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方便親你
  第10章 不方便親你

    “怎麽了?”

    見她半天沒什麽動作,靳熾斂下眼眸,棱角分明的五官下一秒就要紮在江槐夏眼前。

    她回了回神,用手把手機屏幕蓋住,可是靳熾還是在她指縫中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和休學兩個字。

    “沒事。”

    “隻是有點熱。”

    她不敢看他眼睛,把手機抓在手心裏,一寸一寸收緊,冷白的皮膚慢慢變得烏青。

    她的血管很細,軟薄的一層皮膚一用力就猙出凸起的青筋,還有一些細小沒愈合的割傷。

    靳熾幫她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自己臂間,沾濕的位置往裏摞了摞,待這些做好後,才幫她把微彎的淡粉卷發用一根黑色皮筋繞了兩個圈兒,盤了個丸子頭,鬆鬆軟軟的,因為生怕弄疼她,動作很輕很慢。

    江槐夏手鬆懈了下來,恢複了血色,靳熾達到目的,問:

    “現在好點了吧?”

    “你怎麽有這個?”

    這時,江槐夏的注意力轉到了靳熾給她紮頭發的皮筋上。

    靳熾的性子不算好,朋友多,沒見過有異性,玩得好的兄弟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個,她知道的其中一個是個醫生,其他一無所知。

    而皮筋一般是女生戴得多,他用不到怎麽還隨身帶在身上。

    江槐夏借著電梯的鏡麵照了照。

    與此同時。

    “滴——”

    電梯門開。

    經理如釋重負,終於能抬起頭正視前方,人在前麵帶路,靳熾兩人在後麵慢悠悠地跟著,這層走廊上還不時有找房間的客人打量著他們,露出驚訝的申請,恍如在看什麽匪夷所思的事。

    “你喜歡紮高馬尾,我身上總得隨時帶著不是嗎?”

    江槐夏揪緊衣角,昂起素淡精致的臉,眼尾自帶弧度的單眼皮勾人心魄。

    “那要是我不紮頭發呢?”

    她並不知道他這個小癖好。

    隻是因為自己慣常去打工兼職披發不方便,才時常紮著,偶爾放下來。

    挺拔的少年站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一向看什麽都無趣的漆黑眸子裏,是個發著亮的小小的自己。

    他思索了幾秒,半開玩笑半認真講。

    “披下來?嗯,也行,反正你怎麽都好看。”

    “不過紮起來有朝氣點,你不必撐著,阿槐,學會靠一靠別人的肩膀,不好嗎?”

    “比如我。”

    靳熾就在江槐夏後頭走著,她邁一步,他邁同樣大小一步,孩童稚氣般玩耍倒是在這個雨夜多了幾分少年心性。

    地上鋪了防滑的墊子,樓層的裝飾大氣簡明,並不是金光閃閃堆砌而成,開闊的視野和風格讓人眼前一亮,透露出酒店主人低奢有格調的品味。

    江槐夏微微彎著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走著。

    這長廊其實沒那麽長,她隻是走得慢,在記憶裏,她總是喜歡走得快些,她跑他便追上去。

    靳熾再一次放慢自己的步調,配合。

    她很累,他看得出來。

    她皮膚白,臉惹眼,若是別人第一眼注意的無不是精致的臉蛋,但那眼下淡淡的青色,和雪白肌膚上每一道存存劃痕和未愈合的傷口,都像金棘草般嵌入他的心髒,恒溫的體溫跳動的脈搏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序。

    靳熾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玩遊戲打比賽的時候都喜歡不耗時間的一招製敵,在他看來,這些引不起他的興趣,也不在乎,因為那些東西沒了他也沒什麽。

    所以就連站在計算機大賽的領獎台上,獲得金獎被人奉為天才少年的時候,他也隻是一笑而過,並無多少感覺,

    可江槐夏不一樣,他在異國的半年,看過曉光暮色,也嚐過混沌之感,待過燈紅酒綠,煙酒渡命,經常失眠到天明,靠著舊手機裏的一張照片,了了度日。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更明確來說。

    他是活在有江槐夏的世界裏。

    他的世界總是一片荒蕪。

    而那些北國正芬芳的野蔓繁花,就像是他服藥入睡後的夢,終日想沉浸在她所在的世界裏。

    半年很短,每一日卻很長,二十四個小時,一百八十多日日夜夜,他閉塞在自己的幻夢中,唯恐醒來,醒來便是難捱。

    很多人羨慕他,出生即是上上人,智商超群,是多少父輩眼中的後浪,受很多人追捧,但沒人懂他,在他的眼裏,全是枯寂,唯有也隻有那一抹夏天,知道他的所思所感。

    可惜,夏天在深冬拋棄了他。

    但沒關係,今年初夏,他和夏天重逢了。

    他也堅信,他會和夏天有無數個夏天。

    江槐夏那雙翦瞳裏秋水伏波,蕩漾著溫潮。

    經理停下來,到了。

    靳熾先她一步,拿著房卡,對照了下,沒進門沒開燈,走進去檢查了一遍沒什麽微型針孔攝像頭問題後才出來,吩咐經理端些熱飯菜來。

    經理應下,臨走前。

    靳熾補充道:“醫藥箱。”

    “是。”

    江槐夏進了房間,靳熾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倒了杯水遞給她,正兒八經地又重新思考了遍剛才她的問題。

    江槐夏正喝著水,靳熾毫不掩飾暴露他的欲望。

    “不過——,頭發披下來於我不太方便。”

    “怎麽?”

