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論辯+同窗
  第27章 論辯+同窗

    謝良臣訓完弟弟, 也在桌上鋪開白紙,開始構思要如何寫今天孫秀才布置的課業。

    因為自己的經曆,謝良臣最後還是選了後一個命題, 也就是“凡人在世,不可不作事”這一論點。

    首先謝良臣要做的就是破題,這段“凡人作事”的觀點,出自荀子,他是無神論者,所以這段話出自他的《辯祟篇》。

    要充分論證這個觀點, 首先就要明白荀子在書中到底說了些什麽,表達了怎樣的思想。

    謝良臣平日裏除了四書五經之外,其他的相關書籍倒也在看, 隻是沒有全文背誦下來,因此對著一段也僅僅是有些印象而已。

    他在書架上找到這一篇文, 翻開此論出處,將原文又重新閱讀理解了一遍,心裏有了數。

    同時他也發現,荀子要是放在前世, 絕對是個妥妥的唯物主義者。

    比如他這句話隻截取了部分, 實際上在原文中意思是, 人們要是做某件事後得到了好的結果,就會說是自己選了個好的吉日, 要是遭遇災禍,就說自己是因為犯了某種忌諱。

    可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 因為在很多時候, 有的人明明選了吉日卻還是遭了禍事, 明明選的日子犯忌諱, 可是結果卻很好,可見吉凶根本做不得準。

    再就是關於這種現象,他說那些方士工伎還會特意對此進行隱瞞,然後再用他們積累了許久的那些不選吉日而遭遇禍事的例子,進行大肆宣揚,然後嚇唬尋常百姓,讓他們害怕自己,從而聽從他們的話。

    同時他還說,這並不是什麽小事,因為那些有壞心思的人,就會拿這個做文章,然後蒙騙百姓,與惡官勾結牟利,甚至發生欺瞞聖上的事等等。

    更妙的是,荀子還在這篇辯祟裏提到了孔子說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隻不過他並不是對孔聖先人的這番話予以同意附和,而是直接質疑,“苟有時日,誠有禍祟,聖人何惜不言?”

    看到這裏,謝良臣真是笑出了聲。

    荀子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既然孔聖人說日子、時辰都是有吉凶的,鬼祟也會害人,會給人帶來福禍,那為什麽他要吝惜言語,不細細說清楚呢?

    他甚至覺得荀子寫這話的時候像是在懟人,你說是,那你倒是別含糊其辭一筆帶過,鬼祟到底降了哪些福禍給人,如何進行的,仔細展開說說啊,你說啊。

    謝良臣發現自己還挺喜歡荀子的,而且他也從這裏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是聖人說的話就絕對不能反駁,甚至可以以反駁對方的話來作為論據。

    隻要你能把道理說通,很多事情就不必一味的附和,若是一味的照搬,反而顯得思想僵硬。

    理清楚了孫秀才出題的意思,謝良臣便在心中打了腹稿,然後提筆開始寫文章。

    首先他自己是認同荀子這個觀點的,那就是凡作事,定要以人為先,先去做,至於結果,成敗本就尋常,而不可以用其他非相關的原因來定性。

    這算是開篇點題,突出中心思想,之後就是引證了。

    謝良臣沒有以荀子的例子作為論據,而是直接以現實例子為論點,即前任縣令貪汙,便不是因為天罰,而是因為底下小吏私下留了把柄,算是主動“作事”,而要是小吏什麽也沒幹,這貪官不就照舊逍遙法外,無法受到嚴懲?

    並且若是有鬼祟,那麽在這三年裏,因他私征賦稅而導致百姓餓死的事是發生過的,那麽那些因他而死的鬼祟,為何沒有去向縣令索命呢?

