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合一!
  第75章 三合一!

  延和殿內燈火通明, 空中還殘留著食物的清香與酒香茶香,奈何滿殿眾人無心吃食,隻盼著皇上盡快處理此事。

  王進學的話恰好踩中陳庭的痛腳, 陳庭也不是吃素的,不陰不陽地反擊了一句, “王大人哪裏的話, 事關大周社稷,我等自然義不容辭。”

  避而不談曦貴妃在背後出點子拾掇王進學大肆斂財一事,除非陳庭吃了熊心豹子膽。

  “陳大人說得好。”

  王進學雙手作揖拜了拜天地方向, “事關大周社稷, 謀害後妃亦等同於謀害皇嗣, 然, 殺雞焉用牛刀,含霜殿的宮女與禦膳房的嬤嬤自有司禮監審問,三司會審不免小題大做。”

  陳庭冷笑,“王大人誤會在下了,今日曾大人、趙大人、曹大人等三位大人都在場,微臣隻是不想讓皇上過於操勞,太後與太妃們為此事枯坐煩憂, 隻想盡快查明罪魁禍首罷了。”

  戶部尚書與禮部尚書鬥法, 其餘四部尚書作壁上觀, 皇上還未表態,他們若是站錯了隊, 豈不尷尬。

  被點名的大理寺卿曾少雲、禦史中丞曹升,二人麵麵相覷, 不約而同想起齊候夫人一案, 當日線索直指曦貴妃, 與今夜一幕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曾少雲瞄了一眼龍椅上的蕭詢,義無反顧站在戶部尚書這一邊,“王大人的話不無道理,布偶在禦膳房灶膛裏發現,禦膳房隸屬於後宮。”

  言外之意,大理寺與司禮監各司其職,涇渭分明,互不僭越。

  曾少雲一發話,禦史中丞也跟著附和。

  武官大多清廉,紛紛倒向王大人,陳庭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尷尬地立在原地。

  跪在殿中央的崔嬤嬤與含元殿佐證的灑掃宮女梨花一時愣在當場,接下來也不知如何演戲,怎就好端端地變成了群臣爭辯。

  淑妃、薛昭儀、溫貴嬪等人也懵了,更別提其餘朝中命婦,憋了一肚子話也沒有她們置喙的機會。

  張貴妃心裏大為失望,又心生驚駭,江晨曦晉升貴妃之位不久,為何突然收攏了文武百官的心?

  她捂著心口,一臉痛苦與委屈。

  江晨曦這邊,她按捺脾氣,聽完崔嬤嬤與小宮女的一套栽贓,要不是得替肚子裏的小崽子積善,她指不定要親自上前,狠狠掌摑這信口雌黃的二人。

  禮部尚書此人明麵上看著公允,可偏幫張貴妃的心思昭然若揭,此人太蠢了,不堪為用。

  江晨曦遞給蕭詢明晃晃的暗示,蕭詢一眼便知,哭笑不得,主動開口,“曦貴妃,你可有話要說?”

  眾人一怔,紛紛來了精神,皇上總算發話了。

  江晨曦換了個坐姿,“皇上,可否允臣妾自辯幾句?”

  陳庭說幹了嘴,就等著江晨曦反應了,否則光他一個人說得起勁有什麽用。

  其餘人等無不把視線投向江晨曦,想聽她如何狡辯。

  蕭詢捕捉到小美人兒眼裏盡是不耐,仔細看,還蓄著嘲諷與鄙夷,顯然是受不了旁人的胡謅,要親自上陣舌戰群儒。

  蕭詢怕她盛怒從而動了胎氣,不顧宮規,向她伸手,“愛妃,你坐朕這。”

