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龍困淺灘被蝦戲
  第六十七章 龍困淺灘被蝦戲

    隨安出了一身汗,好歹把馬身洗幹淨了,還繼續叨叨:“這樣才對嘛,你洗的幹幹淨淨,也好勾搭女孩子不是?現在把你牽出去,保準她們眼前一亮,都不帶你用眼神勾搭的,鐵定就倒貼過來!”

    “嗯,真是好馬!”連哄帶騙的,終於給馬安上了轡頭,又看了看車,琢磨著該怎麽擺弄,突然想起外頭有些草墊子,是春裏時候用來養苗的,現在已經無用,就悄悄開了大門去抱了兩大摞回來。

    又去廚房看了看,尋了兩隻水囊跟一些蘿卜鹹菜,又把了幾碗麵生火烙成餅。一麵做一麵想著,小順快馬都要半天才能進京,她要是駕著馬車,就算一路上不迷路,怎麽也得一日一夜的功夫,所謂窮家富路,還是要在路上準備充足了才好。

    至於王子瑜那裏,她好歹救的也是他表兄,算是他的家裏人,心裏就不必感到愧疚了。頂多下次見麵的時候跟他解釋一下。

    這樣胡思亂想著,站到了屋外,再想一想屋裏躺著的“刺頭兒”,這才是重中之重,是她打起精神要好好應對的,做了良久的心裏建設,她才推開房門。

    褚翌坐在桌子旁邊正冷冷的看著她。

    “您怎麽坐起來了,這時候就該先好好歇著!”

    褚翌終於覺出哪裏不對勁來了。

    兩個人這次相遇,她對他回話不再使用謙稱,而是直接自稱“我”,當然,她要是喜歡說“我”,他也不是多麽在意,是他發現她的話裏雖然依舊帶著謙卑,卻沒了諂媚!

    也就是說,她從心裏開始覺得不用“討好”他了!

    這個褚隨安!

    吃了三碗麵,肚子裏頭熱乎乎的褚九老爺恨不能現在就將她按住打一頓先出一口氣。

    偏隨安沒看懂他的臉色,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難道發燒了?”

    褚翌使勁忍著,才沒把她的手打開,而是垂下睫毛,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道:“我不能留在這裏,那些人遲早會找過來。”

    “啊?現在就走嗎?”

    “我有要事,要回上京!”他身上有了力氣,回話也不斷斷續續,口氣裏頭就又帶出桀驁。

    隨安氣結,這人就不會好好說話,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龍困淺灘啊!!!

    褚翌看她一眼:“過來扶我!”

    隨安慢吞吞的過去,將他的左胳膊拉在自己肩上,然後右手去扶他的腰。

    褚翌悶哼一聲。

    “腰上也受傷了?”她一下子縮回手,去掀他的衣擺,然後重重的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背上一片青紫,有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看著就瘮人。

    “怎麽不早說?!”她沒了火氣,軟軟的說了一句。

    就這一句軟話,像是剝開了他的內心,沒了那些隔閡,顯得略軟弱跟無奈,卻同時又讓他覺得親切。

    隨安已經將他的裏衣脫了下來,也沒時間曖昧了,直接拿了藥問他:“您後頭都青紫了,是用這種藥還是這種?”

    褚翌伸手指了其中一瓶,隨安拔開塞子,倒出來是些液體,聞了聞,奇怪的問:“是紅花油麽?裏頭有冰片的味道。擦上就行,還是要揉開?”

    “不用。”

    “噢。”

    她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的給他擦藥。

    弄完之後顧不上擦汗:“還有哪裏受傷嗎?”

    褚翌垂頭看著她,她的雙手正扶在他的腰身上,眼睛望著他,裏頭仿佛有盈盈的水光,像是有了心疼的淚。

    這一刻的她是真心實意的吧?

    褚翌心裏有片刻酸軟,麵上卻不帶出來,隻抿著唇搖了搖頭。

    隨安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汗,從一邊的箱籠裏頭扒拉出逃跑穿著的土黃色棉衣,“先前不知道你背上也受了傷,這個雖然不好看,但裏頭的棉花是新的……”

    “這是誰的?”褚翌問。

    “我的,就穿了一回。”

    褚翌便伸手先將右胳膊穿到袖子裏頭,然後示意她幫著穿左手。

    隨安猛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麵上飛紅一片。

    褚翌勾了勾唇,心裏總算是好受了一點。

    隨安幫他把棉襖穿在身上,卻沒係住扣子,主要是現在天氣比較熱,要是再給他捂的發燒那就得不償失了。

    “真的現在走嗎?要不我們晚上走?這莊子裏頭人不多,避著人的話應該不難。”當然再難也是她難,旁邊這位大爺是不知道什麽叫為難的。

    褚翌轉身看了一下外頭的天色,隨安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呃,好吧,天色已經有點發黑了。

    她咬了咬牙,思忖片刻,然後拿定主意:“您稍等一下,我收拾收拾東西。”

    說完也不看他,徑直小跑到西屋,把寫的字紙都收拾了起來,然後把小順送來的兩本孤本收了起來,用自己的衣裳裹了,打包了一個小包袱。

    又出來對褚翌講:“我跟莊頭說一聲,就說我去接父親,順便借一把砍刀使使。”

    沒等褚翌反對她快速的道:“我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褚翌便點頭,重新坐下,示意她趕緊去。

    隨安出了院門就往後頭莊頭家的宅子走去。

    莊頭家正在吃晚飯,她把來意說了,莊頭臉上就顯出為難,“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我明天有事,要不這樣吧,後日我跟你去接你爹?”

    隨安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王少爺找到我之前,我也是一個人來來往往的,這沒什麽可怕的,正好我回上京,也去見見王少爺,到時候說不定留在上京也不一定呢。”

    莊頭又問:“那什麽時候走?”

    隨安撒了個小謊:“明天走吧,反正就這一兩天,您別管了,我沒事兒,今天夜裏好好歇歇,這回去就去睡了。”

    莊頭跟莊頭媳婦要送她,她急忙攔住,又拉了他們家小兒子的手,“讓壯壯送我吧。”

    壯壯嘿嘿笑著,他正換牙,兩顆門牙都下崗了,隨安把一小袋糖給他,“給了你你可得少吃,兩天吃一塊兒才行,還有,姐姐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買了馬的事你先別說,其實我那是吹牛呢,一匹馬老貴了,把我賣了都買不起,那是小順從少爺那裏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