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鳥人
  第93章 鳥人

    八位裁判大臣一見這架勢,又見他們王爺都佩服了,還能說什麽,淩國大臣見他們太子一言不發,就知道也是默認了,便也都點了點頭。

    淩肖堯隨意地靠在大椅上,頭微微垂著,曜黑的眸子浮浮沉沉,繚繞看不清,他從來不敢低估皇甫玹,對他的箭術也不覺得稀奇,隻是心中一時有些感慨,水雲槿可以為了他巧用心思,費盡口舌,他能得水雲槿為他傾心勞累,這才是自己…此刻他心頭微亂!

    江秋蕪緊緊凝望著皇甫玹,那一襲白衣蓋過世間萬千風景,哪怕他此刻麵色清淡,眸色清淡,讓人覺得遙不可及,可卻是最璀璨最奪目的,她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眸色漸深,眼中的陰沉和愛慕一覽無餘,這樣的男人她一直都想要,更值得她去搶去爭,哪怕不擇手段,他還是水雲槿的男人,更值得她用盡心思奪過來!

    比試結束,所有人從讚歎喝彩中回神,隻是這第一……該是誰呢?

    所謂的比試結果就是要看最後釘在紅心上的羽箭,可現在皇甫玹射掉了紅心,他自己的羽箭和之前射在上麵的羽箭一同飛走,那就是說他們四人已經犯規,唯今射在上麵的隻有皇甫贇的羽箭,可他三箭齊發相比之前江宇祈等人也沒有什麽特別突出之處!

    若說江宇祈,淩肖堯等人箭術精湛,可終歸羽箭被人射掉,而皇甫玹…他的箭術更是無人能敵,堪稱高絕,可認真算來,也不能算贏,明明最有可能成為第一的四人,誰都沒有贏,反倒是皇甫贇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占了便宜,那這第一還真不好選!

    “郡王妃是否還要請貴國皇子出來應試?”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眾人也都能看得出來,皇甫玹和水雲槿有意相助皇甫贇,畢竟關係著昌永的顏麵,隻是這第一著實難以抉擇,便有人將主意打到水雲槿身上。

    水雲槿笑了笑,“就不必了吧,勝負己分,何苦多費時間,炎炎烈日,圍在一起喝茶聊天也是不錯的!”

    “那郡王妃以為這第一……”其它幾位裁判官忍不住問道。

    “各位大人要看的是結果,如今有目共睹,結果就在你們眼前,如何再來問本郡王妃,難道很難選……”水雲槿微微挑眉。

    幾位大臣連連訕笑了幾聲,的確,結果就在眼前,再難選也扭不過結果,隻是這位郡王妃不止口才出眾,那份心思同樣巧妙,難怪昌永皇上指派她前來,有她在,這一局贏得精彩,雖然用了心計,卻也讓人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她什麽都沒做,隻靠幾句話便能扭轉局勢,一個弱女子能有如此的聰慧,的確少見!

    片刻,一個個提筆在紙上寫了什麽,又是須臾,將紙折起,由身邊的宮人將紙條塞在木匣子裏。

    水雲槿看了幾人一眼,嘴角勾了勾,胳膊想扭過大腿,也要看她答不答應,其實她說了什麽並不重要,關鍵這裏是昌永,他們是客,既是客就要客隨主便,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精彩!本王已經很久沒這麽高興了,這一局不但贏了比試,也讓咱們見識了玹郡王精湛的箭術,不過,本王還是覺得整局棋若沒了郡王妃這個下棋之人,那就失了整盤棋的靈魂,本王對郡王妃的敬佩之情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改日一定向郡王妃討教棋藝!”

    江宇祈由衷地覺得佩服,尤其是水雲槿,所以這番話絕不是隨意胡言,他不禁有些羨慕皇甫玹了。

    “祈王所說正是本王心中所想,想來郡王妃棋藝精湛,不知改日可否與郡王妃對奕?”明天鴻也跟著開口,他眸色幽幽暗暗,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水雲槿笑了下,如果江宇祈隻是一番感言,那明天鴻就是赤果果的挑釁,“本郡王妃才疏學淺,棋藝精湛談不上,到時還請禦王多多賜教!”

