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第35節

  他引誘她上鉤,“曦兒,你可願為了朕,與這世俗禮教為敵?”

  一聲‘曦兒’纏綿悱惻,令人雞皮疙瘩直冒。

  江晨曦心慌意亂,摁住他作亂的手,翻身爬起。

  他一而再、再而三試探她,越發得寸進尺。

  她跪坐在旁,心裏發怵,強提精神與他對抗,“皇上何苦令我為難,晨曦出身於書香門第,幼時便熟讀三書五經、倫理綱常,晨曦不敢、也不願。”

  “皇上若是看重晨曦的這身皮囊,大可在晨曦與太子和離後占了去,屆時,便請皇上放晨曦一條生路。”

  他是堂堂大周帝王,後宮粉黛三千,她區區一禮部侍郎之女,何德何能與他並肩對抗世俗眼光。

  袒露心扉後,江晨曦反而鬆了口氣,今夜是死是活,不如賭一把。

  “放你一條生路,那誰又來放朕一條生路?”

  蕭詢氣極,猛地伸手扯她入懷,撕開她的衣領,咬向她的頸間,又怕傷到她,留下痕跡被人發現,遂改為輕啄。

  “江晨曦,你在詆毀我對你的感情。”

  江晨曦心弦一顫,被迫昂起頭顱,仿佛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蕭詢的撩撥讓她手腳僵硬、四肢發麻,他若有似無的碰觸,帶來酥麻,她招架不住他的攻勢,也無任何應對經驗,隻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你若先騙朕、哄朕,那該多好。”

  他的唇沿著她的頸側移至她的耳畔,反複啄吻,複又扳過她的臉,在她的唇瓣處流連忘返。

  帝王的俊臉在眼前放大,倆人鼻息相抵,唇齒相依。

  反抗、掙紮也是徒勞,江晨曦任由蕭詢為所欲為,心裏的酸澀快要溢出來,她眼睫一顫,無聲落淚。

  美人淚盈於睫,端是楚楚可憐。

  蕭詢舍不得她哭,他長長一歎,擁她入懷,輕撫她的後背,“朕不逼迫你,你回去仔細考慮一番,你且寬心,一切煩心事,朕皆會擋在你麵前。”

  江晨曦哭得更凶,悔恨自己不該招惹他,如今陷入兩難境地,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複。

  蕭詢摟緊她,低聲勸哄,晚些時候,蕭詢親自送江晨曦回了水榭。

  水榭內間曾嬛睡得香甜,蘭英被李一堵住了嘴巴,強撐精神縮在角落裏,怒目而視著李一。

  李一奉命辦事,背對著蘭英,非禮勿視。

  江晨曦安全無虞歸來,蘭英瞬間苦盡甘來,眼角餘光瞄到一閃而過的蕭詢,嚇得立馬跪地垂首。

  “蘭英,起來吧,皇上走了。”

  與蕭詢對峙一場,江晨曦精疲力竭,她懶得再沐浴,徑直脫掉衣裙,躺到另一側空著的矮塌上。

  蘭英見狀,輕手輕腳取來被褥,替江晨曦蓋上。

  待曾嬛醒來,江晨曦便領著曾嬛向太後告辭,親自送曾嬛歸家。

  自那次與蕭詢不歡而散後,江晨曦一直待在府裏不出門,甚至多次婉拒蕭錦儀的召見,私底下暗自籌謀下一步計劃。

  蕭承翊還在南邊賑災,禦苑那邊,有江平與馬六替他守著江晨宴,暫時相安無事。

  轉眼太後壽誕在即,長公主蕭承妤偕同駙馬從南詔趕回來,江晨宴被抽調出來,專門負責招待南詔而來的護送大將。

  不用費心打聽,定是蕭詢的手筆。

  蕭承妤與駙馬回京,蕭詢親自設宴款待,江晨曦受邀在列,她借口身體不適回絕。

  第二日崔琳琅登門拜訪,帶來一堆名貴補品。

  “太後說你抱恙在身,琳琅不放心,今日特來探望,妹妹怎麽了?可是夏夜貪涼,感染了風寒?”

