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吵架日常
  第一百章 吵架日常

    荷香本是想為難為難隨安,誰知隨安根本不肯與她扯皮。

    老夫人知道結果後笑著說了一句:“誰的丫頭像誰。”

    這句話裏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老夫人的心情的確很好,褚太尉跟宰相一起斡旋,皇帝終於鬆口,給李玄印的糧草發往華州,這樣,李玄印出兵擊退東蕃人,就可以得到糧草跟餉銀。

    而華州有褚翌在,他又知道李氏野心,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天氣越來越熱,華州又陸續打了幾場勝仗。

    褚翌命人將他得到的一部分賞賜送了回來,隨安記賬入庫,倒也得心應手。

    荷香等人卻坐不住了,東西本來就被她們私藏了,現在賬本上寫了無,一旦叫人發現這東西在自己手上,那就成了偷盜。被拿來為難隨安的東西,現在成了燙手山芋。

    隨安喊了武傑:“你有空多往錦竹院走動走動。”她並不想與錦竹院的眾人太過為難。

    既然她們放不下身段,她搬個梯子也不是不行。

    囑咐了武傑,她便不再管這件事,而是將目光放到了前線戰事跟褚秋水身上。

    不得不說,褚翌身上有一股狠勁,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上陣殺敵從不落人後,朝廷的戰報上名字越來越靠前,當然,大大小小的傷也受了不少,受傷的事他從不在信中說,給隨安的信也越來越言簡意賅,內容少了,但犀利程度有增無減。

    最近的一封信中,他淡淡的寫了自己在一次戰役中殺敵十五人,對於受傷的事隻字不提。還是六老爺的家信中寫了,說褚翌腿上中了兩刀,傷可見骨。

    隨安從徐媽媽那裏得知這個消息,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她覺得自己對褚翌應該沒有感情,有也是上下級關係,是老板與打工仔的關係,是銀貨兩訖的關係,可知道褚翌受傷,她心裏並不好受。

    老夫人的佛堂加大了供奉佛經的數量,每日都有檀香味從那裏生出來。

    老夫人跟褚太尉又吵了幾架,老夫人的意思是叫褚翌回來養傷:“他早先那箭傷就根本沒養好,這又腿上受了重傷,難不成你要叫他像你一樣,等老了刮風下雨病痛個沒完沒了?!”

    褚太尉煩不勝煩:“都說了,這是小傷,有軍醫在呢,他這才去了多久,我在戰場上那是多少年,他連我十分之一也沒用啊。”扭頭卻哼唧著嘀咕:“原來你知道我刮風下雨風濕痛啊!”

    老夫人幾乎要尖叫:“你是你,我管不了你,可兒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你不心痛他,我心痛他!你叫他回來!”追到內室去吵褚太尉。

    褚太尉隻好躲出去。

    隨安寫了封信,跟褚翌說了朝堂上一些能打聽出來的大事,然後問他:“傷在什麽位置,聽說能看到骨頭,千萬要遵照醫囑好好養著,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褚翌回信:“你是我什麽人!?囉嗦!”

    好心當成驢肝肺,十天半個月才能通一回的信件就被他寫了這麽一句話,隨安氣得直抖,心裏暗暗發誓,以後都不管他,他最好再受一次傷,就在她麵前,她不把這句“你是我什麽人”還給他,她就跟他姓!

    可褚翌雖然寫了封極為不客氣的信,卻隔了幾日送了一遝子華州素紙給她。

    這些紙是藥堂那邊掌櫃送到武英手上,武英又轉交給隨安的。

    隨安對筆墨紙硯有種莫名的喜好,從前是為了生存,後來漸漸從中得到樂趣,倒是有些欲罷不能了。

    隨安去書肆陪著褚秋水買書的時候,就著意買了些兵法以及藥理的書,她並沒有直接一股腦的給褚翌送去。

    憑著她對褚翌的了解,她要是這樣將書送去,褚翌能原樣扔回來,並且還能再諷刺她一頓,例如說些“蠢貨,刀劍到了眼前了,你有空翻看兵法咩?”之類的話。

    隨安甚至能想象他的樣子,他說話的時候一定是眉頭微挑,眼神睥睨,嘴角彎成刀,小李飛刀是用手出刀,褚小將軍則用嘴出刀。

    隨安能比褚翌有優勢的地方便是她曾經站在未來看見過曆史的走向,加上她是個軍校學生,雖然許多兵事的細微之處都忘記了,可那些關鍵的細節,那些用到極致的兵法謀略還是能想起一二的,她便結合了自己的想法,寫了一篇長長的讀後感,連同兵書一起寄給了他。

    褚翌的口氣並沒有因此軟化,回信的口氣照舊尖銳:“孫武一個從未帶過兵的人,嘁!”

    隨安這一刻覺得自己就是憤怒的小鳥,而褚翌則是那頭每每看到小鳥掉落就笑得打跌的搗蛋豬!

    她不再客氣:“……往常叫你多讀書,你總推三阻四,現在露怯了吧!孫武乃是田氏後人,你知道田氏麽?知道田氏伐齊麽?知道田氏多麽牛麽?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要知道點曆史,不知曆史還不懂的掩飾,呿!”

    褚翌看到這封信,氣得揉成一團,扔出去老遠,卻又拖著病腿親自撿了回來。

    然後就開始讀《春秋》等書,因為本心裏頭就是帶著批判去看書,所以他倒是沒有沉迷其中,反而能結合兵法,得出一點心得,此是後話,當然也是他絕對不肯承認的話,在他來說,讀書隻是為了“知己知彼”,免得隨安這王八蛋又來嘲笑他沒有見識不懂曆史。

    雖然兩個人的來信回信唇槍舌劍,可褚翌還是搜刮了一些華州本地的筆墨送給她:“給你寫信用的,免得用你那根禿了毛的毛筆硬戳,寫出字來辣本將軍的眼!”

    他要是送首飾送花,隨安絕對能扔回去,可這筆墨——反正他也不是個愛寫字畫畫的,隨安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炎熱的夏日即將過完,兩人書信來往差不多有半年時間。

    褚翌的口吻越來越隨意,越來越不給麵子:“你有本事,有知識,又懂曆史,不知你爹的縣試過了嗎?”

    這話簡直就是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