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立場在哪
  第167章 立場在哪

    “師尊”

    流月半仰著頭,心中坎坷不安。

    汐崖站在陣前叫囂:“流月,你叛離神界,該當何罪!”

    流月看著麵前的女子,覺得麵目可憎了些,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這幾年,長淵來修羅界幾次,她的沒有去見,她無法麵對長淵的責問。

    長淵神色淡漠,冷冷掃過下方修羅將士,最後將目光落在流月的身上,薄唇微啟:“過來”。

    語氣生硬暗含警告,他生氣了。

    流月手心冒汗,季九笙臣服的跪在她的麵前,讓她百口莫辯,對於整個神界來說,她是實打實的叛徒了。

    季九笙想將她留在修羅界,雖然她也離不開,但她隻想安安靜靜待在修羅界,而不是現在這樣眾目睽睽成為眾矢之的。

    她真要謝了。

    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她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她躲過所有人,不過是人間界醉酒一場,可醉酒三日再回去,修羅界到處都是斷屍殘骸。

    季九笙撐著劍,他的腳下是層層疊疊的屍體,堆成山一般高,他兩鬢的頭發,在短短三日,居然生出了華發。

    流月雙腳似有千斤重,幾步路像用盡了所有力氣一般,她未經戰場,戰爭的血腥程度,遠超過她的想象。

    “季九笙”

    她的聲音顫抖著,手也抖的不成樣子。

    季九笙沒有動,一動不動,整個戰場彌漫著死氣。

    流月又叫了幾聲,他依舊沒有動靜,她心裏又慌又怕,這幾年她習慣了季九笙在她身邊,她從未想過,季九笙也會死。

    她的眼睛不受控製的落了淚,手顫巍巍的搭在季九笙的肩上,在她剛觸碰的那一瞬間,季九笙挺著筆直的背,慢慢的站了起來。

    他的發絲吹落在兩鬢,隨著死氣飄蕩,臉上身上都是斑駁的血跡,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季九笙腳步虛浮,向前走了幾步,又蹲了下去,翻開一具短小的身軀,完全忽視了流月。

    流月既驚又怕,跟了上去,脫口而出:“小九!”

    季九笙幫小九清理完麵上的汙漬,臉上露出修羅般的神色,他抱著小九,站了起來,目之所及,結是十萬將士的屍體。

    跟著季九笙沉重的步伐,流月小心的避開腳下的屍體,她走時,所有人都是鮮活的。

    在修羅界三年,所有族人對她恭敬而尊重,哪怕微小的事,都會給她周全。

    她沒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個熟悉的臉,心如被車軸碾過一般的難受。

    戰場已清,隻有零星的修羅族士兵在整理屍體,誰也沒剛到會有冷箭突然射出。

    等流月發覺時,這股帶有上神之力的箭,已到眼前,氣勢之淩厲,讓人心生膽怯。

    千鈞一發之際,一名將士居然擋在了她的身前,利箭入體,皮肉的撕裂聲在寂靜的戰場尤為清晰,將士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兩人連退數步才穩住,季九笙麵無表情的立在一旁,眼裏一片死寂。

    戰場上整理屍身的將士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組成一個保護圈,將流月團團圍住,警惕周圍的動靜。

    “為什麽?”流月扶住將士,心中震驚不已。

    她從未為修羅族做過什麽,他們為何舍命救她。

    年輕的將士奄奄一息,不斷有血湧出口鼻,他斷斷續續的道:“護修羅一族,屬下死而無憾。”

    他的眼睛逐漸死去神采,連身體也慢慢歸於虛無,這集上神之力的箭,散去了他的元神,此後的三界,再也尋不到這位將士的痕跡。

    流月心中大慟,被車碾過的心如同在被人撕裂,她怒氣騰騰的站了起來,聲音懸於天際:“是誰?”

    汐崖卻也不避,拿箭顯身在虛空中,像看螻蟻一般看著周遭。

    “是你!”流月氣憤難當。

    汐崖想置她於死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她就不應該心軟放了她。

    汐崖挑釁道:“如何?”

    流月冷笑:“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你還敢一個人來找我,汐崖,你是來找死嗎?”

    汐崖看當初膽小怯懦的人,離開長淵變得如此囂張,有一瞬間的晃神,隨即道:“裝了一百年,裝的夠辛苦的,流月,長淵被你蒙騙百年,今日你未死,他日長淵必會親自取你首級!”

    汐崖的身影慢慢消失,她隱在神魔交界處,早已安排好了後路。

    流月的手關節被握的咯咯作響,隨即又慢慢鬆開,她以為,兩族可以和平相處,如今看來,她是有多天真。

    這血淋淋的戰場,有無數的亡魂,除了修羅族的,還有神界的,那些神魂具散的,連屍首都找不到。

    死去的冤魂,活人的怨恨,千千萬萬年,這樣的恨,除了用血,還能用什麽平複。

    “傳本尊令,緝拿魔臨王,所有黨組,殺無赦。”

    魔臨王勾結神界,裏應外合想將季九笙拉下台,不顧修羅族十萬將士的命。

    流月第一次正視季九笙的處境,他不是王族血脈,名不正言不順的登上王位,對內要鎮壓修羅王族,對外要與神界抗衡,承載著修羅族所有血恨。

    他永遠都是一副風度清雅的模樣,從容不迫的處理所有事務,讓人都忽略了他現在也不過千歲而已。

    回到宮殿後,季九笙將自己關在房間幾天,流月也在他的宮殿門口蹲了幾天。

    他們的心情都無比沉重,整個修羅族死傷慘重,死氣籠罩著修羅一族,活著的族人忍痛,吸收死氣增進修為。

    剛失去親人,又將至親之人殘留在世間的氣息引入體內修煉,流月無法想象這些人心中承受的痛苦。

    活著是為了什麽?為了承受無盡的苦難,還是成為行屍走肉,亦或是成為複仇的傀儡。

    殿宇的大門終於開了,季九笙陰鬱了許多,身影蕭索,他的墨發白了三分之一,明明才一千多歲,卻生出了早衰的華發。

    “季九笙”流月小步上前,小心的叫道。

    她這幾天想了很多,三年前她選擇留在修羅界,或許就是一個錯,她與修羅一族有了牽絆,便無法對修羅界熟視無睹,可也無法站在神界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