  眾人眼皮子一抖,這節骨眼上,皇上還不忘維護曦貴妃。

  蕭承翊眼也不眨地盯著江晨曦,隻見她施施然起身,不疾不徐走向龍椅,娉婷落座至父皇身側,一身氣勢無人能及。

  她變了,有了父皇的恩寵,她不再淡然,她眼裏有了野心。

  蕭承翊心中說不出來的難受,也不算是難受,大抵自尊心作祟,她的野心不是為了他。

  蕭詢就坐在身側,江晨曦有了底氣,她挺直腰背,端坐在龍椅上,眸光直射跪在下方的崔嬤嬤。

  “崔嬤嬤,本宮問你,本宮自上元節後不慎感染風寒,一直待在含元殿閉門不出,得皇上體恤,含元殿有了小廚房。”

  “試問,本宮放著含元殿的小廚房不用,偏偏令人繞道丟棄在禦膳房的灶膛裏,本宮是不是傻?”

  “退一萬步講,丟棄布偶之前,本宮為何不能撕掉畫像,拔掉銀針?崔嬤嬤,本宮在你眼裏當真如此蠢笨不堪麽?”

  “抑或是,崔嬤嬤認為後宮的妃嬪隻顧著爭寵獻媚,一個個卻不長腦子?”

  江晨曦一連三問,跪趴在地上的崔嬤嬤招架不住,額頭冷汗直冒。

  撒一個謊,卻要撒一百個謊來圓場。

  崔嬤嬤脊背僵直,強辯道:“回稟娘娘,老奴也不知背後圖謀不軌之人為何要多此一舉,不過,老奴的確在禦膳房灶膛裏掏出來的布偶,還請娘娘明察。”

  此處關節,在座隻要不蠢的人早已想到,可若是崔嬤嬤一口咬定不知道,的確有點棘手,死無對證。

  “也罷,崔嬤嬤既然不明白便算了。”江晨曦不怒反笑,接著瞥向瑟瑟發抖的梨花。

  “梨花,印象中本宮待你不薄,你卻當眾誣陷本宮,你可知以下犯上者要被杖責三十?”

  梨花啪地往地上磕頭,壓根不敢直視江晨曦,一個勁地哭訴道:“啟稟皇上,奴婢所言句句所實,若撒謊,必遭天打雷劈!”

  眾人表情不一,有人信封誓言,自然也有人不信這套言論。

  “每日向老天爺發誓的人不計其數,可都應驗了麽?”

  江晨曦一聲嗤笑,眼中一片冷漠,“梨花,你太蠢了,你若盡心盡力在含元殿伺候,本宮定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現下你背主,待本宮自證清白後,定饒不了你。”

  劉美人生怕梨花反咬,趁機插話,“娘娘,可不興當眾威逼利誘呀——”

  “劉美人,本宮問話,豈能容你隨便插話?夏菊,按照宮規,該如何罰?!”

  江晨曦一個冷眼瞥向唯恐天下不亂的劉美人,眼神淩厲,瞬間嚇到了對方。

  夏菊刷地一下從江晨曦身後轉出來,“回稟主子,劉美人該掌嘴十下。”

  江晨曦‘哦’了一聲,抬手理了理衣袖,“美人妹妹,你看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本宮令夏菊幫你?”

  劉美人瞬間急紅了眼,忙轉向蕭詢,“皇上,妾身不是故意的。”

  蕭詢懶得搭理劉美人,兀自端起茶盞飲茶。

  劉美人見蕭詢不搭理她,下意識看向張貴妃,想要尋求幫忙,奈何張貴妃垂首,避開了她的視線。

  劉美人漲紅了臉,藏在袖子的手緊緊攥著,今晚這一計若是治不了江晨曦,她恐會被牽連。

  除夕夜宴,溫貴嬪字字珠璣的話言猶在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張廷正門生雖多,但他早已遠離官場,張家遠不如表明那樣看著風光,張家勢力江河日下,張貴妃兩次三番都敗在江晨曦手裏。

  滿殿的人,無人相幫。

  思及此,劉美人悔恨不已,她抬手用力掌摑自己,同時不忘道歉,“妹妹錯了,懇請娘娘原諒……”