    所以,這一切的福禍,起因都是人為。

    若是以後大家都迷信因果,盡聽天命,都不再想著揭發惡行,那麽世間一切惡行終將被掩蓋,壞人永遠得不到懲罰。

    這是他整篇文的大體意思,不過全文是用文言文寫成,且句式結構他也按照書中所教,盡量對仗工整,至於文辭上麵,謝良臣並沒有寫得很華麗,而是走了中直樸素路線。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多餘的炫技,純粹就是說了這麽一件事,中心直指,言簡意賅。

    最後再將文章潤了下色,謝良臣放下了筆,起身準備到外頭活動活動。

    隻不過這一出來他才發現,就剛才那會功夫,此刻天都黑了,而他家的灶房上也飄出了嫋嫋炊煙。

    自從他進了書房,謝家人知他在讀書,便沒人去打擾他,此刻見他出來,小妹謝良瑾就又跑上前,要他跟自己玩。

    “二哥,你給三哥布置了額外的課業嗎?我看他好像都快哭了。”謝良瑾手裏拿著個沾了糖粒的麵果子在吃,歪著頭可愛吧唧的問。

    謝良臣伸手揩去她嘴邊的糖粒,用商量的口氣道:“囡囡先不吃了好不好,否則一會吃飯該吃不下去了。”

    聽他一開口就要奪了自己的零嘴兒,謝良瑾不高興了,小嘴癟了癟,直接幹脆的拒絕:“不好。”

    聽她說不好,謝良臣也沒法子了,他又不能直接給她把麵果子搶了,可他這小妹胃口也確實不行,吃了這個,待會肯定就不怎麽吃飯了。

    還是趙荷花聽見聲音出來,直接朝女兒瞪了一眼,然後謝良瑾就乖乖的把零嘴兒交了出去,答應吃完晚飯後再吃。

    見兒子一副鬆口氣的模樣,趙荷花好笑道:“她說不願你就依她,這小丫頭可不就蹬鼻子上臉了?你也別太寵著她了,這小丫頭會瞧人眼色得很呢。”

    理確實是這麽個理,不過謝良臣從謝良瑾幾個月時就開始帶她,雖說是兄長,但因著他的心理年齡,其實他是把她當半個女兒看的。

    “囡囡現在還小,再說她也乖著呢。”謝良臣怕趙荷花再教訓她,便接話道。

    見兒子語出維護,趙荷花也懶得管了,左右這兩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院子外頭黃狗又歡叫了兩聲,隨後就傳來了謝石頭的聲音,他這是剛下地回來,因為身上沾了黃泥,便沒有直接過來,而是先去將衣服換下。

    如今謝家仍舊種著地,因為他們是農籍而且謝石頭也沒打算全靠了兒子。

    知道灶房裏現在沒人幫忙,謝良臣便讓小妹自己去玩,他則坐到灶前替趙荷花燒起了火。

    “娘,今天下午那個媒婆是來幹什麽的?”塞了把柴草進灶膛,謝良臣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趙荷花一邊揉著麵,一邊答:“來給你大哥說親的,我給拒了。”

    還真是來說親的,謝良臣無比的汗,他大哥才多大,才剛滿11歲不到12歲好吧?

    見兒子一副大受震驚的模樣,趙荷花笑道:“照理說這兩年也該給栓子相看起合適的姑娘了,畢竟定親還得幾年,隻是那媒婆說的我都不太滿意,所以就給拒了。”

    “那娘滿意什麽樣的?”謝良臣沒想到趙荷花竟然也有這個打算,心中危機意識爆棚。

    趙荷花想了想,道:“賢惠柔順的,最好脾氣不要太硬,但身子也不能太弱,得能幫著栓子,而且心性要好,不能是個貪圖銀錢,吃不得苦頭的。”

    聽她這一連串的要求,謝良臣默了,這媳婦找的,估計符合他娘要求的也沒幾個吧?

