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重症區
  第136章 重症區

    疫情籠罩下的春節假期, 沒有計劃中的走親訪友,沒有往年的熱鬧與團聚。

    隻有憂心忡忡地關注全國尤其是W市的疫情動態,四處搶購口罩、酒精、消毒液等防護用品。

    街道上,商店裏, 人流稀少, 冷冷清清。

    每個不得已外出的人,臉上都戴著一個甚至是幾個口罩, 小心翼翼。

    顧凝沒買到足夠的醫用口罩, 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 早就斷貨了。

    好在B市的冬天偶爾會有霧霾,顧媽媽和顧爸爸之前屯了幾盒防霾口罩。

    雖然不是專業的醫用口罩, 但在這個防護用品極度緊缺的時候, 已經算是聊勝於無了。

    兩度延長的春節假期最終還是在迷茫和憂慮中結束了。

    在反複叮囑爸爸媽媽注意防護之後,顧凝重新返回了S市。

    而宋延, 已經在W市支援抗疫十天了。

    這十天裏, 他忙碌得幾乎像是陷入失聯。

    顧凝堅持著每天給他發三餐打卡,睡前發晚安, 起床發早安。

    她試圖用這種方式讓他放心:自己確實像答應過他的那樣, 按時吃飯,保證休息。

    隻是,宋延已經忙得沒有時間吃飯打卡了。

    他也無法及時回複她的晚安和早安。

    但每天,在接近淩晨的深夜、在天還沒有亮的清晨,他會在微信上給她報一個平安。

    而隻有看到他的消息,她始終高高懸起的心, 才能短暫地放下……

    返回S市後, 由於受到疫情的影響, 顧凝手頭的幾個項目暫時中止、個別訴訟延期。

    當然, 大多工作還是要繼續下去。

    沒怎麽糾結,顧凝決定團隊裏的所有律師盡可能居家辦公。

    雖然相比線下直接溝通,線上交流還是有些許不便,但在這個時候,她顧不了那麽多了。

    她隻希望大家都能避免感染,健健康康。

    ……

    “姐,我這邊顯示口罩已經到S市了,你這幾天注意簽收啊。”

    線上會議結束不久,顧凝收到了來自秦朗的視頻邀請。

    秦朗現在不在B市,在美國新澤西州,普林斯頓市。

    他之前申請到了T大大三下學期去普林斯頓大學的交換項目,原本是為了租房等準備事宜年前早早出國,沒想到正巧躲開了國內的疫情爆發。

    目前美國隻有幾例新冠病例,大多數的美國人對防疫並不是很重視,口罩等防護用品還可以在附近的商超裏買到。

    因此,得知國內物資短缺之後,秦朗便輾轉於當地各大超市,購買物資,然後郵回國內。

    “到S市了?這次的國際快遞比想象中快啊。”

    顧凝的神色中閃過了幾分驚訝。

    “我會注意簽收的,辛苦你了。”

    “有什麽辛苦的?都是應該的,你跟我這麽客氣幹嘛?”

    秦朗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才繼續說著,

    “不過普林斯頓鎮上幾個超市的口罩基本都讓我買光了,他們之前說進貨需要半個月,我預訂了五箱,明後天打算再去費城看看。”

    “好。”顧凝感激地點了點頭。

    “除了口罩,去費城的時候也再看看能不能買到醫用防護服、護目鏡和醫用麵罩吧。”

    在這些天裏,W市各個醫院缺少救援物資的消息始終在牽動著她的心。

    她能做的實在有限,但還是想盡可能地籌集一些醫用物資,為那些正在一線奮戰的醫護們解決些許燃眉之急。

    “我覺得恐怕夠嗆,”秦朗聞言不樂觀地聳了聳肩,“醫用防護服不像口罩,普通商超裏很少會賣,費城估計也一樣。我還是在亞馬遜和eBay上繼續找吧。”

    “嗯。”顧凝又點點頭。

    “按照你的想法來吧,如果錢不夠了隨時跟我說,我再給你打。”

    “沒問題。”秦朗一口答應下來。

    顧凝對他也有許多的擔心和叮囑,

    “雖然現在美國的病例不多,但之後的情況誰也不知道會怎麽發展,你自己要注意防護。而且我之前看新聞,那邊的反華情緒好像開始嚴重了,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即使是隔著一萬多公裏的距離,隔著手機屏幕,隔著13個小時的時差,秦朗仍然能夠感受到她濃濃的關心和憂慮。

    他不禁更加認真地保證道,“你放心,姐,你說的我都會注意的。”

