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鎖魔塔之爭
  第21章 鎖魔塔之爭

    沒有人比沈流月更清楚,這魔氣一旦入體,拔除的可能有多微乎其微。

    沈流月用微不可見的聲音,低語道:

    "我不去鎖魔塔,讓我永生囚於那裏,不如殺了我。"

    沈流月總是清風般,無欲無求的模樣,以至於別人都會忽略她的反抗。

    但她的反抗,總是無聲的,決絕的,若是她不願,那便是絕不妥協。

    "小五入魔是情非得已,若不是萬毒穀那些修士欺人太甚,小五也不至於入魔。

    那些仙門一個個貪生怕死追名逐利,小五落到此等境地,都是拜他們所賜。"

    玉容暇適時阻止夜淩華的步步緊逼:

    "若無惡念,即便身有魔氣,也不會入魔,修道之人,一念成魔,一念地獄。

    沈流月,你應該能感覺得到,那魔氣日漸壯大,它遲早會吞噬你的神智,假以時日,你將跟被你斬於劍下的魔修一樣,弑殺成性。

    在尋到祛魔的方法之前,鎖魔塔是你最好的去處。"

    沈流月直勾勾的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

    "我不會,我不會!"

    聲音逐漸提高,直穿雲霄,傳遍整個百草峰。

    夜淩華的話,激起沈流月最深的恐懼,她在內心深處,無法接受自己入魔。

    因魔氣入魔,在魔族是最低劣的存在,低劣到隻配殺戮,那是連思想都沒有的傀儡,隻會掠奪性命,毀人家園。

    她怎麽會入魔!她曾自負的以為她可以控製,她刻苦修煉無情道,以圖擯棄七情六欲,三年破丹十年結嬰,她也曾是翱翔九州的雄鷹,未曾料到會被這樣卑劣的東西拖入泥濘。

    她的至親,都是被這些低劣的魔族所害,可現在,她居然要淪為自己最為惡心的模樣。

    隨著沈流月情緒失控,那股魔氣又有溢出之勢。

    顧孟平身影微動,來到沈流月麵前,朝她遞出一隻手。

    沈流月眼神呆滯,很久未反應過來,但那隻手,頗有耐心的停在半空之中,等待她的回應。

    沈流月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仿佛得到了救贖一般,一股暖流從手心傳至心田,撫平她周身的躁動,讓她神誌重回。

    "有本尊在的一日,便護她一日,鎖魔塔不必再提,眾仙門要來便來,本尊就在此處候著他們。"

    沈流月心頭大駭,四下無聲,顧孟平竟生生的把她保了下來,連理由都未給一個。

    她驚的抬眸望向顧孟平,眼前的顧孟平已無往日瀟灑俊逸,一股狠辣之氣取而代之,他周身氣質全變,雙眼布滿血絲,散發著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那眼神,雖如往日般溫和,卻讓人不寒而栗。

    沈流月心裏的愈加不安,她能明顯感到纏繞在四肢百骸的魔氣,陣陣顫栗,那是對某種東西天然的畏懼。

    沈流月忐忑不安,她懷疑顧孟平的身體出現了某種異樣,化神境離飛升僅一步之遙,能讓他心神有異的東西,絕不簡單。

    沈流月思付片刻,手心向前收緊,想通過顧孟平的手查探一番,但顧孟平先他一步,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負手而立,不知何時召喚出折扇,徐徐展開。

    "顧師兄……"

    她還想說些什麽,但顧孟平以命令的口吻交代道:

    "本尊要閉關幾日,若無事,別喚本尊。玄天門一應事務,等本尊出關再說。"

    未等眾人反應,顧孟平的身影已消失在他們麵前。

    夜淩華黑著一張臉,顧孟平如此明顯的徇私,置門規於無物,他心有不滿,卻不得不遵從,哼了一聲佛袖而去。

    玉容暇歎了口氣,上前扶起沈流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又搞一身血,小五,你是不是感覺不到疼?"

    沈流月心神恍惚,嘶了一聲,玉容暇不提還好,這一提,疼痛感更加清晰。

    "疼得很,容師兄,你慢一點。"

    玉容暇放緩動作,嘴上不停:

    "師兄可是為你操碎了心,幸虧大師兄做保,不然依夜淩華的性子,還不得把你投到鎖魔塔。"

    沈流月沒好氣的說道:

    "那還不是師兄傳的消息。"

    玉容暇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半嘻笑的說道:

    "玄天門留我鎮守,天下仙門來了,師兄可抵擋不住,這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沈流月嗤之以鼻,所幸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危機暫時解除,兩個人都放鬆了好多。

    但內部尚能拖延一二,天下仙門的問責,該如何應對還未可知。

    "小師妹,夜師兄所言,不無道理,望小師妹仔細思量。"

    柳汀雪坐在右上方,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玲瓏茶杯,語出驚人。

    他從頭到尾不發一言,臨了提點一句,就讓沈流月心緒不寧。

    玉容暇麵色不善,攙扶沈流月走至柳汀雪身前,停住腳步:

    "三師兄,望你也能念及同門之情!"

    說罷,不再理會,便扶著沈流月來到內室,兩人默契的都不再提及此事。

    "顧師兄似有異常,師兄可有感覺?"

    玉容暇搖了搖頭:

    "掌門化神巔峰,九州無人可以傷他,若說異常,那就是今日比平日多了幾分厲色,估計是也被夜淩華六親不認的模樣氣到了。"

    那感覺沈流月也無法解釋,隻是莫名的,心裏的惴惴不安,總覺得哪裏不對。

    看著沈流月深思的模樣,玉容暇寬慰道:

    "你想太多了,現在玄天門最不正常的就是你了,還是留著精神好好想想過幾日該怎麽辦吧。"

    提到過幾日,兩個人的心情都有點沉重,如今雖然顧孟平歸來,但自開宗立派以來,天下仙門就不容魔族,入魔之人在仙門人人喊打,且無立錐之地。

    沈流月入魔,玄天門已落盡天下口實,屆時即便顧孟平力保,也難以服眾。

    "該來的總會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已做好準備。"

    沈流月坦然道。

    "唯有一事,我放心不下,我那徒弟因我心生執念,十三年來被仇恨所累,我今後,大概是無法再補償於他。

    入門之時,我曾允他一個家,卻早已食言,他天資過人,隻要稍加引導,他日必能登上九州之巔。

    若他日我不在玄天門,請師兄無論如何幫我照看一二。"

    沈流月頓了頓,不知該如何繼續,未來之勢不甚明朗,水寒淵是否覆滅九州仍未可知,她不能用一個未知,來定他的罪行。

    玉容暇疑惑道:

    "你不在玄天門會在哪,小五,你可別想不開啊,大不了關進鎖魔塔,師兄會找機會救你出來,別聽夜淩華胡說,進去也隻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