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生分
  第104章 生分

  謝謙璟進來之後, 平安侯先是跟他寒暄了一會兒, 接著就借口有要事商議把他叫出去了。

  平安侯對女婿有很多想問的話, 但, 全都沒有問。

  他隻簡單的的說了幾件朝中要事, 又問了問謝謙璟將來的打算。

  最後,說出來皇上對他的交待。

  “多謝嶽父,年底事多,恐不便叨擾。”

  “嗯,隨你們吧。”平安侯知道女婿不會住到他們府上,所以沒再多說。

  不過,臨走之前還是交待:“有些話我還想同你說一說。”

  “嶽父請講。”

  “不管是將軍府籍籍無名的庶子, 還是五皇子,還望你好好待我女兒。若琪兒受了委屈, 我可不管你是誰。”

  “嶽父放心,琪兒是我唯一的正妃,我定會好好照看。”

  “嗯。”平安侯點頭。

  當初求親的時候, 謝謙璟給了他兩張紙,他都有好好留著,也不怕他敢對他女兒不好。

  平安侯離開後沒多久就回了侯府。

  又過了沒多久,再次進宮去了。

  這一次,卻是跟皇上把酒言歡, 喝到了半夜。

  後來, 竟然宿在了宮中。

  眾人皆知, 平安侯跟皇上關係甚好。要不然, 皇上不會把兵權這般重要的東西交給平安侯。

  隻是,近年來,這對君臣不知為何生了嫌隙,關係大不如從前。

  年前的最後一日,竟然又暢飲到半夜,著實讓人驚訝。

  楊槿琪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異常驚訝。

  若她沒記錯,前世,父親跟皇上的關係可是越來越糟糕。

  即便她嫁給了皇子,跟皇上成了親家。皇上依舊沒改變對他們侯府的看法,甚至越來越厭惡。

  所以,昨日父親到底為何進宮。

  父親把謝謙璟叫出去又有何事。

  會不會……跟他昨日提到的兵權有關?

  不過,這些事情她也不用太過思考。總歸,事情是朝著好的方向進展。

  有謝謙璟在,她什麽都不必怕。

  昨日下午,她和謝謙璟就搬到了她在京城的一座五進的陪嫁宅院裏麵。

  這宅院雖然一直沒主子住,但隔個幾日就會有人打掃一下。

  而且,她從前那些用不著的大件嫁妝、放不下的嫁妝以及住不下的陪房也全都在這裏。

  所以,這裏倒是比在將軍府的小院子裏的人還要多一些。

  謝謙璟醒過來的時候楊槿琪也醒了。

  最近頻繁換了好幾個地方,她睡得不太好。

  隻可惜,皇子府都是有固定的規製。

  即便是有現成的府邸,可那些個府邸要麽是獲罪皇子的府邸,很多年沒住人。要麽是不太符合規製,必須要改。

  要是說起來,其實禮部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皇子的府邸。

  比如,尚未成親的六皇子,以及還不及十五的十皇子。

  可,五皇子一歲左右就死了,禮部哪裏能想得到皇上還有這麽一位皇子。

  所以,五皇子的府邸可真是不好辦。

  然而,皇上又著令一個月內必須完工。

  所以,禮部也很難。

  謝謙璟正在穿著衣裳,突然聽到了後麵的動靜,轉身一看,媳婦兒醒了。

  往床邊走了幾步,坐在床沿,摸了摸媳婦兒的臉,問:“怎麽醒這麽早?”

  楊槿琪看著謝謙璟身上的絳紫色衣裳,腰間係著的玉帶,臉上帶起了笑容。

  這樣穿才對麽,之前那一身灰撲撲的衣裳真的是太醜了!

  配不上謝謙璟這英俊的臉龐,高挑的身材。

  “爺,您這樣穿真好看。”

  謝謙璟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穿了什麽,也不在意自己好不好看。

  低頭看了看,簡單應了一聲:“嗯。”

  楊槿琪見謝謙璟似乎沒怎麽在意的樣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笑著說:“您如今這般好看,出門在外可小心著些,別被哪家姑娘給瞧上了。”

  楊槿琪從未跟謝謙璟開過這樣的玩笑,這還是第一次。

  謝謙璟看了一眼楊槿琪的臉色,見她臉上有著一絲揶揄,似是極開心的樣子,便說:“夫人放心,為夫定不會多看她們一眼。”

  楊槿琪沒想到謝謙璟竟然也會跟她開玩笑。

  瞧著他木著臉一本正經說著玩笑話的樣子,覺得著實有趣。

  “這可是你說的,若是您多瞧她們一眼,我可不依。”說著,臉板了起來,手搖了搖謝謙璟的衣袖。

  媳婦兒這個樣子,謝謙璟非常受用。

  心中暗暗想著,今日定不會多瞧任何姑娘一眼。

  見時辰不早了,謝謙璟摸了摸媳婦兒的頭發,說:“再多睡會兒吧。我要進宮一趟,不知道何時回來,午飯不必等我。”

  “好。那您一切小心。”

  “嗯。”

  謝謙璟走了之後,楊槿琪又躺了一會兒就起床了。

  今日是臘月三十,晚上便是除夕夜,正是忙碌的時候,她哪裏還有心思睡覺。

  等紫硯給她穿戴好衣裳之後,便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說了幾件事情。

  “姑爺如今是五皇子了,跟從前不一樣,咱們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在外既不可打著侯府的旗號胡作非為,也不可打著姑爺的旗號。”

  “該采買的東西趕緊去采買,過年應該準備的一應物事都準備好了。這幾日許是還有客人,廚房那邊也好好備著。”

