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發芽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發芽的心思

    “要不您再給我找頂帳子?”她小心翼翼對褚翌說話,像光頭強討好李老板一樣。

    褚翌比李老板更可惡一萬倍,又眼神鄙夷的斜他:“下著大雨我讓人給你支帳子?”

    褚翌這裏行不通,隨安便去找衛甲,想讓他幫忙:“我這不舒服,害怕打攪了將軍歇息,你看我睡你的帳子,你去將軍的帳子睡一晚行嗎?”

    衛甲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他還想娶媳婦傳宗接代呢!更何況將軍英武乃當世人傑,而他隻是個普通人,實在配不上將軍!

    隨安也知道自己有點強人所難,褚翌之龜毛可不是正常人能消受的了的。

    正跟衛甲磨嘰著,就聽主賬中褚翌叫她。

    她隻好跑回去,外頭雨還在嚇,雖幾步路,可也濕了些衣裳。

    褚翌叫她卻是有些正事:“這是東蕃的堪輿,你把它畫成一整幅。”

    隨安應了,接到手裏一看,原來是些零零碎碎的,並不是完整的堪輿,當然或許拚起來就完整了,很顯然這個工作褚翌是打算讓她來做。

    衛乙彎著腰送了一隻炭盆進來,放到褚翌的桌案旁邊。

    帳子裏頭便多了些煙火氣。

    “我在哪裏畫呢?”她轉了轉頭,發現褚翌麵前的桌案已經滿是文書等物,實在排布不開,倒是床榻夠大。

    褚翌也看到了,便道:“將炭盆挪遠點,你去榻上畫吧。”

    他不要正好,她還覺得有個炭盆劈裏啪啦的燒著舒服呢。

    提著炭盆兩邊的提手,放到床榻旁邊。

    帳子裏頭本就許多燈火一直燃著,也不算黑暗,她先大體上將所有的圖都看了一遍,見紙張不一樣,筆跡也不一樣,分明不是同一人所為,便一邊畫一邊問:“你這是找誰弄來的圖?”

    “是我花了重金分別從許多人手裏購得的。”他難得的同她好生說話。

    隨安點點頭,暗忖這主意不錯,否則要是直來直去的弄這麽一整張,怕不得讓東蕃人追殺。

    褚翌便起身走到榻旁,她許是不記得了,可是他卻記得清楚,這分別購買輿圖的主意正是她在那一堆抄出來的紙張裏頭記載的。

    這會兒她難得的安靜順從,跪趴在榻上,所有的頭發都束起來,手裏握著一支細狼毫,速度不快,優哉遊哉的。

    說她優哉遊哉,也不是渾說,因她雖然跪趴,卻並非兩隻腳都老實放在臀下,而是右腳壓在左邊小腿上,隻露出一半的腳掌向上翻著,五隻大小不一的圓趾肚子,肉呼呼的,令他想起幼貓的肉墊,一動一動,不肯老實。

    他靠過去,她的腳掌就正好戳在他的腰身上,挨的近了,像隻受驚的小老鼠一樣要往後縮,他強忍著才沒有抓在手裏,而是更往前湊一步,故意低聲道:“你別動,我看看。”

    隨安果真不敢再動,誰知褚翌並不作聲。

    兩個人挨的極近,幾乎是靠在一起,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已經讓隨安快要炸毛,而褚翌卻在想著昨夜夢中旖旎……

    他很快的直起身,將衣擺撩了撩,見有些遮掩不住,便匆忙的站起來,重新走到一旁的桌案後麵,借由桌案遮擋住了。

    隨安還以為他這一串動作是因為想到什麽機密要事,也沒往深處想,一邊畫一邊說話:“這一張圖畫的東蕃的王庭,倒是比較細致,想來花費不少。”

    褚翌哼道:“可不是,那人見要的急切,坐地漲價,我的人把馬都抵了出去。”

    說到馬,兩個人同時想起一件事。

    不管是不是心有靈犀,可確實是想到了一處,那就是當如褚翌受傷後,在富春莊子上,隨安答應了要替褚翌的坐騎——牽紅線!

    “我說這次來營中,它老往你那邊看,我還當它看重你騎得馬呢,卻原來是記住你了。”

    隨安欲哭無淚:“您就不會給它多介紹幾個?您可是將軍,您發話了,那哪匹母馬不得顛顛的過來?”

    “滾!怎麽說話呢!”他喝道,卻是想起之前自己並非沒有替它相親,隻是它似認定當初那一匹,死活不肯接受旁的母馬。

    這種事就不要告訴她了。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當初既然答應了,就應該好好做到,毀諾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才說完,老天爺就特給麵子的降下一個大雷,差點沒把隨安嚇得爬到床底下。

    “我沒說不做,這不是一直沒機會麽。”她戰戰兢兢的討饒。

    褚翌嘴角笑意若有似無,斜靠在椅子上,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描畫。

    有點遺憾的是經過剛才的天雷,她將腳丫子縮了回去,還把被子也披到了身上。

    他情不自禁的暗罵一句“膽小鬼”,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炭盆裏頭的炭都燒紅了,帳子裏溫度上來,她身上的被子漸漸的滑了下來,可惜從他的方向,看不到她的腳丫了。

    想到剛才自己的窘況,他忍下走過去的渴望,起身步出賬外。

    晚上吃的是羊肉鍋子,隨安又流血又流汗,還被雷嚇,五髒六腑都餓得難受,揉著發麻的腿坐在一旁,隻管埋頭狂吃。

    衛甲上了一壺酒,褚翌看了看道:“拿下去,賞你們了。”

    衛甲連忙道謝,喜滋滋的下去,跟衛乙分享不說,還又偷偷說起褚翌的八卦。

    衛乙道:“我看今兒將軍跟隨安定是鬧了別扭,剛我進去的時候,隨安一個勁的揉膝蓋,將軍的臉色也不好看。”

    衛甲道:“我覺得將軍還是對他多有寬仁體貼的,不過之前兩人定是鬧了一場,要不隨安怎麽會走?將軍也是,看來還是不會哄人。”

    “你怎知將軍不會哄人?”

    “嘖,要是將軍肯慣著他,他膽子會那麽小?從前我們鄉裏裏正家婆娘,個頭比隨安還小呢,嫁給裏正,就以為自己成太後了,恨不能把我們鄉裏民眾都踩到腳底下……”

    “如此說來,也有些道理。”衛乙抿了一口酒,忽地嘿笑道:“這酒可真好,比我們昨夜喝的那個強多了。”

    衛甲夾了一筷子羊肉,一邊嚼一邊道:“可不是,所以說隨安沒走成,將軍就心情好了,你看還賞了我們酒喝。這可比賞我們錢還稀罕呢。而且,你知道吧,我覺得將軍這是賞我識相,我要是當真應了隨安,把我的帳子讓出來,不知將軍還讓不讓我見到明天的太陽……”

    衛乙衝他豎了豎大拇指:“說的很是,你多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