    趙荷花難得跟人說起這個話題,便又接著道:“而且人最好還是知根知底,要是能親上加親就更好了。”

    她一句親上加親,謝良臣眼皮就是一跳,他娘該不會是在說外祖家的表妹吧。

    他外祖家住在裏這裏三十裏的村子,外祖趙大山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三個舅舅裏其中兩個舅舅都是生的兒子,隻二舅舅趙二河生了一子一女,其中女兒趙慧娘與自己同歲,今年也才八歲。

    他娘排行老四,而五姨媽趙蘭被趙大山嫁給了一個姓餘的秀才,生了兩個女兒,大的那個名餘姝,今年10歲,小的那個名餘妍,今年7歲。

    從年紀上來說似乎姨媽家的表妹與自己大哥更相近,可二舅舅家的好像年紀相差也不大。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在謝良臣看來,就是妥妥的近親結婚啊!

    “娘打算給大哥說怎樣的人家?”謝良臣想了想,委婉試探道。

    趙荷花見兒子神色有異,且一直追問自己這個話題,忍不住打趣道:“怎麽,難不成你現在就好奇娘會給你找個什麽樣的媳婦了?”

    這點打趣根本不足以讓謝良臣害羞,相反,他十分慶幸今天看到媒婆上門,以及跟趙荷花談了這個問題。

    “不,我一點也不好奇,而且我打算在真正立業之前,都不與任何人定親。”

    他說得斬釘截鐵,趙荷花聞言愣了愣,“你不想與人定親?”

    未等謝良臣回答,她自己就先搖了頭,“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你可不能犯渾,媳婦還是要娶的。”

    謝良臣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在這個世界當一輩子孤寡,隻是要他跟別人一樣,在某一天突然被通知未婚妻是誰,然後直到洞房了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他也是不願意的。

    於是,他也十分鄭重的對趙荷花道:“娘放心,我以後自然也會成親,隻是我前途不明,再說這事一定便是一輩子,若是娘以後遇到誰與你說親,千萬記得與我商量一下,畢竟我也不想耽誤人家。”

    見兒子這樣,趙荷花心裏也明白了,兒子這是看不上自己瞧的姑娘,要以後自己找呢。

    她雖有些不高興,不過二兒子是個心裏有主意的,自己也不見得真能做的了他的主,要是以後再鬧出什麽事,壞的也是他們的母子情份,便點了頭:“好,娘聽你的。”

    後顧之憂解決,謝良臣放下了心,隻是不知道他大哥是怎麽想的,對此介不介意。

    那邊謝石頭已經換了衣服過來,見兒子在灶前燒火,連忙把他趕起來,讓他去讀書,自己則挽了袖子燒火。

    謝良臣無法,隻好起身,隻是還未踏出灶房門,謝石頭想起一事,又問道:“狗剩,我今天聽說鄰村有人要賣地,你說咱們去買下來好不好?”

    古代對於土地買賣,是有限製的,比如商人名下就不能有超過多少的田產,就是防止出現田地全為商人所占的情況。

    至於農籍則放寬了些,名下擁有的田產可以比商人多一點,官紳則更多尤其官員還可以免稅。

    除此之外就是有些不符合條件的豪強,也會通過一些不法手段進行土地兼並。

    謝良臣在書上讀到過土地從“國有”到“私有”的變遷史,總的來說,在這個世界,最開始的那幾個朝代,土地也是國家的,私人並不享有所有權,即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時候的土地是由皇帝進行分封、賞賜,又或者收回,直到幾朝之後才放開分給普通百姓,讓他們可以自由買賣交易。

    這兩種製度在當時的情況下,幾乎都是剛開始執行得還不錯,慢慢的就變了味,具體來說,就是土地最後都逐漸集中在了少部分權貴富豪手中,而普通百姓則逐漸流離失所,無田可種。

    這個大融朝開國已有兩百年,土地兼並情況也不容樂觀,隻不過他們這裏還算風調雨順,也沒遭過什麽大的天災,所以此處的百姓並未出現大規模典賣田地的事。

    “鄰村那戶要賣地的人家出了何事?為什麽他們要賣地?”

