焱的胸口,第害怕,身子扢搭搭地抖。

    指甲劃在衣裳上,勾出好幾條線來。

    裴焱確定這隻小狐狸就是裴姝了,雙關交疊,托住裴姝的腳,道:“姝兒莫怕,姝兒莫怕。”

    “爹爹……”感到安全了,裴姝頓化成人形,腮邊淚傾,破啞道,“姝兒今晚可怕可怕的……姝兒差些就見不到爹爹了……”

    裴姝白了了的臉蛋髒兮兮的,裴焱拿袖子輕輕擦她的臉:“莫怕莫怕,爹爹在,姝兒睡一覺就好。”

    臉蛋擦幹淨,卻見兩個腮上隱隱顯露紅絲。

    紅絲深入肌裏,瞧著是被劍劃傷的,翻看血鋪潦的手掌,竟有幾個圓溜溜的燎漿泡。

    裴焱十分想知道裴姝曆了什麽事兒,但她情緒不佳,口齒不清,當務之急,應先穩定她的情緒。

    裴姝又冷又餓,哭一回便沒顏落色,不覺把頭搭在裴焱肩上,矇矓要睡。

    睡著之前,她強打精神,嗡嗡地說:“今晚爹爹和阿娘,能不能捉著對兒守著姝兒……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