    “好說!”明天鴻幽暗的眸子緊緊鎖在水雲槿身上,這個女子有勇有謀,更不懼他的挑釁,這世上還有人能讓他刮目相看的可不多!

    “淩太子怎麽不說話?”江秋蕪忽然揚聲。

    淩肖堯喝茶的動作驀地一頓,不是因為提問的人是江秋蕪,也不是她問了什麽,隻是他心思外放,一時失神所致。

    “淩太子三箭齊發,箭術非凡有目共睹,如今被郡王妃一局棋便落得轉勝為敗,難道一點也不計較?未免讓人覺得太過大方!”江秋蕪看著淩肖堯慢悠悠地說著,似乎隻是不解,隻是她最後一句尤為加重,目光卻落在水雲槿身上,也讓眾人的目光落在水雲槿身上。

    水雲槿眉梢微挑,江秋蕪又按捺不住想要挑事,這一番話分明是想將眾人的眼光指向自己,更是意有所指她和淩肖堯關匪淺係……

    校場上有片刻的沉靜,一時間之間所有人沒了聲。

    皇甫玹依舊麵色淡淡,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水雲槿身邊坐下,陽光下,那一襲白衣太過耀眼,如此灼人,眾人放在水雲槿身上的目光一閃,隻是他卻不覺得,剛坐下,便將水雲槿拉入他懷中,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如此在人前不知避諱,似乎於禮不合,還有別國王爺大臣在,就不能等到比試結束再恩愛!

    隻是這樣一來,眾人放在水雲槿身上的目光和心思也都轉了方向。

    江秋蕪看著坐在高台之上正中的位置兩道相擁的身影,眼中驀地一狠,皇甫玹分明是故意的,她就不信皇甫玹不計較,不在乎,相反他越愛水雲槿隻會越在乎越生氣,如今隻不過是麵上裝出來的罷了,難道他也跟淩肖堯一般大方!

    淩肖堯抬眸看了皇甫玹一眼,僅一眼,他眸色清淡,“公主想讓本太子計較什麽?輸了就是輸了,本太子願賭服輸,困獸猶鬥從來都不是本太子會做的事!”

    “淩太子心胸果然寬廣,秋蕪隻是見皇兄和禦王都對郡王妃稱讚有加,反倒是淩太子一聲不吭,畢竟郡王妃的確是難得一見的才貌雙全之人,還以為淩太子會……”江秋蕪含笑盈盈,說到一半又故意停住。

    隻是越是如此,反倒更易惹起眾人猜測,難道淩太子與水雲槿還有什麽說不清的東西,淩太子的箭術有目共睹,他的才名天下皆知,騎射比試根本難不倒他,可被水雲槿一番算計,最終失了第一,這換了任何人來說心裏都會有些計較,難道淩太子真的不計較?還是因為水雲槿是不可多見的女子才不計較……

    就連淩國的大臣也覺得他們的太子表現得太過平靜,可又覺得這樣似乎也符合他們溫潤清淡的太子的性子,隻是聽江秋蕪有意提起,再想到乞巧宮宴那日,他們的太子將冰弦龍吟送與水雲槿,如果不是特別看重之人,太子怎麽會把心愛之物隨意給外人使用,他們的太子可是尤為偏愛自己的琴,這麽多年從未有人近身過他的琴,唯獨水雲槿!

    江秋蕪看著眾人若有所思的神色,眼中有著算計得逞的笑意,其實她想說的是淩肖堯甚是欣賞水雲槿才會特別眷顧才會有意相讓,隻是她不說任由所有人猜測,這樣起到的作用才更突出明顯!

    “公主切忌失言,本太子向來不喜錦上添花,稱讚的話是讓人歡喜,卻不是本太子擅常之事,難道這也犯了公主忌諱!”淩肖堯聲音驀地一沉,他淩國太子的言行如何,豈容得外人插嘴。

    淩肖堯一番不輕不重的質問,頓時讓淩國官員目露不悅,這個秋蕪公主的確太過放肆,連他們的太子也敢隨意置喙,方才險些入了她的局!

