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逢故人
  第6章 逢故人

    一道身影自血汙中而來,隔絕身後凡事人間,發絲飛揚,皎潔的月光下籠罩著一層幽幽的光澤,在那深不見底的墨瞳之中林猶今好像看見了那個陰鬱暴戾的孩童身影。

    林猶今待在原地,她這一次在朝暮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

    朝暮掃視全場,在看到站在血泊之中緊緊盯著他的林猶今,罕見的一愣,那女子的眼神,令人熟悉。

    以前有人見他殺人也是這般,和常人一般驚恐害怕,他卻能看見她骨子裏的涼薄冷血。

    “朝公子,我們又見麵了,沒想到這一次這麽巧,又是朝公子救了我們。”鍾鈺作揖表示感激道,眸裏卻閃過一絲精光。每一次出事都恰好遇見他,隻怕這是沒有這麽簡單。

    “不是巧,我跟著你們來的。”

    “哦?”鍾鈺聞言眉間迷惑顯現,剛剛心裏剛剛升起懷疑,倒被他一句話道破。

    朝暮沒有任何言語,隻是將一塊令牌丟到鍾鈺的懷裏,鍾鈺頓時了然。

    懷中是一塊上好的獨山玉,上麵刻有“慕”一個大字,這是帝都慕家主家令牌。

    慕家本也是江湖世家,卻常年居於帝京,近年來隱隱有脫離江湖滲入朝堂之事。

    “你,,”鍾鈺本想詢問的更為清楚些,卻被朝暮打斷。“江湖之士,為義而來。”意思是他是江湖中人,聽說這苗疆詭事,想來助北平王一臂之力。

    “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傳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全朝著這咳嗽聲來源望去。

    林猶今急忙捂住嘴,歉意地看了看眾人。

    “宿主,你怎麽不喝水都能把自己嗆著。”袖中白玉暗閃。

    “拜托,為義而來這種話從朝暮口中說出來,鬼都不信好嗎。”

    林猶今趁著兩人交談,肆無忌憚的將目光放在朝暮身上探索。他怎麽會有帝京世家的令牌,又為何出現在這裏,這十年以他的能力難道都不足以逃出去嗎?

    “係統係統?”林猶今突然很想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好意思,此種問題涉及到後麵劇情發展,得解鎖劇情後才能得知。”

    “靠。”林猶今心底暗罵一句,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似有似無地投向了她的方向。

    從林猶今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朝暮好看的眉眼,以及時不時朝她投來的打探著她的視線。心中不由苦笑,他對其他人向來都是冷淡無比,事不關己的,可是如果來日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該是怎麽樣的眼神呢?

    如以前那般溫柔,還是對待仇人一般的憤恨。

    朝暮再向她投來視線時,林猶今直接一個惡狠狠地瞪了回去,然後開口道:“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我陪你上去吧。”顧謹再一旁接過林猶今的話頭,對著她粲然一笑,從朝暮出現,她的模樣就一直不太對勁。

    林猶今朝顧謹微微點了點頭,投去感激的一眼,兩人一起上了樓,卻是沒有就寢,而是約著喝了蠱顧謹不知從哪裏捎來的酒。

    朝暮看著二人一同上樓的身影,狹長的眉峰緊蹙,一瞬又舒展。

    “認識?”顧謹直截了當地問林猶今道。

    “不認識。”林猶今也是直截了當的回答。“像一位故人罷了。”

    “什麽樣的故人。”明知林猶今話語裏避重就輕,不想聊這個話題,顧謹卻是罕見的追問了。

    “什麽樣的故人啊。”林猶今在二樓樓台的座椅上伸了個懶腰,從這裏可以看到地下街道,夜深了可它還是歌舞行人不斷。

    人間煙火,市井氣息,衝淡了一點她剛剛的鬱結。

    “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林猶今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我卻希望他過的好的人。”

    說完便直接起了身,將顧謹想要出口的話語全部塞了回去。

    “我困了,明天還要去探九陽教呢,今天還打了一場大架,我現在要去睡覺了。”然後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清早,林猶今看著馬車旁的紅色身影像見了鬼一般,“你,你怎麽在這。”

    朝暮斜眼瞟了一眼驚訝無比的女子,平淡地說道:“鍾公子惜我俠肝義膽,邀我一同前往九陽。”

    一同前往?還俠肝義膽?

    林猶今真是瘋了。

    朝暮睨了旁邊地心中天人交戰的林猶今一眼,突然開口問道:“林小姐身上香味很是獨特。”

    林猶今心裏一咯噔,轉頭看見的是朝暮一臉打量的眼神,她壓下心裏的波濤洶湧,故作鎮靜的從衣領那裏拿出來一個香球項鏈。

    “朝公子喜歡嗎,這香球我還有許多。”鵝梨香輕又濃烈,像是女子帳中低語。

    朝暮眼裏的光芒暗淡了,語氣突然變得嚴厲,“不,不喜歡。”丟下這一句便兀自上了車。

    眾人越接近九陽教的腹地,周圍環境就越來越荒涼,茅坪草屋,灰蒙蒙的坐落在隻餘幾株盧葦草的鄉間。

    “這裏何至於如此荒涼。”鍾鈺問道,比起剛剛城中環境,此地不過相隔幾十裏,卻是天差地別。

    “以前很繁華,後來出現了許多怪事,人們便都逃了。”顧謹在一旁回答鍾鈺的問題,帝京還真是遠,這些事不知道是傳不到,還是有人可以將此壓了下來。

    “這麽說,這些災禍早在幾年前就發生了,那為何帝京從未收到消息。”大理寺中專門有一房間,放置大啟各地傳來的記錄懸難疑案的文書,可是鍾鈺任職大理寺以來,從未見過來自西南之地關於此類事件的文書。

