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弑母
  第四十二章 弑母

  “不是的,謙兒……”雲蕊見他越說越離譜,心中也有些慌亂,目光一陣尋梭,看到站在大樹下的玉蘭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病急亂投醫,卻忽視了她眼中的陰森,“杳兒,你快來告訴你阿兄,此事定是褚映雪與人合謀坑害我的。”

  因她和莫超的醜事,褚映雪到手的姻緣就要散了,她恨雲蕊還來不及,又怎會幫她。

  “夫人冷靜些,你和莫長老的事,我事先並不知情,眼下又如何能幫您辨是非。”玉蘭杳一臉無辜,整個人似乎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雲蕊一怔,嘴角微微抽了抽,旋即惱羞成怒,“謙兒,你若再護著她,日後你便沒有我這個母親。”

  玉謙定定的站在,臉色僵硬,渾身不住得抖動著,那雙幽暗的眸子,似乎會吃人一般。

  “事到如今,夫人還想拖人出來頂罪?這如何說得過去,莫不是當天下人都是傻子?”玉郎月的聲音從雪林裏傳來。

  她穿著厚厚的白色大氅,由丫環推著從林子裏緩緩出現。

  雲蕊沒想到自己會被一群小輩圍剿,心裏端起的架子盡管有千斤重,可她偏是固執的不肯放下,“你們早就算計好了要一起對付我是不是?”

  “母親……”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將玉謙籠罩,曾經她是他的依靠,她也給予了他許多,可就在今夜,由她親手收回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玉謙自認天底下沒有人能接受得這樣的浪蕩的母親。

  他知道該自己決斷的時刻到了。

  他擲出一把劍,冷聲道,“今日你們二人隻能活一個。”

  刀劍落地的聲音十分刺耳,閃過幾道煌煌亮光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雲蕊眸光一瞠,來回掃了一圈,難以置信的問,“沒了我你日後如何管製偌大的七煞樓?沒了我,你幾個姐妹如狼似虎,她們定會將你吞下腹。”

  “夫人怎能說出這番無稽之言,我已是個廢人,生死與否與七煞樓沒有任何影響,可夫人一死,門主至少能撈個大義滅親,公正嚴明的美名,為了門主夫人何不選擇成全。”玉郎月的聲音含笑帶嗔,可見她內心之雀躍。

  “我今日先殺了你賤種!”雲蕊撿起地上的劍朝玉郎月衝了過去。寒風卷起她散亂的頭發,零散的衣裳,身上還散發著一陣陣淫靡的氣息,讓玉謙原本燃起來的心火,有了燎原之勢。

  腦子空白了一瞬,一道血光散布,四周仿佛靜止……

  “啊——”莫超的怒吼一聲,將所有人由震驚的狀態喚醒。“你居然弑殺母!”

  莫超舉著劍正要上前,玉蘭杳的手中的暗器率先沒入他的胸膛,鮮血噴了玉謙一臉。

  原本僵硬如冰塊的臉,好似碰到一股岩漿,灼得他渾身發燙。

  寒風中滿是血腥味,倒在地上的屍體,像是開在雪地裏盛開的花……

  莫超會是她最愛的人嗎?

  玉謙不確定,好歹黃泉路上有人給她作伴。

  玉謙倒下時,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閣樓上的牌匾,漆紅的大字已被白雪覆蓋了大半,顯露出來的痕跡已不複當初光鮮亮麗。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將玉謙抬回臥房,隻是雲蕊的和莫超的屍體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便幹脆放在原地,待玉謙醒來再做安排。

  四周安靜下來,除了對視的姐妹二人,還有剛從雪地裏掙紮起身的褚映雪,三人心思浮動,神色各異。

  “我要走了,大姐保重。”玉蘭杳衝玉郎月回眸一笑,眼神澄澈,宛如八歲那年的她。

  “呂解千並非良人。”話是脫口而出,她也不清楚自己揣著什麽心思。

  玉蘭杳咯咯一笑,“我也並非好人。”

  玉郎月神情一木,旋即笑了。

  是呀,她們兄弟姐妹之間勾心鬥角這麽多年,誰也不是當初的小白兔了。

  玉蘭杳走得十分瀟灑,她帶走了雲蕊身邊許多值錢的細軟,即便不跟著呂解千,也足夠她逍遙快活一輩子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逐漸縮小,最後融入白雪之中,玉郎月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心裏好似結了一團棉花。

  “你們兄弟姐妹中,數玉蘭杳最無害,可她也是最聰明的。”褚映雪從地上爬起來,渾身冷得發抖。

  “眼下無人,告訴我藥王穀在何處?”玉郎月話鋒一轉,十分犀利。

  “藥王穀?”褚映雪笑了,因為鼻青臉腫的,玉郎月隻能通過聲音來判斷她的情緒。

  “大小姐糊塗了,我怎會知曉藥王穀的事。”褚映雪輕飄飄的語氣,讓玉郎月有一瞬的遲疑,可過後她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