  清茗苑待客的花廳裏,江晨曦歪靠在塌上,身上蓋著薄毯,毯子下小腹上擱著暖手爐,許是這段時日心緒紊亂的緣故,腹痛難忍。

  她歉意一笑,“有勞琳琅姐姐關心,妹妹並未著涼,葵水來了,小腹墜脹,不願出門。”

  “原來如此。”

  同為女子,崔琳琅自是理解此等感受,反客為主,悉心照顧江晨曦。

  江晨曦有感而發,“琳琅姐姐若是嫁給我哥多好,如此,琳琅姐姐成了我嫂子,以後便能經常與妹妹待在一塊。”

  崔琳琅俏臉一紅,瞪了一眼江晨曦,“看來你小腹還不夠疼,竟有心情打趣我。”

  江晨曦連忙討饒,崔琳琅見好就收,倆人相視一笑。

  傍晚時分,金玉樓大掌櫃劉達順利收到了江晨曦祖父的回信,她要的人三日之內會快馬加鞭趕至京城,另外來信還告知,映雪已成功接手江夫人留下來的繡坊。

  祖父不放心她身邊缺人用,還派了一名會武的婢女來京,屆時將與她要的人一同到達。

  江晨曦瞬間心安,令劉達代為回信,告知她一切安好。

  天氣逐漸炎熱起來,轉眼迎來端午。

  每逢端午佳節,金水池上將舉行龍舟劃船比賽,今年恰逢太後壽誕,聖上偕同太後,及後宮妃嬪親臨,一眾高官命婦皆可乘坐各式遊船畫舫觀看。

  蕭承翊前一晚從南邊趕回,江晨曦作為太子妃,在太後壽誕這日,自是要陪同蕭承翊一起參加。

  昨晚太子府書房,書桌上的那封休書手稿字跡未幹,蕭承翊便被人喊出門,江晨曦趁機在休書上留下她的批注。

  “妾與夫君三年無合巹同房之歡,豈會得子。”

  上輩子軌跡,端午左右,蕭承翊接連幾日未回府邸,待他歸來那天,他親自手寫了休書。

  江晨曦之所以沒有反抗,究其原因有兩點,一來太後落水身故,無暇他顧,二來,江晨宴犯了事,蕭承翊抓住把柄借此要挾她。

  如今,江晨宴遭遇的那件事還未發生,也或者是她一直派人盯著,邵平的小打小鬧無足輕重,再者,江晨宴被調離禦苑,去接待南詔使節,邵平的手暫且夠不到那裏。

  現下,最至關重要一點,便是太後今日的安危。

  幾日不見,太後忍不住念叨江晨曦沒良心,一出宮就不願進宮來看望自己。

  江晨曦哄了太後好一會兒,才把人逗笑。

  登船前,蕭詢當著眾人的麵不動聲色關心,“太子妃身子可有好些?你不在宮裏的這段時日,太後一直在朕麵前念叨,聽得朕耳裏都長了繭子。”