    ……

    掛斷視頻之後,顧凝拄著頭思忖了片刻。

    秦朗這次郵過來的是三箱醫用口罩。

    她計劃了一下,打算一箱捐給W市的一線醫院。

    一箱郵到B市,分給父母、小姨小姨夫和其他親戚。

    一箱留在S市,再分一些給苗苗徐默、張律,還有團隊裏的律師們。

    手指在太陽穴處下意識地輕點,顧凝思索著身邊還有誰需要口罩。

    宋廷那邊,他們倆昨天在微信上聊過。

    壹橋現在也在國外到處購買防護物資,第一批醫用物品已經運到了W市。除此之外,壹橋還資助了國內幾家工廠改裝生產線,盡快擴大口罩和防護服的產能。

    他和叔叔阿姨應該是不缺口罩的,她無需擔心。

    不過,還不知道林老的情況怎麽樣。

    顧凝於是趕緊給他打了個電話。

    “放心吧,我不缺口罩,凝丫頭你不用為我操心!”

    林老的聲音聽起來中氣挺足,身體近來應該還可以。

    她於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和左江現在就忙著給W市籌集物資呢,這段時間除了家和基金會,我哪裏都不打算去,口罩手頭的就夠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一聽到基金會目前的項目和W市有關,顧凝立刻追問,

    “籌集物資的資金夠嗎?我可以捐款!”

    “夠了夠了!”林老連忙回道,“資金早就足夠了,不好買的是物資啊。尤其是醫療物資,隻能用和你一樣的辦法,靠左江托人從國外買再郵回來。而且國外現在也不好買了,有些想發國難財的也在到處搶購,真他,媽沒良心!”

    說著說著,林老忍不住罵了一句。

    估計是之前被一些高價倒賣物資的人氣得不輕。

    “凝丫頭,我正巧有件事昨天就想問你呢,一忙讓我給忙忘了。”

    林老很快言歸正傳,“宋延現在在W市的哪家醫院呢?左江明天就要帶著物資隊去W市了,我看看他支援的醫院在不在我們的捐助名單上。”

    “他現在在金銀潭醫院北三樓。”顧凝迅速回道。

    “金銀潭醫院?”

    林老重複了一遍,語氣沉了下來。

    “在我們的名單上,不過,那裏好像是主要收治新冠重型和危重型病人的醫院,屬於情況最危險的醫院之一了。”

    “……”

    耳邊是林老凝重而猶豫的聲音,顧凝沉默地垂下了眼眸。

    是啊,W市是全國最危險的地方。

    金銀潭醫院是W市情況最危險的醫院之一。

    而宋延所在的北三樓,是金銀潭醫院的重症區……

    究竟該怎麽辦呢?

    宋延此刻就在最危險、最可怕的地方戰鬥著,而她能所做的,卻隻有擔心而已。

    顧凝張了張口,可竟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她放下手機,打開免提,低頭將臉埋進了手心裏。

    “唉……”

    短暫的寂靜過後,林老長歎了口氣。

    他想起年前顧凝告訴自己她和宋延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她的話音裏都帶著笑意,處處透著幸福和開心。

    林老當時也高興得不得了。

    最早在附屬醫院的時候,他就覺得顧凝和宋延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但那時他也不清楚他們各自的感情狀況,不好張口撮合。

    原本還以為隻是自己瞎想,沒想到兩個人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

    林老簡直笑得合不攏嘴,當即就說好了年後請他們倆吃飯。

    可是,現在……

    林老又歎了口氣。

    顧凝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無論是之前勸他做手術,還是剛剛問他缺不缺口罩,她都是真真切切地關心他,掛念他。

    他也是真拿顧凝當女兒看待,甚至在他的心裏,她比血緣上的兒子還要親近許多。

    而目前這樣的狀況,林老能夠想到,也能夠感受到,顧凝有多擔心宋延。

    他同樣也在擔心顧凝。

    於是,即使不怎麽會勸人,林老還是試圖安慰道,

    “凝丫頭,宋延是個好醫生,他這次去W市抗疫,也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有句常講的老話叫‘吉人自有天相’,說的就是像宋延這樣的人,老天會幫助他的,即使是在最危險的地方,他也能平平安安。”

    “……”顧凝的臉仍然埋在手心裏,良久才說話。

    “嗯,我知道。”

