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第94節

  江晨曦朝蕭詢歉然一笑,“皇上,臣妾就這麽一說,並非故意針對您。”

  皇上與曦貴妃當眾打情罵俏,更是氣壞了後宮一眾妃嬪。

  氣死人了!

  僵持之際,薑德一躬身出列,“皇上,老奴鬥膽諫言。”

  蕭詢示意薑德一盡管開口。

  薑德一答道:“即是涉及到邪門歪道,不如請相國寺智空大師出麵,智空大師見多識廣,想必能解此局。”

  不愧是禦前伺候多年的老人,輕易解了眾人的難言之隱。

  張貴妃等人一怔,千算萬算漏算了薑德一,這老鱉孫竟然抬出智空大師,要知道智空大師去歲進宮替眾人祈福誦經,可是偏幫江晨曦的。

  曾少雲眼睛噌地一亮,及時出聲,“薑公公提議甚可,非常事該非常人解決,智空大師出麵,定能算出背後主謀。”

  蕭詢吩咐,“李衛,你跑一趟相國寺,請智空大師出麵。”

  李衛應諾,轉身邁步出了殿。

  有人提議,“啟稟皇上,現下快至亥時,京城宵禁,此行去相國寺一來一去最快也要大半個時辰,太後與幾位太妃們該歇息了,此事可否明日再議?”

  蕭詢當即駁回對方的提議,“事關曦貴妃清白與聲譽,也事關大周社稷安危,諸位大人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出宮,且朕相信太後等人回去後也無法安寢,還不如留守此處等個結果。”

  太後發話,“哀家不困,願意留下來等智空大師。”

  幾位太妃也是此意。

  既如此,誰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扭頭就走,隻能窩火地陪等。

  江晨曦麵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換了一個坐姿,她腰酸。夏菊見狀,忙把靠枕疊加在一塊,小心翼翼擱置在江晨曦腰後。

  江晨曦鬆緩了些,眼裏的不耐也褪去了一些。

  蕭詢下令,諸人全部留在延和殿,不準隨便外出,著魏炎領著禁軍去搜崔嬤嬤與梨花的住處。

  江晨曦久坐腰酸,一盞茶後,她提起裙擺就要起身,殿內眾人無不向她投來晦暗不明的視線。

  她環顧四周,不卑不亢,“怎麽,皇上還沒定奪此事,本宮在爾等眼裏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劉美人剛才吃了虧,心裏不服氣,仗著蕭詢的命令,不陰不陽地提醒,“娘娘,皇上適才都說了,眾人皆留在殿內,不得私自外出。”

  江晨曦掃了一眼劉美人,隨後把視線移向蕭詢,“皇上,臣妾不會溜走,臣妾隻想去隔壁更衣,若有誰不放心,不妨一起?”

  溫貴嬪腦子一熱,見縫插針道:“娘娘適才並未飲用多少酒水,怎就著急去更衣呢?”

  江晨曦不怒反笑,一雙美眸直視抬杠的溫貴嬪,“溫姐姐既然不信本宮,那本宮叫人抬來恭桶,諸位大人出去回避,姐姐一塊方便?”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臉色瞬間精彩紛呈。

  膽子小的人確實憋著尿呢,這節骨眼上誰也不敢提出來,畢竟難登大雅之堂。

  江晨曦也絕,大咧咧地提出來。

  溫貴嬪臊紅了臉,如此粗鄙之語豈能公然宣之於口,有辱斯文!

  太後忍著笑,“皇帝,人有三急,智空大師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不如各位都依次出去,一盞茶之後再回來。”

  “曦貴妃身子骨弱,朕親自陪她去。”

  蕭詢應允,還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親自攙扶江晨曦出了殿。

  張貴妃等人氣得眼睛都直了,巫蠱之術都弄出來了,皇上依然還偏心江晨曦那個賤人!豈有此理!

  隔壁配殿,江晨曦更衣完,在殿內散步走動,蕭詢回來後便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側。

  江晨曦問他,“皇上適才可是吃醋了?”