    “淩太子言重了,秋蕪不敢!”江秋蕪斂眉作示弱狀,淩肖堯隻字不提水雲槿的名字,用他一國太子的威嚴不可侵犯來抵擋,以為這樣她就看不出來他是有意相讓水雲槿的嗎!

    淩肖堯鋒利的眸子淡淡掃過江秋蕪,已然不悅,事實上他不能多作解釋,這樣反倒讓人以為他有意相幫水雲槿,這個江秋蕪隨意猜測自己的心思,又在人前提起,不過是想引起皇甫玹的注意,看來她對皇甫玹的心思一直沒變,反倒更盛!

    “淩太子不怪罪果然是心胸寬廣,皇妹確實不該胡言,玹郡王和郡王妃夫妻同心才能贏得比試,本王和禦王也同樣願賭服輸,難道也如皇妹口中的所謂”大方“……”江宇祈挑眉含笑,可在江秋蕪看來甚是銳利。

    “皇兄責罵的是,秋蕪知錯了,秋蕪不該覺得一時好奇而惹怒淩太子,秋蕪向淩太子和郡王妃賠罪!”江秋蕪又來了一招意有所指。

    水雲槿眼中一凜,這個江秋蕪實在卑鄙,她又想故技重施,惹起外人猜疑,“公主沒什麽地方得罪本郡王妃的,不用賠罪如此嚴重!”

    “多謝郡王妃寬宏大量,難得不跟秋蕪這等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計較,秋蕪感激不盡!”江秋蕪聲音溫和帶著感激之情。

    “公主無須多禮,以後還要謹言慎行才對,若是再出了什麽岔子,本郡王妃這裏固然是好說話,可若再犯隨意詆毀的這個不可饒恕的錯,那可就真是不能饒恕了……”水雲槿聲音極淡,可那句隨意詆毀,校場上的所有人都聽在了心裏,原來江秋蕪是胡說的!

    “多謝郡王妃提點,秋蕪記下了,其實這次比試,皇兄他們稱讚的是郡王妃,可秋蕪卻覺得最該恭喜的人是玹郡王才對,能娶到這樣出眾的郡王妃,若是天下男子都能如玹郡王一般有如此福氣,那可真是天下男子之幸!”江秋蕪終於把目光放在皇甫玹身上。

    皇甫玹麵色極清極淡,淡然地仿佛什麽都不在意,這無疑告訴所有人一個信息,他隻關注懷裏的人兒,至於那些猜測詆毀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由此看來,可以斷定江秋蕪是在胡言亂扯,人家夫妻分明是鶼鰈情深,牢不可破!

    久久,皇甫玹依然沒有吭聲。

    水雲槿勾唇,好笑地看著皇甫玹把玩著她垂在身側的青絲,“人家公主在誇獎你呢。”

    “誇什麽?有什麽好說的,就聽到嘰嘰喳喳地亂吵亂鬧,讓本郡王想清靜會都不行。”皇甫玹連頭都沒抬,低沉的口吻似乎有些不悅。

    “方才是秋蕪公主在說話,嘰嘰喳喳的那是鳥,公主可不是鳥人,夫君別弄錯了!”水雲槿含笑道。

    “鳥人?竟還有這種怪物,難不成是一半人一半鳥那麽怪異!”皇甫玹不解地問道。

    水雲槿失笑,皇甫玹還挺會抓重點,“當然是有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有些人多嘴多舌,可不就是鳥人!”皇甫贇陰深深地說了句,矛頭直指江秋蕪。

    江秋蕪臉色一白,兩手緊緊握著,她就不信皇甫玹真如表麵上如此平靜,難道他看不出來淩肖堯看水雲槿的眼神不一般嗎?難道他看不出來淩肖堯對水雲槿更用心思嗎?難道他不覺得受到了威脅嗎?

    淩肖堯看似溫和清淡,好像沒什麽是他在乎的,可她能斷定,他對水雲槿…絕不隻是一般情意!

    水雲槿徹底失笑,現學現用,用得還都挺好!

