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哭訴
  第5章 哭訴

  謝謙煦一離開,楊槿琪就在想,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萬一一會兒謝謙煦再故意讓別人過來怎麽辦?他這人在她這裏可是絲毫的信譽都沒有。

  所以,沒來得及跟林紹璟多說什麽,便離開了。

  況且,她也是真的不知該跟林紹璟說些什麽。以剛剛的情形來看,嫁給林紹璟是她最好的選擇。隻是,不管如何,林紹璟對她來說依舊是個陌生人。而且,她剛剛醒來,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接受,有些事情還需要消化一下。

  她急需找到母親,去驗證一番。

  穿過長長的雕花回廊,走出這個小小的庭院時,楊槿琪看到了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是到死都陪伴著她的紫硯,一個是滅族之時被充入了教坊司的綠墨。

  遠遠地看到這二人,楊槿琪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一次,跟剛剛不同,是真的難受了。

  “小姐,您跑到哪裏去了,奴婢們找了您許久,可算是把您找著了,您沒事吧?”綠墨著急地說道。

  一旁的紫硯本想說幾句什麽,但許是被綠墨搶了先,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隻是,一雙眼睛中卻透露著濃濃的擔心。

  想到臨死前紫硯一直在陪著她,並沒有逃出去,想必最終被那場大火燒死了。看著這個忠心的丫鬟,楊槿琪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楊槿琪的這番舉動可是嚇壞了眼前的兩個丫鬟。她們家小姐向來是高高在上的。活得張揚肆意,從未露出過如此脆弱的姿態。難不成,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誰給您委屈受了?”綠墨連忙問道。

  楊槿琪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拿起來帕子擦了擦眼淚,哽咽地說:“沒事,你們先帶我去找母親吧。”

  紫硯和綠墨互相看了一眼,趕緊領著楊槿琪去找韓氏了。

  此時早已經用過了午膳,各家的夫人們正聚在一起聊著天。因著身份比較高,韓氏身邊圍著不少溜須拍馬的婦人。

  待離得近了,楊槿琪突然停住了腳步。

  看著自己母親微微翹起的嘴角,上揚的下巴,典雅端莊地跟身邊夫人們說話的模樣,楊槿琪早已淚流滿麵。

  真好,母親還活著。

  紫硯見自家小姐不再往前麵走了,側頭看了一眼,見她滿臉淚痕的模樣,著急得快哭出來了。

  “小姐,您今兒到底是怎麽了,受了什麽委屈?”

  楊槿琪吸了吸鼻子,低頭抹了抹眼淚,看了一眼綠墨:“你去跟母親說一聲,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家去了。我和紫硯去車馬處等著母親。”

  綠墨心中大駭,連忙應下了,囑咐了紫硯幾句,快步去了韓氏身邊。

  韓氏一聽女兒身體不舒服,哪裏還坐得住。午宴已經用完,早就打算離去了,這會兒哪還再有心思跟這些夫人們說話。匆忙跟主家告了別,就去找女兒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楊槿琪轉身看了過去。原本想要流淚,然而,在看到韓氏身邊的楊妡時,頓時忍住了。

  “姐姐這是怎麽了,妹妹可有小半個時辰沒見到你了。若不是母親說你身體不舒服,我還以為姐姐去哪裏玩兒了呢。”楊妡開口說道。聲音裏有著關切,但眼神裏滿滿的打量的色彩。

  楊槿琪目不轉睛地盯著楊妡看了許久,以探究她話裏的意思。她不能確定,今日這事兒楊妡到底有沒有參與,若是有參與的話,那麽……

  韓氏瞪了一眼楊妡,轉頭跟楊槿琪說道:“琪兒,你到底怎麽了,剛剛綠墨說你身體不舒服,這會兒可是好些了?”

  楊槿琪暫時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伸手握住了韓氏的手,強忍住眼淚,說:“母親,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家去。”

  韓氏仔細看了看女兒的神色,想到這裏畢竟是別人家,沒多說什麽。招呼著大家上車回府去了。

  等到了平安侯府,楊槿琪那一顆砰砰直跳的心終於穩住了。

  韓氏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女兒今日肯定是在將軍府發生了什麽事情,要不然這一路過來不會如此沉默。阻止了想要跟到正院一探究竟的楊妡,遣退了身邊的下人之後,韓氏關上了房門。

  “琪兒,剛剛在將軍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這是怎麽了?”韓氏滿臉急迫。

  不料,她的話剛說完,隻見女兒臉上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接著,就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

  楊槿琪的心裏是真的難受。想到自己前世那麽愚蠢,想到父親和母親的死,想到家族的滅亡,想到自己的冷宮生涯,眼淚如泉水般嘩啦啦湧現了出來。

  都怪她,這一切都怪她,都是她的錯。

  “到底怎麽了?琪兒,你不要嚇娘,快跟娘說一說,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母親為你做主。”韓氏一邊拍著女兒的背一邊安撫道。

  他們平安侯府在京城中是數一數二的府邸,女兒從小在蜜罐裏長大。別說是侯爵之家,就算是宮中的公主皇子,見了麵也是客客氣氣的。

  哪個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欺負她女兒?

