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而且他看向江岑昳的時候, 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江岑昳隻覺得很奇怪,上次鄭昕就奇奇怪怪的,而且他好像一下子瘦了很多,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

    鄭淑美卻容光煥發, 臉上的笑容光彩照人, 倒不像是來打官司的。

    江柏年的狀態也很奇怪, 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算起來,江柏年也才四十多歲, 這乍一看就仿佛五六十歲似的。

    江岑昳小聲對紀霆勻道:“這一家子是不是搞內亂了?怎麽一個個就像被吸幹了精氣神兒一樣?”

    唯獨鄭淑美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江岑昳就很納悶,她怎麽這麽自信。

    這份自信, 是誰給她的?

    說起來, 這是江岑昳第一次上法庭,還是跟自己的親生父親打官司。

    這次的審理不公開,江岑昳也同意了,畢竟這次是正常的司法程序, 不像之前那些事情是有人從中搗鬼。

    這個架空世界的法庭好像和他原來那個世界大同小異, 審判長、審判員、記錄員,原告席和被告席,以及原告律師和被告律師。

    非常諷刺的是, 江岑昳屬於被告一方,江柏年卻屬於原告。

    他們告江岑昳非法剝奪江柏年的繼承權, 這說出去就更加諷刺了。

    朱麗已經準備好了訴訟資料, 正站在江岑昳的身邊, 紀霆勻和風露重還有鄭昕則都坐在陪審席上。

    風露重有些不耐煩:“這個江柏年, 忘恩負義的小人, 何必跟他兜這個圈子?別說你紀霆勻, 連我稍稍動動手指,都能把他摁死了。”

    紀霆勻小聲與他交談著:“倒也不是不能做,隻是您的大外孫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靠我,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風露重倒是很意外,問道:“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紀霆勻嗯了一聲,又道:“您可能不知道,他自己開了一家公司,專門做網絡文學的。現在做的有聲有色,國內原創小說出版來源百分之八十來自他那個網站。哦,他還有一家影視公司,最近大熱的那部電視劇《無限恐怖校園紅衣學姐篇》正是他親自操刀的。原創是他,出品人是他,就連主題曲的歌詞都是他親手寫的。”

    風露重聽罷,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直到紀霆勻朝他看過來時,他才稍有哽咽的說道:“就是……挺開心的,我沒想到小昳能成長的這麽優秀。我……這麽多年不在他身邊,虧欠了他很多。本以為他遇到你算是幸運,但我現在覺得……還是你小子占大便宜了。”

    紀霆勻:……

    有些事不能說,說了以後就是麻煩。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炫耀他的愛人,麻煩一點就麻煩一點吧!

    紀霆勻失笑,歎氣道:“所以我們倆最好不要幹預他,可能他自有自己的打算。甚至有一次我打算給他和小奶昔留一筆基金,都給我鬧了好久的脾氣。”

    風露重的唇角漸漸揚起,笑說道:“那還是有我的遺傳基因在裏麵的,風家人骨子裏就是有那麽一股子的倔強。”

    紀霆勻表示可以理解,畢竟自己剛接回小奶昔的時候也是滿眼都是縱容。

    那小子當時哭成好樣,自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容忍別人在自己懷裏哭。

    這時,法錘敲下,法官宣布正式開庭並核對雙方當事人身份。

    審判長詢問當事人對出庭人員的身份有無異議後,又宣讀了一下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和義務。

    以上流程走完後,法官才道:“請原告當事人律師陳述訴訟請求以及所依據的事實和理由。”

    江柏年根本沒有請律師,由鄭淑美本人開口道:“法官大人,我們的訴求很簡單,我們要求江岑昳歸還江庭子公司的所有權。江庭子公司並不在江燕的遺囑名列範圍內,而且這些年是由我們親自管理的。不論是盈利還是後來的物業置辦,都是由我和柏年親自勞神所得。他一句話說要走就要走,這不符合法律規定,他這完全屬於搶奪他人的勞動果實。”

    法官又問了一句:“以上訴求是否有所佐證。”

    鄭淑美立即拿出了一個文件袋,說道:“有,有我們這些年的盈利流水。”

    說完她便把那文件袋,呈交給了工作人員,並轉交給了法官。

    法官接過那個文件袋,打開後卻先是皺了皺眉頭,片刻後卻又迷茫了一下,隨即便繼續cue流程。

    這回輪到朱麗來陳述了,她準備的資料非常充沛,足夠證明江庭子公司在江燕去世後便一直在閑置。

    所謂的盈利,也是江燕所置辦下的那些物業,甚至連領導層的員工都不曾換過。

    隻是把原來的總部舊址搬遷到了新址,但是那個新址也是江燕所購置的。

    然而法官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是把資料放到了一邊。

    江岑昳瞬間就覺得不對,他打斷了法官的流程,禮貌道:“法官大人,您確定你不需要看一下嗎?這些資料都是關鍵證據,如果不看的話可能會錯過一些關鍵線索。”

    法官皺眉看向江岑昳,在他看向江岑昳的瞬間,眼神又顯現出了幾分迷茫。

    仿佛如夢初醒般,立即打開了資料,一一擺在了自己麵前。

    而且在看到鄭淑美拿上來的證據後,很明顯隱含著怒火。

    江岑昳的眼中也透出了狐疑,小聲對朱麗道:“您有沒有覺得法官大人有點不太對勁?”