    謝良臣知道這一帶的田地都算得上肥沃,是良田,因此很少會有人家賣地。

    謝石頭當然也打聽清楚了,便道:“聽說是那家的當家人到省城去幹活,結果在回來的時候被土匪給殺了,剩下孤兒寡母準備去投奔親戚,所以便打算把地賣了做盤纏。”

    出門打工都能遇到搶劫殺人的,這治安著實差了點。

    謝良臣想著這地不錯,便也覺得可以買下來,錢多點也無所謂,反正他們還是農籍,而且以後他大哥真要說親,對方看中的大頭還是家裏有幾畝地。

    隻不過這事過去了幾天,後頭謝石頭卻回來說那地被別人買去了,而且出價也很高。

    買地的是一對祖孫,對方稱看中這裏的山水,所以來此隱居,故而把那家人的屋子也一並買了下來。

    地沒買成,謝石頭有點失望,謝良臣卻無所謂,左右他家這三畝地要是不遇到天災,產的糧食也夠吃,至於其他,自己再努努力吧。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第二天,卯時。

    謝良材還沒睡醒,可他也不敢再睡了,穿衣起床,拿著書到了他二哥的房裏。

    剛準備敲門,他二哥卻先開了門,而且對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長衫而是短打。

    “走,我先帶你去外頭跑一圈了再回來背書。”謝良臣掖了掖袖子,走在前頭。

    謝良材是知道他哥有這個習慣的,隻是沒想到自己也得參加。

    老實跟在後頭,兩人繞著村外小道跑了一圈,此時天仍未亮,隻有蒙蒙星光,可謝良材剛才還困倦的腦袋,現在卻變得無比清醒了。

    又跑了兩圈,謝良材開始有點微微帶喘,謝良臣便讓他停了下來,並讓其背誦昨晚他布置的課業。

    謝良材不敢違拗,再說他昨晚睡前都背熟了,今天再背肯定不會再挨訓。

    可他哪知,昨晚睡前還背得順溜無比,睡一覺起來竟又忘了好些。

    仍舊背得磕磕絆絆,謝良材心裏打鼓,怕他哥再罵他,可謝良臣卻難得誇獎了他,“不錯,比昨天下午好多了。”

    得了誇獎,謝良材有點高興,尾巴又有要翹起來的趨勢。

    謝良臣看他的樣子就知他在想什麽,趕緊把他壓下去:“不過就這樣還不行,你至少要保證背誦流利才不會容易忘記,而且你背誦時要記得思考詞句的意思,越是明白越是記得牢固。”

    謝良材也覺得自己現在讀書腦子比往日更加清楚,便在一邊大聲朗讀背誦,順便看他二哥打拳。

    以前他隻知道他二哥會在早上出門,據他自己說這叫鍛煉身體,可他還是第一次見他打拳,不由得滿眼崇拜。

    謝良臣聽旁邊聲音低下去了,轉頭瞪了他一眼,謝良材便又重新高聲起來。

    又過了一刻鍾,謝良材背完了,謝良臣也收了勢,此時天已經蒙蒙亮,露水也開始風幹,兩人便一起回了家。

    回家之後謝良臣讓他弟練字,自己則開始背書,二人一動一靜,書房裏一片和諧。

    等謝良材練完字,他又抽出《孝經》讓他開始預習,不求能背誦理解,隻求能通讀熟悉就行。

    謝正還沒教到這裏,謝良材本想說不用,可到底也沒敢,所以便又將《孝經》的前篇通讀了好幾遍。

    在他讀書的時候,謝良臣已經臨了幾張字帖,此刻正在抄書。

    他抄的並非是之前在書店買的那本律書,而是店裏賣得比較多的四書五經。

    謝良材預習完,知道早上差不多就到這裏了,便偏頭去看他二哥寫的字,這一看不要緊,他竟發現他哥抄寫整本書竟沒看原文,而且下筆速度極快。

    可即便如此,那紙上的字跡卻仍十分工整,不見絲毫的潦草,看起來賞心悅目。

    這下他終於明白大伯父為什麽總在他耳邊誇自家二哥了,要給他三年時間,他反正是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默寫完兩篇文,謝良臣揉了揉手腕,對還愣在一旁的三弟道:“回去洗漱一下吧,待會就該吃早飯了。”

    此時雞鳴聲已起,謝家人也逐漸醒來,謝良材看看天色,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股自豪感。

    要是換了平日,他也才剛剛起床,可今天他不僅比他們早起了一個時辰,而且還一點也不困,並且還幹了好多的事!