  她與蕭詢一路走來,心有靈犀一點通,他一個眼神,一個挑眉,她便知曉他心中所想。

  她在大殿上故意那樣說,等同於承認她之前是喜歡太子的,蕭詢不吃醋才怪。

  蕭詢頷首,“嗯,朕的確吃醋,不過能感同身受。”

  她與太子成婚三年,撇開太子心裏有人不談,太子的相貌與為人堪為良配,且又是一國儲君,她作為太子妃,心中是有太子的。

  太子辜負了她,她性子剛烈,寧願和離也不願委曲求全。

  他追了好久,哄了好久,才把人追到手,吃點醋也無妨。

  江晨曦也不想此事一直擱在蕭詢心裏,成了解不開的疙瘩,她既然成了他的人,自然一心要向著他。

  二人在配殿聊了一會兒便回到了主殿。

  江晨曦懷了身孕,餓得快,她僅一個眼神與動作,蕭詢便吩咐禦膳房重新送來一碗熱的羹湯。

  劉美人等人愕然,皇上偏寵曦貴妃也太過分了。

  大半時辰後,智空大師終於氣喘籲籲地趕到,眾人無不屏氣凝神,暗自等待今夜這場風波如何解決。

  智空大師研究了一番布偶與畫像,隨後搖頭,“此術拙劣,畫像不是真人,僅有生辰八字做不得準,若此術成了,施法者會受到反噬。”

  出乎眾人意料,江晨曦笑著開口詢問,“敢問大師,施法者會受到怎樣反噬?”

  按照眾人適才的推論,她受到太後與皇上的歡喜,張貴妃犯了心疾,定是她施法成功。

  殿內針落可聞,眾人皆豎起耳朵,生怕錯漏一個字。

  智空大師朝江晨曦掃了一眼,一眼便知來龍去脈,“輕則短壽,重則生心病。”

  疑心生暗鬼,生心病也解釋得通。

  江晨曦複又追問,“那大師,您不妨當眾再替本宮看一看,本宮是否有短壽之相?”

  智空大師慧眼如炬,和煦一笑,“老衲去歲曾當眾說過,曦和公主仁心向善,天生福相,乃大周第一福氣之人,如今更是福上加福,恩澤於萬民,享萬民福澤。”

  福上加福!恩澤於萬民,享萬民福澤!

  何謂福上加福?!

  六部尚書當即把視線投向江晨曦的肚子,曦貴妃竟然懷了龍嗣!怪不得皇上一昧的偏袒與維護!

  也不知誰先站出來舔著臉恭賀,“微臣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其餘人見狀,不甘落後地拍馬屁。

  禮部尚書陳庭臉如火燒,臉疼,無顏麵對殿內另一側麵如死灰的張貴妃,隨波逐流,與眾人恭賀祝福。

  曾少雲與女眷席位上的曾夫人相視一眼,享萬民福澤,等同於母儀天下的皇後,當年孝敬皇後都未能有此殊榮。

  曾少雲心中並不氣惱,胞妹過世多年,他隻是不免遺憾,胞妹慧眼如炬,用心挑中的兒媳婦人選,太子未能好好珍惜,如今江侍郎長女一步登天,將來榮登後位,也與太子無關。

  世間之事,當真捉摸不透。

  蕭承翊心神恍惚,不可置信地盯著江晨曦的腹部,她懷了父皇的孩子……那豈不是成了他的弟弟……

  智空大師的話證明了江晨曦的清白,汙名不攻自破,還點破了江晨曦懷有龍嗣!

  蕭詢更絕,當場加封江晨曦為皇貴妃,特賜封號‘福柔’。

  大周開國至今第一位皇貴妃,地位猛地飆升在張貴妃之上,且僅此一位。

  太後哂笑,這皇帝迫不及待又封曦丫頭為皇貴妃,也罷,提前封賞與延後封賞並無區別,曦丫頭的位份晉升,往後膽敢陷害她的人也要掂量一番。

  後宮諸人傻了眼,哪還敢再戲稱東宮娘娘,保不齊皇貴妃誕下子嗣後,就榮升為皇後!