  江晨曦板著臉不為所動,眸光凜冽。

  十個巴掌,一個不少,回響在大殿內。

  劉美人哭紅了眼,偃旗息鼓,不敢再衝撞江晨曦,當起了縮頭烏龜。

  這一出也叫後宮妃嬪不能再小覷江晨曦,曦貴妃發起狠來,連皇上都要讓其三分,太後壓根不管。

  崔嬤嬤與梨花嚇得噤若寒蟬,二人頭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頂著四麵八方的目光匍匐在地。

  江晨曦環視四周,目光與眾人一一對上,與蕭承翊眼神接觸時,她更是不避不躲,甚至還朝他一笑。

  嘲諷的笑。

  蕭承翊被她笑得寒毛直豎,直覺不妙,她莫不是又想算計他!

  蕭詢注意到這一幕,壓下心裏的醋意,大方點,笑笑也不礙事。

  較真起來,不厚道的是他。

  須臾,眾人隻聽江晨曦緩緩開口,“倘若隻要寫下歡喜二字,燃燒至灰燼放在茶水裏,給心上人飲下,那世間何來那麽多的癡男怨女?”

  “若是此術管用,本宮早在是太子妃之時便用了,何須等到今時今日?!太子殿下,您說是麽?”

  眾人膝蓋一軟,差點跪地。

  曦貴妃當著皇上的麵直截了當點名太子,不僅自證了清白,還譏諷了太子一頓,乖乖,曦貴妃膽大包天,也不怕皇上怪罪!

  也不知皇上與太子,到底誰的頭上帽子更綠一些。

  太後挑眉,覺得於理不合,忽而又搖了搖頭,暗忖曦丫頭鬼精,難怪能討皇帝歡心。

  後宮妃嬪瞠目結舌,曦貴妃太敢說了,竟當眾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看來是真的拚著自證清白也不怕得罪皇上。

  她們悄悄瞥向龍椅上一言不發的皇上,等著皇上雷霆震怒,然而令她們失望了,皇上並未動怒,麵部神情令人窺不見心中所思所想。

  蕭詢能怎麽想?

  他認為他的愛妃言之有理,畢竟他的愛妃套用了他曾經的那套言論,若是燒香拜佛與剪頭發有用,大周兒郎皆可不用上戰場殺敵。

  曾少雲瞥了一眼表情古怪的蕭承翊,曦貴妃說得沒錯,若這勞什子玩意有用,她當年早該入了太子的眼,何至於造成如今這幅局麵。

  哎,蕭家父子倆踢到了同一塊鐵板。

  江晨曦也並未想得到蕭承翊的回應,她掃向病歪歪的張貴妃,自顧自說下去,“張姐姐的病因到底是不是因巫蠱之術引起,自有太醫院確診,姐姐,您說是吧?”

  張貴妃捂著心口的動作一頓,臉色慘白如雪,此時她無論說什麽,都會被江晨曦譏諷,幹脆閉口不談裝傻。

  江晨曦見狀也不惱,她說累了,抿了抿唇瓣,想要喝茶解渴,蕭詢如及時雨般,遞過來一杯茶。

  她笑著伸手接過,端起茶盞飲了幾口,潤了潤嗓子,最後總結陳詞。

  “諸位姐妹,大周開國多少年了,你們當中竟還有人撿著巫蠱之術說事,若著實無事可做,不如替邊關將士多繡幾件冬衣,多積福行善,才會有好報。”

  “即便你們此次能僥幸拉本宮下水,殊不知貌美如花的妙齡女郎猶如春日田地裏的韭菜,一茬接一茬,割也割不完。”

  最後這句話儼然含沙射影了蕭詢,若是蕭詢處理不好,那他不配當明君。

  蕭詢差點打翻手中的茶水,無語地捏了捏鼻子,輕咳一聲,“愛妃,朕的為人你該了解,豈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