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漫步屋脊待君歸2
  第22章漫步屋脊待君歸2

    總得來說,胡綏綏是最奪人目睛的狐狸。

    平時隻看胡綏綏一隻狐狸,不覺得她的狐狸樣兒寢陋如此,但和其它毛發蓬鬆雪白的狐狸放在一塊來比較,一個喂人眼,一個未免醜得有些有礙觀瞻。

    裴焱百思不能理解:到底為何胡綏綏會這麽禿?

    月射屋脊,狐狸們走著走著,就在正脊哪兒蓄縮四爪,對月而坐,也不怕晚間的重露砭肌。

    對月而坐,正好背對著裴焱。

    裴焱覺得有趣,不做聲打擾,負手揚頭,瞧它們在上麵會做什麽事情。

    胡綏綏坐在中間,頭低低,愁緒紛如羽,潛然流涕,對左肩頭下的狐狸說:“嗚嗚,裴裴今晚又撇奴奴是也。”

    胡綏綏不跟著去,是怕走了大折給裴焱丟臉,隨來京城已讓裴焱時時掛心了,她一隻野慣了的狐狸,規矩二字怎麽寫的都不知道,到時候不小心犯錯,可讓裴焱怎麽去收場。

    那狐狸是胡綏綏的假姨姨,聞言,稍稍側過頭,尖尖的嘴巴,安慰似地碰了一下胡綏綏的臉頰,道:“汝毛禿如此,被撇也不是個意外。”

    “綏綏雖是形穢,但假姨姨何出此言來傷綏綏,嗚嗚。”說著,悲感之色,猶可掬也。

    誰知一語戳中胡綏綏的傷心事兒,假姨姨欲與她盡好言,但右肩頭下的胡姑姑開口說話了:“假姨姨語大謬不然,勿放在心上,禿了亦可愛,微微一笑,便能奪君心。”

    “是也是也!福綏綏最可愛是也。” 胡綏綏眼裏射出兩道朦朧的光,轉悲為喜,愈覺得意,兩隻茸耳動了動,一時激動,舌頭牙齒打結了一個結,把“胡”念成“福”,與當初裴焱將“睡”念成“碎”一樣。

    裴焱聽了忍笑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

    胡姑姑和假姨姨聞笑聲遁哉。

    裴焱嘴邊的笑意不減,嘬口作哨聲:“福綏綏,下來。”

    也不知裴焱在下方聽了多少話,今日之窘被撞見,胡綏綏忽嬌羞無主,稀疏的毛發如蝟豎起:“呸!不下!”

    “不下?哦,好吧,那我今晚回漢州了。”裴焱排闥入屋,打疊細軟,準備離京。

    裴焱手腳放開,弄出一片動靜來,胡綏綏心煩亂到極出,一副急淚,小步走到垂脊處,粗略估一下離地麵的高度有多少。

    沒有飛簷走壁的能力,直接跳下去,不是折斷腿就是跌破頭。

    裴焱時不時走到滴水簷哪兒朝上看一眼:“你真不下來?我真的要走了。”

    胡綏綏欲下不下,嚶嚶作啼,探出一顆腦袋,說話時故意加重拉長一個“碎”字:“不能碎~一覺再走嗎?”

    裴焱又氣又好笑,胡綏綏的心眼小得一粒米都裝不下:“不能呢。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真走了。”

    裴焱幾次說要走,胡綏綏心下著急,她不想一個人留在京城,且尖瘦的指爪試探性地搭在沿上,屁股抬起,想要一躍而下,但始終沒有足夠的勇氣。

    裴焱背地裏偷笑她膽小,不主動幫忙,抱胸作壁上觀,要等胡綏綏自己開口。

    胡綏綏不敢跳下來,卻退了一步:“不知道綏綏今晚能不能藉君一個小福?”

    “什麽福?”裴焱明知故問。

    “裴裴,你能接住我這隻福尼嗎?”反正今晚臉丟盡了,不差這一回,胡綏綏這般想,軟了聲氣,狀甚囁嚅問道。

    誰知舌頭和牙齒又打結了,把狐狸說成了福尼。

    裴焱默然弗答,攢眉作思考狀,良久才回道:“哦,也不知我這兩隻手臂能不能承受得住一隻一低頭,麵便有重頤的福尼。”言次,張開臂膀。

    攔不住裴焱的打趣,胡綏綏麵皮皮,終以為恥,將臉藏了起來,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裴焱催促聲再起,低笑曰:“不拿你尋開心了,快些下來吧。”

    “知道了。”胡綏綏紅腮帶豔,頭朝著裴焱的胸膛,毫不猶豫地躍下。

    裴焱眼力好,手腳快,穩穩接住胡綏綏。

    胡綏綏跳下來,空中飄起一團細密如雨的毛,毛鑽進鼻腔,癢意即來,裴焱忙把手中的放到地上去,然後一扭頭,連續打上三個哱息。

    胡綏綏落地便變成人形,淹頭搭腦地猴在地上不肯起來,裴焱打訖了,陪她一塊猴在地上:“下不來,幹嘛還爬到上麵去?”

    “累你腿事哦!”胡綏綏沒好氣回。

    沒好氣也罷,還用上粗俗之言,裴焱擰她耳朵:“打哪兒學來的話,不好聽。”

    受擰的耳朵紅得滴粉,每次言語上惹了裴焱的不快,他都會不留情來擰耳朵,胡綏綏疼得站起身來亂跺腳,卻還是不甘示弱,掄起拳頭在裴焱肩膀上跌:“累你腿事,嗚嗚,累你腿事,嗚嗚我要改蘸。”

    “說不說?”裴焱雖然氣得沒腳入處了,但略略鬆了手勁兒。

    “裴裴你拿大!”耳朵的疼痛減弱了幾分,胡綏綏氣勢就增長了幾分,攔臂抱住裴焱的腰,指爪在腰上有爪又撓。

    撓出三分痛感七分癢意,裴焱麵不改色回:“我有本事拿大,不行嗎?”

    隔衣抓撓還抓撓不到真正的痛處,胡綏綏的手穿進衣裳裏,屈起指骨本想好好抓上一把,但她抓到了一個溫呼呼的東西,拿出來借月細視,原來是一隻裹著白布的雞腿。

    “雞腿!裴裴沒有撇奴奴。”胡綏綏忘了剛剛要做的事情,拆開白布,大口大口地啃起手中的雞腿。

    裴焱整理一番被胡綏綏弄淩亂的衣裳,說:“你吃雞腿的模樣,讓你的母雞妹妹瞧見的話,它可是要嚇暈過去。”

    “嘿嘿,它可不怕,我常在它跟前吃雞腿,雖然很幽怨,但也習慣了。”嘴裏的東西嚼爛了還沒吞下,胡綏綏等不急要回話。

    她嘴角一開,裴焱就往後退,免得又被噴一臉肉瓜子:“能不能吃完再說話。”

    吃了好吃的東西,胡綏綏高興,最後一塊肉吃完,便有許多話要與裴焱說。

    她吮淨指尖的油,說:“裴裴,你方才問我幹嘛上去,我現在告訴你唄。”

    “說。”確定胡綏綏嘴裏沒有食物了,裴焱才上前去。

    “上屋脊可以提前知道裴裴回來了,站得高,看得遠。”胡綏綏嘻開嘴角解釋,“裴裴,我們要回漢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