    她的聲音很小,悶悶沉沉。

    ***

    金銀潭醫院北三樓。

    扣上防護服的連體帽,將拉鏈全部拉上,撕掉貼條,密封拉鏈口。

    戴上護目鏡,第二層乳膠手套,穿上防護鞋套。

    將一整套防護用品穿好,宋延感受到了熟悉的、如同置身於蒸籠般的憋悶。

    可沒有辦法,雖然不透氣而且穿上之後行動不便,但防護服就是醫護人員的鎧甲,保護他們在處處都是病毒的病房裏不被感染,持續工作,或者說,堅持戰鬥。

    抬手,彎腰,下蹲,完成對防護服的檢查後,宋延邁步向病房走去。

    從清潔區走到緩衝區,按下開門按鈕,通向汙染區的最後一道門隨之打開。

    宋延走了進去,隔離門又緩緩關閉。

    幾乎是在邁入重症病房的一瞬,無數嘈雜的、混亂的聲音立刻充斥在耳邊。

    每個床位旁監護儀發出的、不同節奏的心跳聲,其他儀器響起的、滴滴嘟嘟的報警聲,還有個別病床上病人嘴裏溢出的、痛苦而無奈的□□聲……

    太多太多的聲音混雜成一團,此起彼伏,沒有片刻寧靜。

    甚至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瞬間便將來人裹挾進無邊無際的沉重、迷茫與絕望之中。

    “……”宋延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檢查每床病人的情況。

    在來到W市,來到金銀潭醫院之前,他從來沒有同時見過這麽多病危的患者。

    不隻是他,同行抗疫的絕大多數醫護都是這樣。

    畢竟除了重症醫學科,大部分的醫護人員最常麵對的還是普通病房。

    各個科室雖然會有需要進監護室的病危患者,但通常而言,同一時間並不會有很多。

    可是在這裏,情況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滿滿的一個病區裏,全部都是新冠重型和危重型病人。

    幾乎每幾個小時就會有一場搶救。

    甚至,三十分鍾前剛剛檢查過情況尚可的病人,當時還能清楚回答詢問的病人,三十分鍾之後,他的監護儀上的心跳已經變成了一條直線……

    死亡的陰影不僅籠罩在每一位病人的身上,更是化作一座座壓力的大山,沉沉地壓在了每一位醫護人員的心頭。

    因此,在剛剛接手工作之初,S市醫療隊的所有醫護都經曆了一場巨大的心理衝擊。

    而宋延,其實算是醫療隊裏最先調整好狀態的幾個人之一。

    也許有心理素質的一些原因,也許,是他再次進入了本能般的應激反應。

    麵對一條條在鬼門關前徘徊的生命,麵對呼嘯而來、沉重如山的壓力,他的大腦麻痹了他的感情,把所有的痛苦、迷茫、絕望都深埋在心底。

    即使種種負麵情緒在他的心中腐蝕出一個又一個鮮血淋漓的創口,

    他仍然可以在這無比沉重的基調裏,冷靜地、不停地工作著。

    ……

    “宋醫生,我、我又睡不著了,這可怎麽辦啊……”

    結束第二輪檢查,宋延正要轉身,一隻蒼老而瘦弱的手卻忽然拉住了他防護服的左袖。

    “這些機器太吵了……尤其一到晚上,就像比白天響了十倍百倍,根本沒辦法睡呀。”

    老人的聲音微顫,語氣裏透著止不住的焦慮和疲憊。

    拉住宋延的是35床的病人,姓陶,女性,68歲,屬於老年重症患者。

    幾天前她就向他求助過失眠的問題。

    看了眼老人的耳朵,宋延俯身問道,“陶奶奶,之前我給了您一對耳塞,您不是說有點效果嗎,今晚怎麽不戴著呢?”

    “……耳塞。”陶奶奶眨了眨眼,好像在努力回憶著什麽。

    “對,前幾晚就是靠你給的耳塞,我才能勉強睡一會。但是,但是我昨天不小心把它們弄丟了,怎麽想我都想不起來放哪兒了。”

    陶奶奶聲音低了下去,語氣越來越自責,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弄丟了就弄丟了,沒事的。”

    宋延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轉而問道,

    “那我幫您再找一找好嗎?如果還沒找到,我想辦法去哪裏再給您要一副耳塞。”

    “好好好。”老人連聲答應。

    於是,從床邊的櫃子到病床下,從隔壁床下到附近過道,再到枕頭下和床單被子裏。

    宋延蹲下、站起又俯身,找了一大圈,終於在床頭的夾縫裏找到了兩個橙色的耳塞。

    “太好了,謝謝宋醫生!”

    陶奶奶小心翼翼地接過耳塞,神色滿是感激,又有點不好意思。

    “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啊?”

    宋延立刻點頭,“您隨便問。”

    陶奶奶於是斷斷續續地描述起來,

    “就是,我這幾天有時候兩條胳膊會突然特別疼,上來一陣還會發麻,可難受了。白天我問了另一個醫生,他檢查之後說沒什麽問題,估計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了。可宋醫生,我、我胳膊疼得很明顯,就是肉在疼,這怎麽能是心裏的原因呢?”