    “不方便親你。”

    江槐夏一口水差點嗆到。

    晚上九點,晚風習習,三十六層樓從底下望去燈火輝煌,明黃路燈匯聯成珠,主幹道上不時幾道跑車轟鳴聲,不知道又是哪個富家子弟成群在飆車。

    靳熾實在是煙癮犯得厲害,想起江槐夏今天對他還有點小心翼翼和抗拒的樣子,心裏一股煩躁衝上來,很快壓下去,下意識去摸口袋的煙,突然想起在門口把煙甩了。

    然後想起他當時自己那樣子,像個被當場抓包的。

    兀自借著風聲輕笑出來,漂亮的瞳仁裏閃著光,泛著寵溺。

    他站在陽台上,半撐著欄杆,夏夜的風將少年的襯衫吹鼓起一個包,他姿態閑散地微微俯腰,隨手撥了顆陽台供人觀景的透明小桌上準備的柚子味糖果含在嘴裏,才感覺好多了。

    心剛平靜下來,身後響起一聲輕酥軟綿的嗓音。

    “那個,我先把衣服洗了行嗎?”

    江槐夏躊躇不前,換洗下來的衣服全在裏麵,今晚全身濕透,她隻能選擇洗幹吹幹後明早有的穿。

    靳熾聞聲回頭,就見江槐夏圍著浴巾出來,玉足踢踏著過大的白色拖鞋,瑩瑩白白的小腿在房間燈下晃,右腳腳踝上的紋身卻醒目,紅繩沾了水顏色更深擋了大半,江槐夏注意到他強烈的視線落在她腳上,微微側過身,卻不知這一下倒讓浴袍披在她身上似有若無。

    少女頸脖修長,及腰的粉發散在後背,平直的肩頸鎖骨還有未擦幹的水珠,如剛采摘的鮮果,從靳熾這個角度望過去,曲線盡收眼底。

    娥首如玉,呼吸間稍稍顯現的鎖骨下方,腰細的一把能掐出水兒來,臀線優美,配上那張渾然天成清冷又有點攻擊性,卻在沐浴完沾了慵和媚的臉。

    淡淡的清香環繞在四四方方的空間裏,窗簾卷起微風一吹,更加撩人。

    靳熾怎麽都沒法拒絕。

    “好。”

    他舌尖舔了舔唇角。

    柚子糖在口舌上盡數化開,酸甜味彌漫在口腔。

    趁著江槐夏在裏麵洗衣服的空隙,酒店門被敲響,很規律的幾聲,可見風華酒店的服務態度很好。

    靳氏旗下的酒店服務被評為業內第一。

    這家酒店是全國連鎖製度,在世界各地的受歡迎度都位列前幾,不僅在於其細致周到的服務,更在於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從未透露出任何人的隱私從而危及到人生安全,因此不少明星大腕和企業家都會選擇風亭。

    經理站在門外邊,身後是兩名推著小推車的服務生,琳琅滿目的食物擺滿了每一層。

    顯然不止是之前靳熾吩咐過的那些吃食和醫藥箱,隔著門,靳熾也聞到了薑湯微微辛辣的味道。

    靳熾正巧咬碎嘴裏最後一點糖,柚子的清甜在嘴裏化開,把手裏拿來打發時間的一本時尚雜誌拋到沙發上,頂著一身躁欲起身去開門。

    門被打開了。

    經理恭敬地讓身示意兩名女服務員把小推車推進房間,女服務員照做,靳熾卻歪歪的倚在門框上一動不動,環胸站著,沒有讓人進去的架勢。

    經理為難,不解望向靳熾:“少爺,這是……”

    “放著,可以走了。”

    經理欠身:“您還需要什麽吩咐嗎?”

    靳熾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問:“靳渝今天在這?”

    “是的,大小姐晚上和楚影後一同過來的,對了,程浪少爺也在,房間就就開在這一層,要去通知他們嗎?”

    “不用。”

    多一個字他都懶得講。

    經理就要離開轉身時,他還尚未關上房門,走廊上另一個服務生兩隻手推著服務車往前走,架在最上麵最顯眼的一排利群煙。

    靳熾瞥到了,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忍住了,重新撈了個剛放在褲子口袋的柚子糖丟在嘴裏,轉過視線。

    把餐車推進去。

    房間裏開了空調,他動手又扭開兩顆紐扣,把袖子卷到了胳膊肘,結實的小臂線條一覽無餘,領帶也被他解了下來擱置在某個角落,鎖骨凸起,身材又挑不出毛病,這樣子看,他硬是把平平無奇的校服穿成了走T台的男模。

    他一一把各色菜擺好,筷子勺子又用開水燙了一遍,舉手投足間,氣質有著從小養出來的矜貴。

    等弄完這些後,他坐在一張懶人沙發上,掏出手機點開微信裏備注為“小金魚”的聊天框。

    小金魚的頭像是個在大海裏鼓起嘴吐著泡泡的黃色可愛小魚,背景是清澈的海水卷起浪花邊。

    他低頭摁了幾下鍵盤,等著回複,浴室裏傳來一陣一陣水聲。

    浴室門是磨砂的,從外麵能看到模糊的背影,江槐夏正微微彎著腰,浴袍下擺隨著動作也往上縮,原本在膝蓋下麵的位置移到了大腿根,小腿兒一會兒蹲下一會兒站起來,手裏擰著那團他黑色的外套,擰幹了後放在另一個幹淨的衣簍裏。

    他黑沉的眸子頓然緊了緊,有一團火在燃燒。

    少女曼妙的身姿即使隔著厚重的玻璃也難掩。

    靳熾兩根手指夾著手機轉著玩,心裏升起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