    “郡王妃,是否還要公布輸贏……”那名手持名冊的公公恭敬地看著水雲槿,他是皇上親派給水雲槿用的,如果之前隻是聽從吩咐,可此刻他由衷地俯首。

    “去把諸位大人寫好的紙條拿出來給所有人都看看,贏了是件好事,自然要同樂!”水雲槿笑著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那公公親自上前,將木匣子裏的紙條拿出來展平,放在托盤裏,挨個給眾人過目,結果不用多作猜測,自然九張紙條上寫的全是皇甫贇的名字。

    比試結束,第一塵埃落定!

    按著規矩,騎射比試後就是圍獵,校場緊挨著皇家獵場,眾人又興致頗高,說白了,這又是一場比試!

    幾位裁判大臣重染鬥誌,輸了騎射,能贏狩獵比試也是不差的,狩獵的規則很簡單,每人領著十名隨身侍衛,同進獵場打獵,兩個時辰後回到這裏,誰打獵物多,誰就算贏!

    眾人在獵場前翻身上馬,麵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所有人手握弓箭,隨時準備著進林子打獵,水雲槿等一眾大臣女眷留在原地。

    皇甫玹將暗衛都留在了水雲槿身邊,江秋蕪也有江宇祈身邊的人看著,他才能安心留水雲槿在此等著。

    隨著幾道進林子打獵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進入不同的樹林裏,因著皇家獵場較大,樹林裏樹木青翠鬱鬱蔥蔥,茂密枝葉將所有陽光全部遮去,地麵上盤根錯枝,道路很是崎嶇不平,所以這麽多人進去也是各打各的,很難碰到。

    “郡王妃以為這次誰會贏?”江秋蕪坐在原處並未跟著去,此刻她笑意濃濃,目光閃閃。

    江秋蕪這番話看似普通,實則是想給水雲槿下套,本來贏了一場騎射,如今又當著各國大臣的麵,若水雲槿說昌永會贏,那必然會惹來閑話,真的以為她仗勢欺人!

    “那你以為這次誰會贏?”江秋蕪的這點小把戲,水雲槿看得懂卻不一定去接她這個燙手山芋,“是祈王嗎?方才聽你口氣中多顯不滿,是因為祈王沒贏得比試,你覺得有損南梁顏麵,所以這次勢在必得!”

    江秋蕪麵色一緊,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她剛才的確諸多言語,可絕不是水雲槿所想的那樣,但她又不能直說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所有人麵前,可是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以為水雲槿說中了她的心思,那其它幾國的大臣自然不會有好臉色,那她就惹了眾怒,成為眾矢之的,水雲槿的確狡詐,不但把問題拋了回來,還反將了她一軍,真是讓人想不恨都很難!

    幾位大臣看了一眼水雲槿和江秋蕪,又各自對視了下,江秋蕪的那點把戲實在太過拙劣!

    江秋蕪心裏惱怒,又不得紓解,她實在坐不住最後起身離開。

    水雲槿看著她離開,眸光泛冷。

    不一會兒,便有宮人朝水雲槿走來,他低著頭行禮,“郡王妃,有人讓奴才將這封書信交給您!”

    水雲槿眉梢微挑,片刻,她伸手接過,那宮人恭身退了下去。

    水雲槿看著手中的書信,書信上什麽都沒寫,看來是有人特意給她的,她看了半晌,拆開了信封,隻有簡單的幾句話,卻句句打動她,最後一行寫著:行宮後竹林坡見,隻身前往。

    水雲槿很明白這是想引她一個人去,引她去的目的是否隻有一見那麽簡單,她很清楚,可是她又不得不去……

    正在這時,亦森上前,他俯身湊近水雲槿,“小公子帶著暗衛進了樹林!”

    水雲槿麵色一緊,暗衛稟報,明離琛昨晚就來了,他一直在等待時機,終於讓他等到明天鴻進了樹林,遠離了所有人的視線,他就可以動手,隻是明天鴻若真有那麽好對付,他何必等到今天!

    “你帶著人跟過去,真要攔不住,打暈他也要帶他回來,不行…明天鴻見過你和季青,讓他抓住瀾王府的把柄,更是不利,讓藺寒去,你多派些暗衛給他!”

    ------題外話------

    明天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