  ……

  “最重要的一點,外院書房沒有姑爺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靠近。”

  楊槿琪也是第一次單獨過年,又比較急,很多東西都很難準備妥當。

  所以,她想到哪裏就說到了哪裏。

  正跟奴仆簡單說著呢,江氏來了。

  “嫂嫂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楊槿琪想,他們平安侯府過年的時候恰是最忙的時候,嫂嫂怎麽還有空過來看她。

  看了一眼廳堂裏的情景,江氏看了一眼楊槿琪,說:“母親不放心你,讓我帶著幾個嬤嬤過來幫你一把。”

  “那可真是太好了。”楊槿琪一臉欣喜地說道。

  “你呀,快去一旁歇著吧,我交代完就過去找你。”江氏看了一眼楊槿琪的肚子說道。

  楊槿琪笑著說:“我在這裏看著嫂嫂,多跟嫂嫂學學。”

  “也罷。”江氏點頭,“紫硯,看好你家姑娘,別讓人碰著了。”

  “是,大少夫人。”

  江氏已經嫁到侯府幾年,侯府那麽大的門第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更何況這一個五進的小宅院。

  理清楚仆人之前所做的事情之後,三兩句話就安排好了。

  留下兩個嬤嬤,便跟楊槿琪去了內院。

  “今日真是多謝嫂嫂了,侯府那麽忙,難為嫂嫂還有時間過來幫我。”楊槿琪笑著說道。

  江氏扶著楊槿琪坐下,等她坐穩之後,這才開口:“從前看著還好,怎麽妹妹出嫁之後跟娘家這般生分了?”

  楊槿琪微微一怔。

  江氏又道:“從前在將軍府便是如此。以前我隻當你是怕咱們家門第太高,不願落個欺負人的口實,也怕妹夫心裏多想。可如今呢,妹夫都已經是五皇子了,咱們家也不差什麽。為何還這般呢?”

  看著小姑子臉上的神色,江氏有些後悔自己這會兒說這樣的話。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說了,索性把話都挑明了。

  “你是不知道,昨日母親見你和五皇子不願去府中過年,有多麽傷心難過。皇上都已經開口了,你們真住到咱們府上,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麽。”

  “母親最是疼你了,這一年多也對你甚是想念。她時常想去將軍府看你,又怕門第太高,給你惹麻煩。你倒好,出嫁前還對爹娘百般依賴,結果一出嫁,連府上都不回了。你算算,你這一年,回去了幾次?恐怕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莫說別人,就是我日日管家,回娘家的次數也比你多。”

  楊槿琪沒想到自己的小心謹慎竟然還是傷了母親的心。

  前世,她隔三岔五就回府,跟母親抱怨自己在外受了多少委屈,抱怨府上的妾侍。

  母親很是為她出了不少注意。

  然而,夜深人靜之時,母親也常常為了她的事情難以入眠。

  滅族之事猶在眼前。

  她深怕,強大的娘家又會遭到忌憚。

  所以,重生之後,盡量避免跟娘家接觸,盡量少回娘家。

  隻希望,能少給娘家帶來災禍。

  今日嫂嫂若是不說,她仍舊沒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她想保全娘家沒有錯,隻是不該用這樣過激的方式。

  像是要跟平安侯府撇清關係一樣。

  她做得有些過了。

  平安侯府是她的娘家,她不該如此生分。

  “多謝嫂嫂提醒。”楊槿琪誠意致謝。

  “你明白就好。”江氏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拒絕去府上過年的事情楊槿琪倒是不後悔。

  一來謝謙璟太忙了,去侯府多有不便。

  二來,說出去名聲不太好聽,她不願別人說他是靠嶽家。

  接著,姑嫂二人又說起來一些旁的事情,比如過年送禮的事情,再比如楊槿琪的肚子。

  皇宮

  德寧帝今日不止召見了謝謙璟,他把所有兒子都召集了起來。

  謝謙煦向來愛表現,表麵工作做得極好。所以,他是到得最早的那一個。

  謝謙璟第二個到。

  當謝謙璟走過來時,謝謙煦神情微變。

  尤記得,上次見麵時,這位將軍府的庶子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裳,弓著身,垂著頭。

  雖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但卻覺得是個膽小懦弱之人。

  可今日一看,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身形高挑,一身絳紫色衣裳,一雙黑色皂靴,倒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離得近了,看向他的那一雙眼睛平靜無波。

  看到這裏,謝謙煦嘴角微勾,露出來一個諷刺的笑容。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這氣度,絕對是靠著這一身衣裳撐起來的。

  除掉這一身衣裳之後,還是那個蠢兮兮的無能庶子。

  被將軍府打罵了二十年長大的人能在一夕之間突然改變性子?

  他想多了。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謝謙煦收回來目光,理都沒再理謝謙璟。

  從前二人身份懸殊,謝謙璟需要朝著謝謙煦行禮。

  而如今,大家同為皇子,平起平坐。

  他又比他年長一些,且對他甚是厭煩,自是不會主動理會他。

  不一會兒,各皇子陸陸續續到了。

  眾人的目光多半都放在了謝謙璟的身上。

  謝謙璟什麽都不說,就站在那裏任人打量。

  三皇子是最後一個到的。

  他到了之後,眾皇子紛紛行禮。

  隨後,又各站各的。

  隻有七皇子,顛顛跑了過去,說了幾句奉承話。

  “幾日不見,三哥越發厲害了。聽聞三哥前日去林中狩獵,竟獵得一隻黑熊,當真是令弟弟佩服。”

  三皇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後看向了站在一旁沉默寡言的謝謙璟。

  “呦,平安侯的女婿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