  張貴妃徹底煞白了臉,如一潭死水,癱在椅子上。

  淑妃、薛昭儀、溫貴嬪、劉美人等驚愕地失了聲,你看我、我看你。

  這一刻,她們終於明白,後宮的天早在江晨曦被封為曦和公主時,悄然改變了。

  唯獨孟才人處變不驚,這後宮妃嬪,人人皆期盼帝王恩寵,可是誰又知曉,並非所有帝王都愛三千佳麗。

  薑德一率先下跪恭賀江晨曦,“老奴恭喜福柔皇貴妃、賀喜娘娘雙喜臨門——”

  其餘人等見狀,再一次跟著下跪叩首。

  太子殿下生辰宴出了巫蠱之事,誰料幾經反轉,江晨曦成了最大的贏家。

  江晨曦怔住,一雙美眸鎖住蕭詢,“皇上,臣妾……”

  怎就又晉升皇貴妃了,會不會太快?

  蕭詢在人前給予她足夠的尊重與恩寵,江晨曦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眼睫一顫,忍不住落淚。

  蕭詢不忍見心上人垂淚,忙牽著她的手,“愛妃累壞了吧?朕送你回宮。”

  二人旁若無人地秀恩愛更是羨煞一眾人等,劉美人等人快氣炸了。

  “皇上且慢,”江晨曦掃向還跪在殿中央的蘭英,“蘭英是本宮的貼身侍女,現本宮要帶她回宮,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哪裏還敢有意見!若是反駁,福柔皇貴妃便拿皇嗣威脅,他們還要不要命了!

  蕭詢把接下來的事交給殿前司與司禮監處理,他親自牽著江晨曦出了延和殿。

  一登上龍攆,江晨曦便迫不及待去尋蕭詢的唇,蕭詢攬著她坐好,“別急,回去讓朕的嬌嬌慢慢親。”

  江晨曦管不了那麽多,隻想親他,抱他,適才在延和殿,顧忌著他帝王的名聲,否則她早就投懷送抱了。

  雙手摁住他的俊臉,她嘟嘴埋怨,“皇上這就厭惡臣妾了麽?竟不願給臣妾親嘴,可是嫌棄臣妾嘴裏有糕點味?”

  美人兒胡攪蠻纏,柔聲抱怨,一雙眸子泫然欲泣,蕭詢頭皮發麻,他也隻是嘴上說說,豈會真的不迎合她的索求。

  他的嬌嬌主動勾引他,他心向往之,唯一擔心會壓到她腹中的小崽子。

  “朕怎敢嫌棄,朕歡喜都來不及。”

  蕭詢話音剛落,江晨曦便橫衝直撞地闖進他的口中,駕輕就熟找到他的舌頭,與之糾纏。

  一路擁吻至含元殿的後院,因發上沾染了延和殿的酒氣,又出了巫蠱之術,江晨曦嫌晦氣,央求蕭詢送她去湯池泡澡。

  她腹中胎兒還未滿三月,蕭詢謹記柳院使的殷切叮囑,不敢亂來,奈何懷中嬌嬌想方設法折磨他、考驗他的定力。

  蕭詢拿她沒轍,狠狠握住她亂點火的雙手,“你這丫頭,又沒沾酒,今夜怎如此瘋?”

  “詢哥哥,你對曦兒真好。”江晨曦媚眼如絲,望著蕭詢的一雙美眸如癡如醉,在他懷中賣力撒嬌,“曦兒為何不能早些與你相識。”

  若是上輩子,她也能得到他的疼寵,想來她也不必在庵堂遭罪。

  今生得他相護,她死而無憾。

  池水晃蕩,她藏在水中的身子白璧無瑕,蕭詢看得眼熱,大抵能夠明白她今晚的主動與大膽。

  她被人栽贓陷害,他不僅當眾護她,還替她晉升了位份,是她曾經為太子妃時,不曾感受到的關懷與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