  江晨曦一身緗色長裙,妝容得體,端莊大氣,令人挑不出錯。

  她回避蕭詢的視線,隨意敷衍了幾句。

  蕭詢察覺她今日心不在焉,猜想她多半還在氣他,遂暗自考慮今晚得找個時機與她談一談。

  蕭承妤久未回京,與蕭詢見麵難免話多了一些,她分神與江晨曦簡單寒暄幾句,約定今晚端午宮宴再聊,駙馬有差事回稟,夫婦倆順勢留在龍船上。

  太後與一眾後宮妃嬪則上了另外一艘遊船,正是春山船坊去歲推出來的金水明珠。

  船身寬闊,能夠並肩站立二十人。

  為了方便觀看,甲板上擺滿高低錯落的長椅,一眾妃嬪顧不上天氣炎熱,頂著太陽觀看龍舟賽事。

  龍舟賽事精彩,江晨曦顧不上與張貴妃等人交談,全神貫注陪在太後身邊,對麵的蕭詢眼風偶爾掃到她,她也不為所動。

  盧春山今日出盡了風頭,沾著盧柳的裙帶關係,春山船坊的遊船被禮部征用,挪給宮裏太後等貴人使用。

  他一改往日盛裝打扮,穿著一襲棉麻長衫,候在太子殿下乘坐的這艘畫舫裏,一邊忙著與人結交,一邊暗暗眼熱地盯著斜對麵的後宮妃嬪。

  環肥燕瘦,美得各有千秋,令他看得眼花繚亂。

  不久的將來,他便是當朝國舅,享用不盡的華服美人,屆時蓋一座行宮,廣納天下美人,好不快活。

  龍舟賽事精彩絕倫,六部選派人手參加與武將打擂台,最後贏得頭籌的竟是工部一群人。

  聖上龍顏大悅,當眾賞賜白銀布匹。

  賽事結束後,遊船陸續靠岸停泊。

  眾人陸續下船,意外在一刹那發生,不妨有其他遊船撞上來,江晨曦等人所在的船身晃了幾晃,另一側攙扶太後的丫鬟嬤嬤沒站穩,下意識抓著身邊人的衣角,一個攥一個,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落水。

  江晨曦眼疾手快穩住太後,“蘭英,常嬤嬤,快帶太後往回走!”

  船頭晃蕩厲害,船中間相反安全一些,蘭英與常嬤嬤見狀,分別一左一右圍上來攙扶太後向後退。

  恰巧有其他人發現不對,返回來幫忙,手忙腳亂之中,江晨曦被擠到了岸邊,腳下踉蹌,意外跌落湖裏。

  “小姐——”

  “娘娘——”

  “太子妃落水了——”

  一眾女眷瞬間花容失色,驚詫尖叫,沿岸的禁軍見狀,紛紛跳湖救人。

  蕭承翊與文武百官在另一艘畫舫上,他聽到動靜,第一反應不是緊張,而是麵露反感,江晨曦這女人又搞幺蛾子!

  對麵龍船上的蕭詢恰巧捕捉到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當即色變,“魏炎!救人!李衛!搭橋!”

  早在江晨曦落水那瞬間,蕭詢身邊的侍衛便有眼力見地跳湖救人去了。

  薑德一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他暗叫糟糕,壞了,太子妃萬一有個閃失,這船上的一幹隨從侍衛,恐沒好下場!

  兩艘遊船之間間隔不算太遠,約莫一丈寬,李衛與一眾侍衛飛速取板搭橋,蕭詢顧不上群臣阻止,一個箭步跳上狹窄的木板橋,疾步奔至太後身邊。

  “母後,兒臣來遲,您沒事吧?”

  太後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拽住蕭詢的手,焦急道:“皇帝,你快派人去救曦兒,她為了扶住我,自個跌入湖裏,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哀家將來下地府,該如何向她祖母交代?!”

  “母後無需著急,魏炎已領人下水救人,朕相信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必會安全無虞回來。”

  蕭詢麵上表情不好看,龍舟賽事出現意外,何止敗興而歸,今日恰逢太後壽誕,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江晨曦會鳧水,然,他也料不準。

  蕭詢心急如焚,奈何他不能慌,這節骨眼上他不能甩下一眾人等跳湖救人,隻有等,唯有等。

  有禁軍鎮場,圍觀的百姓被禁止靠岸、禁止私自跳湖救人,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霎時,岸邊圍觀者甚多,吵吵囔囔,鬧個不停。

  太後不放心,堅持留在原地等,她不走,蕭詢自然也沒走。

  趕來的蕭承翊得知來龍去脈,一臉震驚,江氏為了奪得他的關注,對自己下手如此狠,不怕被淹死?

  聞訊而來的小曹氏眼珠一轉,當場抹淚,跪在岸邊扯著嗓子哭,“曦兒——曦兒——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如何向你娘交代——”

  哭聲刺耳,好似在哭墳,太不吉利。

  江晨玉、江蕙蘭等人也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二人苦於不會鳧水,隻能在岸邊焦急地跑來跑去。

  江晨宴魂不守舍趕來,聽得心裏大為光火,出聲嗬斥小曹氏閉嘴,旋即脫掉官服,不顧同僚阻止,終身一躍跳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