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在沈卉儀去世的第八天悄然飄落。

  臨近春節，可因為疫情並沒有過多的喜慶。

  醫院隨著夜深而漸漸安靜下來。

  外科二的醫生路過傅少琛的辦公室，見他還在看病例資料，忍不住勸道：“傅醫生，你都值了好幾天班了，回去休息吧。”

  傅少琛頭也不抬：“沒事。”

  見此，醫生也隻能無奈地搖頭歎了口氣離開。

  四周安靜到隻能聽見隱隱的煙花聲，傅少琛才慢慢抬起頭。

  蒼白的臉上滿是疲倦，血絲遍布的眼中浸著幾分悵然。

  他緩和了幾秒後拉開抽屜，拿出沈卉儀的信又出神地看著。

  “快到除夕了。”傅少琛低喃著，苦澀一笑，“怎麽辦，我越來越想你了……”

  他不敢睡覺，哪怕一閉眼，他就能看到沈卉儀穿著防護服離開的背影。

  想到這兒，傅少琛眼眶一熱，他慌忙抹去眼角的淚水。

  忽然，一陣腳步聲慢慢清晰。

  傅少琛心微微一頓：“卉儀？”

  他抬起頭，眼中的光芒轉瞬即逝。

  即便那聲“卉儀”很小，但宋明美還是聽到了。

  她捧著保溫盒的手緊了緊，故作不在意地走過去：“我給你熬了雞湯，喝了暖暖身體。”

  傅少琛不露聲色地將手裏的信放回抽屜：“謝謝，不用了。”

  他越發明顯的抗拒像是根刺紮在宋明美心裏。

  她看著麵色憔悴的傅少琛，心疼中又忍不住多了分對沈卉儀的嫉妒。

  “沈醫生去世已經快一個月了……”宋明美抿抿唇，“算了吧。”

  傅少琛當即冷下臉，拿起病曆本站起身：“我還要去查房，你早點回去。”

  “少琛……”宋明美欲言又止，隻能看著他大步離開。

  她看了眼冒著熱氣的雞湯，拉開了抽屜，拿出了那封信。

  信不長，隻是末尾被淚水模糊了字跡。

  宋明美眼神微變，心裏像是有兩個人開始打架。

  可想到這些年傅少琛對自己的陪伴，愛情瞬間戰勝了理智。

  她心一橫，將信揉成團攥在了手裏下了樓。

  宋明美走到樓下的垃圾桶前，不斷收緊手：“對不起，我不能沒有他。”

  她懺悔著，可目光從容的沒有一絲愧疚。

  等傅少琛查完房回來，桌上隻剩涼透的雞湯。

  見宋明美不在，他才鬆了口氣。

  他關掉燈，隻亮著台燈伏在桌上。

  耳畔是外麵的呼呼風聲，偶爾有值班護士的腳步聲。

  傅少琛緩緩闔上眼，努力去想象除此以外的另一個聲音。

  另一邊，沈文浩看著桌上已經涼透的飯菜，掉下的淚水幾乎都快把碗裏的飯濕透了。

  如果沈卉儀還在，一定會罵他。

  “做這麽多菜不是浪費嗎？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不許哭。”

  忽然，門突然被敲響。

  沈文浩回過神，忙擦幹淨眼淚去開門。

  “哥？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他愣了愣。

  溫遇辰走了進去，將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

  他看了眼桌上一點沒動的飯菜，眼底掠過絲痛色。

  “這是……”沈文浩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帶來的東西。

  溫遇辰掩去情緒：“你學習不能沒有電腦，等開學了，把它帶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