  見女兒還是不停的在哭,韓氏急得站起身來,想要找女兒的貼身丫鬟問個究竟。隻是,剛剛起身就被女兒給拉住了。

  無奈之下,韓氏隻好繼續坐下來安慰著女兒。她雖然不知道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聽著女兒的哭聲,感受著女兒心中的難過,她也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約摸過了一刻鍾左右,楊槿琪終於緩過神來。

  看著韓氏臉上的淚痕,楊槿琪拿起來帕子給她擦了擦,哽咽地道:“是女兒的錯,惹母親傷心了。”

  韓氏怕發生了什麽不能說的事情,雖然是著急得不得了,但還是壓低聲音,緊抓著楊槿琪的胳膊問:“到底怎麽了,你快跟為娘說一說,是誰欺負你了?”

  “母親,女兒要嫁給將軍府的三公子了。”

  楊槿琪開口就把韓氏說愣了。

  “林府三公子?是哪個?為何要嫁給他?”韓氏摸不著頭腦地問道。她今日剛去了將軍府,似是沒見著行三的那位公子。

  隨後,楊槿琪開口跟韓氏說了一下今日發生的事情。

  “你說什麽?!七皇子竟然敢對你做出來這樣的事情!誰給他的膽子,也不瞧瞧他是個什麽東西!”韓氏憤怒地說道。

  楊思徴跟皇上從小一塊兒長大,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極好。皇上對楊思徴極為信任,委以重任,並被封為了平安候。是以,平安侯府在京城中可謂是數一數二的權貴。

  皇上私下裏甚至允諾,要封楊槿琪為太子妃。隻可惜,下麵的幾個兒子沒一個被封為太子的,所以,這件事情耽擱了下來。

  也因此,韓氏並不把一個出身卑微的七皇子放在心上。

  如今再聽著韓氏罵謝謙煦的話,楊槿琪甚是感慨。前世,母親也不怎麽滿意她嫁給謝謙煦,私下裏說了不少謝謙煦的壞話,有時甚至當著謝謙煦的麵說些不中聽的話。

  她那時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本來就是嘛,她嫁給謝謙煦算是低嫁了。要讓她低三下四地去伺候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而且,看著謝謙煦一直溫潤如玉的笑著,她甚至覺得謝謙煦的脾性好,說幾句也沒關係。

  也許正因為如此吧,到後來謝謙煦登基時,他們家才會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株連九族,除她和庶妹,無一生還。

  好在,這些都過去了,她躲過了今日這一遭,再也不用嫁給謝謙煦了。

  韓氏罵了幾句謝謙煦之後,突然回過神來,問:“琪兒,你確定此事是七皇子所為嗎?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其實是那個林府庶子做的呢?我倒覺得那庶子的可能性極大。”

  不是韓氏不相信女兒,而是女兒的脾氣向來直來直去,天真無比,怕被人利用了。

  楊槿琪本想說確定的,話到了嘴邊,想到自己平日裏的性子,連忙改了口:“女兒也不太確定。是那七皇子和林大公子今日的表現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女兒才懷疑他們。至於那位林府庶子,女兒覺得並非他所為。女兒比他先醒過來,而且他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偽。”

  聽著女兒的敘述,韓氏也更懷疑七皇子,隻是,這麽重要的事情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

  “沒事,晚上等你父親回來了,娘去跟他說一聲,讓他去查一查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母親。”楊槿琪乖巧地說道。前世,她隻顧著恨林紹璟了,並沒有懷疑謝謙煦。而且,事後,謝謙煦跟她說了不少的好話,又允諾了她不少好處。

  那時,她覺得這事兒有些丟臉。想著既然被謝謙煦遮掩過去了,就沒告訴任何人。隻是回府之後,微微透露給母親,她喜歡謝謙煦,想要嫁給他。

  晚上,楊思徴回來之後,聽到韓氏說的事情,連忙去楊槿琪的院中去探望了一番。

  今日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楊槿琪本來已經非常的困倦了。想到父親,她還是忍住了。她得見見父親,見他安然無恙才能安心。

  “爹。”楊槿琪又哽咽了。看著鮮活的,比記憶中年輕了許多歲的楊思徴,心中思緒翻湧。

  楊思徴看著女兒的模樣,以為女兒是因為受了委屈,所以才忍不住哭了。心裏更是對那起子小人恨上幾分。

  “莫哭了,爹爹給你做主。”楊思徴沉聲說道。

  從小到大,不管楊槿琪惹了什麽事,受了什麽委屈,楊思徴永遠都是一句“爹爹給你做主”。等到楊思徴被處斬後,午夜夢回間,楊槿琪的耳邊無數次回想起這句話。

  隻是,當她睜開眼看著淒清的冷宮,卻沒人能再給她做主。

  看著胸膛寬厚的父親,楊槿琪忍不住又趴在楊思徴的懷裏哭了一場。

  楊思徴更覺心疼。

  沒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便把人派出去查這件事情了。

  不止楊思徵這邊,另一邊,也有人在說起來今日的事情。

  “給主子道喜了!”一中年男子喜形於色,“主子若是娶了平安侯府的嫡長女,定能如虎添翼,早日成事。”

  平安侯府的嫡長女嗎?林紹璟眼前頓時浮現出來一個眼中含淚,委屈嬌弱的姑娘。

  這姑娘,著實可憐了一些。

  屋內燈光昏暗,林紹璟坐在燈影下,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停頓了數息後,方開口:“不急。勞煩齊大人先去查一查今日究竟是何人所為,目的又是什麽?”

  見主子這般反應,齊少源忙斂了斂激動的心神,應下:“是,屬下記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