  “玉蘭香你從何處得來的?若不是出至藥王穀,雲蕊和莫超怎會沒有察覺。”玉郎月振振有詞。

  都是老江湖,一般的小伎倆在兩人麵前不過是笑話罷了。

  “兩人情意濃濃,我不過是添材加火罷了,倒真沒大小姐想的那般複雜。”褚映雪知曉她不是個好對付的,轉身便要逃。

  一枚石子從她嘴裏吐了出來沒入褚映雪的小腿中,一聲慘叫過後,她又倒在地上。

  “你若是老實些,痛痛快快交代了,就不會承受諸多痛苦。”玉郎月淡漠的看著她。

  “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褚映雪“嘶”的一聲,新傷加舊傷疼得直發抖。

  綠梅這才衝她橫了橫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大小姐,咱們還是回墨樓吧。”

  玉郎月驀然一怔,“你……”心裏堵著的一塊石頭逐漸皸裂,或者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她不怒反笑,笑聲中滲著詭異的氣氛,像是地獄裏伸出來的爪子,張狂的揮舞著。

  “你們是一夥的?”她笑出眼淚,笑聲止也止不住。

  她在笑自己的愚蠢,本以為褚映雪遭了自己算計,想不到峰回路轉自己成那隻任人戲耍的猴子。

  綠梅和褚映雪沒有回話。

  看著褚映雪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綠梅嫌棄的丟給她一枚丹藥,“這是最後一顆,給你都是浪費。”

  “你們受何人指使?藥王穀?”玉郎月腦海裏閃過一道白光,一個人影逐漸顯現在她腦海中,那女子是:霍溪之……

  難不成她沒死?

  蟄伏多年就是為了讓整個玉家家破人亡?

  她又細細琢磨一陣,不對……

  哪裏不對,她說不上來,霍溪之那樣柔弱的人,何以變得如此善謀。

  “夜裏風涼,大小姐回去吧,免得凍傷了骨頭。”綠梅自顧自的推著她往回走。

  玉郎月身體緊繃,宛如一根木頭。

  若說下一刻她要將自己推下懸崖,玉郎月也沒有反抗的力量。

  “綠……綠梅……”玉郎月忽然有些結巴。

  月光投下的清暉,在她身上籠罩成一片寒霜。

  她不想就這麽死了,她不甘心。

  “大小姐放心,奴婢不會傷你,畢竟你如今這幅樣子,和死人無異。”綠梅說得直白,玉郎月露出一絲譏笑,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樣的感受她今年體會過無數次,本以為早該麻木,卻依然能感覺到利劍穿心的疼痛。

  她沒有回話,狠狠咬住下唇,流出來的鮮血被寒風吹得幹涸。

  ——

  客院。

  孟長盛身上有多處傷口,最為致命的還是脖頸處被銀針刺傷那一塊。

  還好餘輕虹喂藥及時,阻止毒液蔓延,再有餘霆冬以內力相阻,才將他身體裏的毒素逼了出來。

  隻是,這回傷到了根本,還有少量毒素沉積,短時間內無法恢複如初,隻能慢慢調理。

  餘霆冬勞累一夜,棗兒伺候他洗漱後方入睡。

  孟嬌嬌趴在床沿,看著孟長盛神色逐漸恢複,一顆懸著的心緩緩放下。

  “阿兄,你可能聽到我說話。”她抓住孟長盛的手,恨不得將自己全身的力量灌注給他。

  “噓”,餘輕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好好休息吧,你也去小歇一會。”

  孟嬌嬌置若罔聞,依然抓著孟長盛的手不放。

  “既然你不累,便在這裏守著吧,我們家小姐先歇息去了。”鶯歌不滿的扶起餘輕虹。

  剛踏出屋外,在廊下便對上玉瑾南炙熱綿長的目光。

  鶯歌自覺退下。

  餘輕虹將頭歪在玉瑾南胸口靠了靠,玉瑾南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她便迅速抽離了。

  “既然讓小姐如此操勞,我進去殺了他。”說罷,他便越過餘輕虹。

  在他眼中殺人不過頭點地,死人才不會製造麻煩。

  餘輕虹拉住他,手指拈著他的衣袖來回晃著,“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和阿兄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將他救了下來。”

  她語氣軟糯,帶著幾分嬌嗔。

  玉瑾南登時沒了轍,握住她那雙軟若無骨的手,“累著小姐我會心疼。”

  餘輕虹眉眼彎彎,就在以為他被自己說服時,又聽他說,“呂解千不能留,他居然敢對小姐動手。”

  “你如今大道初成,莫要再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平添阻礙了。”餘輕虹有些頭疼,“何況,他如今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定也備受煎熬,即便要他死,殺他的人也不能是你。”

  她意有所指,目光瞟向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