    聽完一番疑問,男人頓時了然。

    雖然陶奶奶對此抱有懷疑,但另一位醫生檢查後的結果應該是準確的。

    ——對聲音敏感、睡眠障礙、肌肉緊張性疼痛都是精神衰弱的症狀,而精神衰弱往往由緊張情緒和心理壓力導致。

    陶奶奶很有可能是因為感染新冠後憂心害怕,緊張和壓力超過了神經係統的耐受限度,因而產生了輕度的精神衰弱現象。

    宋延於是柔聲解釋道,“您別擔心,您的胳膊疼確實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導致的。”

    “雖然您感覺是肉在疼,但其實這種痛感和我們的嗅覺、味覺一樣,都是由神經係統來控製的,而有時候,心理壓力太大,神經係統就沒辦法正常工作了,我們的身體也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不適。比如,您身上的反應就是您睡不著覺、手臂突然疼痛了。”

    為了打消她的疑慮,男人講得十分耐心,通俗易懂。

    老人果然聽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

    她輕聲嘟囔著,原本眼中的懷疑和擔心消散了不少。

    “您現在胳膊疼嗎?”

    “還是有點麻。”

    陶奶奶感受了一下,如實回答著。

    “那我給您按摩按摩,好不好?”宋延詢問道。

    “我幫您放鬆一下肌肉,您的心情也盡量放鬆一些。然後等會兒戴上耳塞,您就爭取好好睡上一覺,養養精神。”

    老人沒想過他會主動提出給自己按摩,愣住了幾秒。

    “不用不用,也太麻煩你了,我怎麽好意思呢?”

    反應過來之後,她連忙擺手拒絕。

    “一點兒都不麻煩啊。”

    宋延自然地回著,與此同時,帶著乳膠手套的雙手拉住了陶奶奶的手臂,力道柔和且適中地按摩起來。

    老人很瘦弱,在病毒的折磨下更是瘦得幾乎皮包骨,本就不多的肌肉還處於緊繃狀態。

    摸到突兀的骨頭,他默默地又調整了一下手上的力道。

    從小臂到大臂,從左胳膊到右胳膊,

    在細致而耐心的按摩下,老人的手臂肌肉逐漸放鬆下來。

    陶奶奶受寵若驚地看著眼前身著防護服的醫生。

    他個子高,在病床前大幅度地俯著身,光瞧著就很累。

    可他卻始終保持著那個辛苦的姿勢,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為她按摩著……

    胳膊的痛麻真的漸漸消失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許多許多的感動和驚訝,又裹挾著更多壓抑已久的情緒,一齊湧上了陶奶奶的心頭。

    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宋醫生,你這麽負責、這麽用心地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老人按住他還在按摩的手,哽咽地保證道,

    “就算,就算我最後沒能治好這病,我沒辦法報答你了,我也一定讓我老伴兒,讓我女兒和女婿好好報答你!”

    “……”陶奶奶的淚水來的那麽突然,宋延猝不及防地一怔。

    “您怎麽能說這種泄氣的話呢?”他很快反駁道,“前幾天您不是還跟我說,小孫女想吃您做的燒麥了,您要早點回家給她做;還有,爺爺不是輕症轉好了嗎?他馬上就能回家等您了,您也得治好病,回去和他們團聚。”

    “至於您說的感謝和報答,照顧您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不需誰來報答。如果您實在感激我,非要滿足我什麽的話,那我也隻想要一種感謝——就是您痊愈出院。”

    反握住老人幹瘦的手,男人的語氣認真而懇切,

    “您看,您的家人都在等著您,我們所有醫生和護士也會一直陪著您,所以,您一定要治好病,健健康康地回家,好嗎?”

    “……”陶奶奶怔怔地注視著眼前的醫生。

    防護服和口罩遮住了他的身體和大半張臉,隻能透過起霧的護目鏡,隱約看到他的眼睛。

    一雙好看的,堅定而溫柔的眼睛。

    與此同時,明明隔著兩層乳膠手套,老人卻好像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手上溫暖的體溫,和源源不斷的力量。

    於是,陶奶奶的心底似乎也同時升起了一股力量。

    眼淚仍然不斷地從眼角滑落,很快又隱入鬢角斑駁的白發。

    而她含著熱淚看向宋延,用力地點頭回答道:

    “……好!”

    作者有話說:

    “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這是特魯多醫生的墓誌銘,也是我在整理疫情部分細綱時,搜集閱讀各種抗疫采訪、報道裏很多醫生提及過的話。雖然看見了許多次,但每一次讀到都還是很感動。

    衷心向所有踐行著這句話,在抗疫中挺身而出的醫護人員們致敬!寶子們麽麽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