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是恨他嗎?
  第四十八章 不是恨他嗎?

    傅景深車子已經開出一段距離了,那別墅間的巷子不好開回去,開到巷子口,直接就下車跑到了別墅跟前。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那別墅已經是熊熊大火了。

    他衝進去,這時候才聞到很大一股的汽油味。

    原本該站在陽台上的蘇晚青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他抬腿踹著門,可是門鎖死了,他根本就踹不開。

    傅景深一貫麵無表情的臉色終於有了幾分變化,他對著裏麵叫了幾聲,卻沒有人回應他。

    裏麵的火越燒越大,風吹過來,甚至吹起一陣陣的濃煙。

    他拿手機打了個電話報警,報完警之後,傅景深又試圖踹開門,可怎麽都踹不開。

    旁邊有人走出來,看到人,傅景深連忙跑了過去:“有沒有斧頭?”

    “沒,沒有。”

    尋常人家裏麵哪裏會有斧頭,傅景深又往人家家裏麵走了走:“有什麽利器?”

    主人家似乎想到什麽,很快給傅景深找了一把鋤頭。

    傅景深拖著鋤頭就回去別墅那裏,隻是那別墅的門雖然是木的,可是用料十足,他鋤了好幾下了,門都沒有開。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傅景深不再在門上較勁了,他記起一樓的客廳有個大落地窗,他連忙繞到一旁,用鋤頭對著那落地窗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的一下,那落地窗碎了開來,他扔下鋤頭,就要往裏麵衝。

    旁邊別墅的主人家拉了他一下:“這裏麵這麽大的火,你衝進去——”

    “放開!”

    他的眼神全是戾氣,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那主人家被嚇得手一顫,直接就鬆了手。

    傅景深衝了進去,火是從二樓上下來的,一樓還沒有很大。

    他連忙跑到樓梯,二樓已經被燒得很旺了,濃煙滾滾,傅景深找了一圈,蘇晚青不在二樓。

    這時候,時隔十二分鍾,消防車終於來了。

    傅景深被嗆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主臥在三樓,蘇晚青必定是在三樓的!

    然而三樓的火勢比二樓還要嚴重,屋子裏麵的濃煙越來越多,他剛上到三樓,人就有些撐不住了。

    消防員聽到裏麵有人,連忙進去救人。

    看到傅景深,消防員連忙拖著他要撤離。

    傅景深被濃煙嗆得有些昏厥,昏迷之前,他隻說了兩個字:“救她。”

    蘇晚青死了,死在了她自己燒的那一場大火裏麵。

    因為深冬天幹,風又大,那一長大火足足滅了一個多小時。

    消防人員找到蘇晚青的時候,隻剩下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

    屍體是在三樓主臥的房間裏麵找到的,火是從二樓開始的,但是別墅淋了汽油,燒起來很快。

    起火點不僅僅是二樓,三樓也被放了火,就是從主臥開始放的,所以消防員上到三樓的時候,蘇晚青在床上渾身上下都是火。

    她身上淋了汽油,消防員撲滅之後,人已經變成一具黑焦的屍體了。

    這一場大火震驚了整個北市,誰都沒想到蘇晚青這麽狠,當著傅景深的麵就讓自己葬身了火海。

    那一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傅景深。

    傅景深是被人從別墅裏麵抬出來的,聽說是他自己要衝進去的,結果裏麵的火太大了,他的肺部吸進了很多濃煙,當天晚上就進了醫院搶救。

    傅景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傅平延。

    “蘇晚青呢?”

    傅平延難得有些沉默,他不說話,傅景深就知道他什麽意思了。

    心口突然之間擰作一團,他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夜色中笑著說:“傅景深,我要讓你這一輩子都記住,我恨你!我恨你!”

    “你嗓子被熏了,醫生說暫時最好不要說話。”

    傅平延看著他,歎了口氣:“景深,這是你自己選的,沒有人逼你。”

    傅景深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看不上蘇晚青,自然也不把蘇晚青放在眼底,傅景深為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和自己過不去,他就睜隻眼閉隻眼讓他隨心所欲。

    他隻是沒想到,蘇晚青會弄這麽一出。

    她倒是厲害了,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傅景深下半輩子……

    “反正你也不喜歡她,人死了也好,以後你就清淨了,你爸媽的事情,你也該放下來了。”

    死的是蘇晚青,傅平延雖然不至於拍手稱好,卻也還是覺得有點好處的。

    早前他就看出來了,雖然傅景深嘴上說什麽她是蘇家人,不會讓她好過的,可是哪一次,又真的親自動手為難過蘇晚青?

    張萍的死是個意外,如果她不逃出來,也不至於大晚上慌不擇路跑上了高速被車撞死了。

    “我想靜一靜。”

    病床上的傅景深終於開了口,傅平延看了他一會兒:“行吧,你也別多想,你看你都衝進去救人了,隻不過沒救到而已,那點兒情分,也差不多了。”

    “爺爺!”

    見他臉色不好,傅平延終於住了嘴,轉身走了出去。

    這事情一發生,傅家就封鎖了傅景深的消息,傅景深也被轉到了私人醫院裏麵。

    這醫院裏裏外外都是傅家的人,沒人能進來煩傅景深。

    傅平延走了之後,病房裏麵就隻剩下傅景深一個人了。

    他偏頭看向窗外麵,眼底卻是昨晚那熊熊的大火。

    事情好像發生了很久,又好像沒發生多久。

    他以為蘇晚青死了,自己會開心的,可一閉上眼,他就想起昨天晚上她最後說的那一句話。

    她那麽自信,那麽篤定。

    蘇智酒駕害死了他爸媽,他一直都看不得他們蘇家的人好過。

    蘇智也好,張萍也好,死了就死了,他半分的遺憾惋惜都不會有。

    可是如今,蘇晚青死了。

    蘇家的人如他所願,沒一個還活著,全都在底下團聚了。

    他應該開心,應該跑去爸媽的墳頭跟他們說,壞人終於有所報了。

    可心頭那拉扯的痛是怎麽回事?

    難受嗎?

    難受吧。

    他恍恍惚惚想起那一天,他站在他們學校的大榕樹下,他問她,要不要做他的情/人,她抬起頭看著他,一雙杏眸裏麵是盈盈的笑意。

    她說:“好。”

    可是後來她說,傅景深,我恨你。

    不是恨他嗎?

    怎麽就這麽蠢,自己去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