    顧謹聞言冷冷一笑,連身份都不顧,開口嘲諷道:“那王爺應該想想,誰有這麽大能力壓下這個消息。”

    蘆葦蕩漾,涼風冷露蕭瑟,黃篙紫菊荒涼,間間茅屋緊閉房門,遙望隻覺毫無生機。

    “這裏難道很久沒有住人了嗎?”華離心看著滿眼黃沙,隻有星星點點的綠開口問道,西南氣候濕熱,植物往往比人都高,到了此處,綠色生機倒是稀少的可憐。

    一道窺探的視線傳來,阿七警覺,回頭立喊:“誰。”

    聲音急促嚴厲,他身後的原本開出一條縫的房門,迅速地關閉了。

    林猶今在門關閉之前,看見了一雙畏畏縮縮,孩童的眼睛。“看來不是沒有人,而是人們害怕。”

    那道小門又開了一條小縫,探出來一個小小腦袋。

    “你們是外鄉人嗎。”話語中帶了點輕微的顫抖。

    “小朋友,我等初次來苗疆,想尋個地方落腳,不知你家中,,”鍾鈺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孩子就被一股力扯回了房屋之中。

    “請問,,”鍾鈺試探性地繼續問道,屋子裏卻恢複了剛剛那般靜謐,無人回應。幾人失望,準備繼續先前打探時,那房門大開,好像在邀請他們。

    幾人相望一眼。陸續走進了屋內。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光影交接處,明明暗暗,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手中拿著一個物體,從形狀上來看,該是斧頭之類。

    “一群外鄉人來苗疆不去城內,來這荒蕪之地幹什麽。”那道身影出了聲。

    “我等乃江湖人士,聽聞苗疆近來怪事頻發,秉著仁義之心,前往追查一二。“林猶今開口回答道。

    朝暮聞言眉尾一挑,這不是他的台詞?

    那道身影似乎是被林猶今的話語說動了,從陰暗處走到眾人麵前。

    林猶今此時才看清此人的麵貌,麵部扁平,身材高大,很普通的男兒長相,可是一道刀傷橫亙在大臉之上,顯得此人麵孔怪異而猙獰。

    “阿貴你別嚇著他們。”一道清麗的身影從後院而來,跑到這位叫做阿貴的男子身邊,似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各位有所不知,我們這村子就是各位口中所說地怪事頻發之地。阿貴如此警惕也是情有可原。”清麗女子朝眾人行了個禮,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閨秀風範,和旁邊的阿貴站在一起十分怪異,很難想象這樣偏僻的地方還有此等麗人。

    “各位叫我阿竹就好,馬上就要天黑了,外麵不安全,各位要是不嫌棄可以先在此休息一晚。”

    阿貴如一座大山一樣站在屋內,眼中陰沉,阿竹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才退到了一邊,給眾人騰出了去往後院的路。

    村子周邊開闊,到了晚上夜風蕭蕭,呼呼而過,像是狼群哀嚎,又像嬰兒啼哭。

    林猶今睡不著,邊出了門,走到庭院之中,夜晚的風聲使原本就怪異的村子顯得更為瘮人。

    行走在走廊之上,林猶今看見庭院中大樹旁也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是朝暮,一隻不明品種的鳥兒飛到他的手中,修長的手指搭在鳥兒的脖子上,不稍一瞬,鳥兒好似中邪了一般,驚叫一聲,渾身抽搐著從朝暮手中筆直掉落在塵土之上。

    朝暮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不斷抽搐鳥兒,眼裏滿是淡漠,沒有一絲溫度,像地獄閻羅。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散發出幽幽的光芒,月光的皎潔與血腥的邪惡交融,林猶今屏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朝暮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冷冷的看了林猶今一眼,眼裏深沉無底,如凝望深淵,就那一眼,林猶今感覺到致死的恐懼深入骨髓。

    她愣在當地。

    “酥酥。”華離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剛剛起身,見林猶今不見了身影,便起身前來尋她。

    一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朝暮和林猶今在眼中兩兩相望,一個眼神陰鬱,一個似心中震動。“朝公子怎麽也在這。”

    “睡不著。”

    華離心沒有去深究朝暮的話,和他此時不同於常,走到林猶今的身邊,見她一副目光空洞的模樣滿是擔心。

    “酥酥,怎麽了。”華離心伸出手,輕輕拽了拽林猶今的袖子,將她拉回了現實。

    “我沒事。”剛剛與朝暮那一眼對視,她感覺到了瀕死的恐懼包裹住她的全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心髒。

    這家夥,這些年都在練些什麽。

    “啊。”一連串驚叫聲從院外東南麵傳來,除了庭院中的三人,其餘三人聽見此驚呼皆是破門而出。

    作者有話說:

    耶耶耶,四千多字,一周五更,明後停兩次。

    突然想寫一個文藝的章節名。

    小劇場:

    林猶今的眼神空洞迷糊,內裏的靈魂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誌,身體卻不受控製。

    腰上傳來熱量,一隻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她看見朝暮發紅的眼尾和眼睛裏怪異的綺麗。

    他又給她下蠱了。

    想續寫!!!我真的很愛這種情節,誰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