    朱麗也點了點對:“看上去確實不太在狀態,但眼下還沒出什麽岔子。”

    江岑昳點了點頭,心道可能就要出岔子了。

    這本來也是個簡單的案子,證據和一應證詞都是充沛的,哪怕到最後肯定會判江岑昳贏。

    法官也不需要走太複雜的流程,隻是簡單對照了一下便打算宣布江岑昳勝訴。

    因為各種證據都一目了然,甚至都不到訴訟的地步,隨便一個律師都能簡單處理。

    隻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聽說還是父親起訴兒子,說起來也是好笑。

    法官拿起法槌,剛要宣布,便聽鄭淑美打斷了法官的發言:“法官大人,您已經決定了是嗎?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法官其實心中很惱火,但是身為司法人員,他還是十分彬彬有禮的說道:“法律規定該當如此,請接受現實吧!”

    鄭淑美卻突然大聲道:“法官大人,律法無外乎人情啊!”

    江岑昳:……

    這情況有些眼熟啊,上次連續說三句話的人,此時墳頭草已經及膝深了。

    如他所料,被下了心理暗示的法官眼神又呆滯了幾秒,法槌眼看就要落下,江岑昳卻提高音量道:“法官大人!您說的對,我覺得您應該按照自己的本意來宣判。”

    而法官剛剛的迷茫卻仿佛錯覺一般煙消雲散,直接落下了法槌,宣布道:“本次訴訟勝訴方為被告……”

    法官剛剛宣判結束,鄭淑美便瘋了似的嚷嚷道:“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你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沒人管!你們肯定賄賂法官了!”

    一直十分禮貌得體的法官聽罷重重的敲了幾下法槌,十分嚴肅的說道:“這位女士,如果你對訴訟不服可以再次啟動司法程序。但如果你再發出這樣的言論,將會被控訴藐視法庭罪。”

    江岑昳挑了挑眉,心道哇哦,原來這個世界也有藐視法庭罪,挺好。

    至於江柏年,他好像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江岑昳不自覺的朝他看了過去,卻見江柏年竟然一臉急切的看著他的眼睛。

    就在他與江岑昳的視線對焦的那一刹那,江柏年立即高聲喊道:“法官大人,我有話說!我想請朱麗律師代筆立下遺囑,我死後的所有財產將由我的親生兒子江岑昳繼承,我現在所說的將會作為呈堂證供,以後不會再做任何修改!”

    江柏年的話音剛落,鄭淑美便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問道:“江柏年,你瘋了嗎?你剛剛說的是些什麽話?我白白跟了你這麽多年,最後卻落得個一無所有?”

    江柏年卻不看她的眼睛,也不聽她說話,隻是急匆匆的跑到了朱麗麵前,一臉急切的說道:“朱麗,你是江燕的好朋友,明白我話裏的意思。我剛剛說的,法庭裏的執法監控應該全都錄了下來。”

    說著他拿過眼前的一張白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說道:“你幫我代筆,把後江集團留給小昳,就這樣!”

    朱麗看江柏年這個情況,雖然不是很懂他到底是怎麽了,卻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錯過的。

    她立即下筆飛速的寫下了關鍵遺囑,並在鄭淑美被紀霆勻攔下的十幾秒鍾從包裏掏出了印泥,說道:“那就請你按個手印吧!”

    江柏年沒有任何猶豫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按完以後才仿佛泄掉了全身所有力氣一般,又仿佛鬆了口氣一般,蒼老且無力的笑了起來。

    紀霆勻見他們這邊已經完成了所有的交接,立即收回了自己阻攔鄭淑美的手。

    鄭淑美失去阻力後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瞬間便露出了她的潑婦本性。

    坐在法庭的大堂裏,開始無差別的謾罵,甚至連最基本的體麵都沒有了。

    江柏年看著她那毫無廉恥的模樣,大吼一聲:“你鬧夠了沒有?我……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女人娶回家!我當初肯定是失心瘋了,所以才會跟你結婚吧?不,我不是失心瘋了,我肯定是被你下迷魂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