    兩人吃過早飯後同時出門,謝良臣把他送到謝家大房,然後再跟謝明文一道出發前往鎮上。

    而裏頭的學堂裏,謝正在考教了謝良材一番後,終於打算開始讓他學《孝經》,翻開了第一頁書。

    一個時辰後,兩人到了鎮上私塾,孫秀才先讓眾人早讀,等早讀過後,再上第二節 課。

    他們在這邊讀書,孫秀才則在批改他們的文章,他時不時拿筆勾畫一下,教室裏眾人的目光就也跟著閃了閃。

    早讀結束,孫秀才開始點人抽背文章。

    這也是他每日例行要做的事,同時他每次抽人背完,還會讓其解釋部分文意,看起來有點像是帖經考試的口頭版。

    同時謝良臣也是第一次看見孫秀才打人。

    許是摸清了學堂裏各個學生的學習情況,謝良臣發現孫秀才每次要抽背時,總有那麽幾個人神情緊張,而他偏偏又每次都會抽中對方。

    然後隻要對方答不上來,或者文意解釋的不對,他就拿起案幾上的戒尺,“啪啪啪”的打上好幾下,直打得那幾個人佝胸縮脖子。

    謝明文也被抽起來回答了問題,不過他雖背得磕磕絆絆,但還能背出,而且文意也沒說錯,因此得了讓他熟讀的教訓後,倒是沒挨打。

    坐在自己身邊的祝明源也被抽背了幾段文章,他背誦的還算流利,也沒挨打,隻不過孫秀才似乎有意讓學生們不要驕傲自滿,因此他每每抽背學生,總習慣問到對方答得比較勉強了才會停下。

    教室裏大半的人都被叫起來過來,當然謝良臣也不例外。

    隻是孫秀才花在他這裏的時間稍微久了點,因為不管他問什麽,謝良臣幾乎都能答上來,到了後頭,為了不耽擱時間,孫秀才也隻好停了發問。

    他一邊捋著胡子,一邊滿意點頭道:“不錯,雖然如今朝廷並未把律、算納入科舉,可這卻非無用之技,你能想到讀這些書,可見也非死讀書之人。”

    科舉雖規定的主要內容是考四書五經,可實際情況還是會有點出入,這具體就要看主考官的意思了,有時考試裏涉及到一些非常規的內容也是有的。

    這也是每次主考官一定下來,考生們便會想盡辦法摸清對方履曆,甚至喜好的原因。

    讓他坐下,孫秀才又抽了張籌和唐於成兩人抽背,兩人基礎學問同樣紮實,不過張籌似乎更強一些,因為直到孫秀才問到雜文時,他才不怎麽能答上來。

    早上的第一節 課終於結束,等孫秀才出去後,教室裏的氣氛這才為之一鬆。

    而他大堂哥謝明文也在第一時間裏衝過來,慌張道:“六弟,你看剛才夫子還打手心來著,你說待會他會不會看我文章寫得太差,也打我的手心?”

    謝良臣還沒開口,旁邊的祝明源先安慰道:“謝兄不必擔心,夫子之所以訓誡他們,乃是因為記誦不過隻求刻苦,若是連這點也做不到,那便要受罰,至於其他,夫子並不會以資質罰人。”

    “嗬,那就好。”聽他這麽說,謝明文長舒一口氣。

    謝良臣本以為他性格靦腆,不會主動插話,如今看來自己是想錯了,因為他發現其實祝明源不僅很熱心,而且說話還很直。

    就像他剛剛說“記誦不過隻求刻苦”,雖安慰了他大堂兄,可是卻也得罪了那幾個受罰的人,偏偏他自己還一無所覺。

    便如此刻,謝良臣就發現那幾個人裏有暗暗瞪祝明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