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擋箭,瞎了眼睛
  第六十七章 擋箭,瞎了眼睛

    安錦舒身為旁觀者,急得直跺腳了,她都開始懷疑,昭願公主會不會命喪當場時。

    祁淵身影鍍著清晨的微光,如天神般降臨在洞口,他動作快得都出現重影,安錦舒看得眼花繚亂。

    祁淵殺進洞裏,他握住架在昭願公主脖頸上,持著彎刀的手腕,側身帶著那人轉了個圈。

    那彎刀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將想要從祁淵身後偷襲的另一個人,腦子直接割掉,鮮血飛濺。

    不過片刻工夫,在場的十來個禁軍已被他手起刀落,解決了個幹淨。

    祁淵俯下身,不顧禮數的抱起,滿身血汙的昭願公主,心裏滿是擔憂和悔意,“是臣來晚了,臣不該放公主獨自去狩獵的。”

    昭願眼神黯了黯,薄唇輕啟,吐出最涼薄的字眼,“你分明是來早了才是,沒看見我變成屍體,你很難過吧。”

    祁淵漆黑的眸子裏,浮現出惱怒之色,抱著昭願公主的胳膊又收緊了幾分,“公主,為何從來不肯信臣一分?”

    昭願嘲弄的勾起唇角,“他們是跟著我做的記號,找過來的。”

    這群人身穿禁軍服,又會看記號,實在不得不讓昭願懷疑,是受祁淵指使,畢竟她死了,他就能自由了。

    祁淵眉頭皺得很深,他懇求公主相信,“絕對不是臣!”

    昭願別開眸子,沒有再說話。

    之前,安錦舒明明瞧著真切就在祁淵打鬥的時候,昭願公主眼睛裏含著的是欣喜和希望,而此刻她的態度,卻是這般傷人心。

    還有祁淵眼睛是瞎的麽?看不出昭願公主的右臂受傷了,還抱的那麽緊。

    祁淵將昭願公主抱出山洞,放出信號彈,提醒正在山林中搜尋下落的其他人,公主已經找到了。

    山洞外有光亮,祁淵這才看清,公主右臂向外翻,褐幹的血跡疊了一層又一層,這樣重的傷勢,可見她得痛到什麽程度。

    祁淵常年金瘡藥不離身,他趕緊從衣袖中翻出來,再用匕首將公主右臂的衣裳撕開,傷口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很多,幾乎穿透進骨頭裏。

    祁淵眼眸泛酸,他低聲道:“右筋斷了。”

    昭願平靜的開口,“我知道。”

    祁淵將金瘡藥灑在傷口上,這徹骨的痛意令昭願倒吸一口涼氣。

    祁淵見公主隱忍的模樣,他心頭一股無名火升騰而起,冷聲問,“痛嗎?”

    昭願剜了祁淵一眼,一副你看我願不願意搭理你的高冷樣子。

    祁淵怒極,用食指按在傷口中,逐漸用勁。

    昭願抬起左手,甩了他一巴掌,“你瘋了麽!”

    祁淵挪開手指,轉而去撫上她的臉,輕輕揉開她皺在一起的眉頭,他軟了語氣道:“公主,痛就哭出來。”

    昭願定定的看著他,眼眶中浮現起模糊的水霧,她仰起下巴,讓剛凝結的水珠,收了回去。

    終是祁淵妥協,不再逼迫公主釋放心底的苦楚。

    他去不遠處找來兩根筆直的樹枝,撕下幹淨的衣角做成布條,用布條固定兩根樹枝,將公主的右臂夾好。

    筋已斷,現在要保住骨頭。

    而昭願的右臂因為疼痛,早就蜷縮外翻,祁淵得一點點幫她掰直。

    昭願挺直身子,嘴中發出嗚咽聲,祁淵怕她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於是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臂彎裏,將肩膀放到她慘白的唇邊。

    “公主若是痛,便咬著臣吧。”

    昭願起先強撐著,冷汗涔涔,最後她痛到極致,本能咬住祁淵的臂膀。

    祁淵感受到有溫熱的液體,浸濕了他的衣服,耳邊響起低低的抽噎聲。

    哭這種事本就一發不可收拾,頃刻間便是一場失聲的痛哭,昭願將偽裝的堅強卸下,此刻的她,可憐而又無助。

    祁淵輕聲安慰著,“公主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豔陽高照,晴空萬裏。

    大概過了很久,還是沒有援軍趕來,而信號彈已連放三枚。

    已恢複些體力的昭願,不想再繼續在坐以待斃下去,她撐著左臂坐起來,說道:“你先帶我出去。”

    祁淵態度謹慎,“公主莫急,這座山林太大,他們尋來要費些功夫。”

    昭願的命令,不容他置喙,執意道:“先走。”

    而就是昭願公主這個執拗的決定,將整個夢境走向推入無法轉圜的餘地。

    安錦舒捂住胸口,她能強烈的感受到,來自夢境主人心中,充斥著的每一寸悔恨和難過。

    祁淵在前開路,昭願跟在身後,就當兩人找原路返回時。

    突然一道短小的袖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祁淵心口的方向,他正專心除去身前擋路的雜草,耳邊窸窸窣窣,根本聽不到暗器裹挾著風的聲音。

    而昭願開口提醒已來不及了,她幾乎是毫不猶豫,本能做出推開祁淵的反應,而她早已沒有時間躲閃。

    昭願微微側過頭,袖箭擦著她的右眼飛過,頓時眼前血紅一片。

    祁淵反手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眥目劇烈的喊道:“公主!”

    昭願覺得耳朵都要被震聾了,她仍是保持淡定的指揮祁淵,“抓住那名刺客,留活口。”

    她甚至還能理智的做出分析,快速說道:“偷襲,一擊不中就跑,對方應該隻有一人,我們身邊應該不會再有潛在危險,你快去追。”

    祁淵將公主放在地上,朝著袖箭射出的方向追去,而他沒走出去多遠,就看到了橫在地上的屍體。

    刺客好像預料到了自己逃不掉,就先一步服毒自盡了,祁淵蹲下身檢查過後,心情沉重的回去複命。

    “刺客咬破藏在牙齦裏的毒囊自盡,我聞了聞那氣味和暗閣分派給殺手的毒,一模一樣。”

    昭願輕笑出聲,“看來我手底下出內鬼了。”

    祁淵神色複雜的盯著公主麵龐,烏眸沉沉,他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艱難的擠出一句,“公主為何救臣?公主拿一隻眼睛換臣的命,實在是不值當。”

    而這個問題,祁淵永遠都沒有得到答案。

    他話音剛落,遠處趕來一批禁軍們,隨行的還有禦醫,他們甚至嫌禦醫一把老骨頭走得慢,直接背來的。

    祁淵欣喜若狂,“公主,真的援軍到了。”

    昭願知道自己安全後,她再也堅持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禁軍們蜂擁而上,將公主圍了起來,禦醫趕緊拿出藥箱,就地治療。

    隨後,昭願公主被帶出了深山。

    此劫,算是扛了過去。

    目睹全程的安錦舒,還是感到深深的惋惜,“如果祁淵直接痛快了當的說出口,昭願將心意表明,會不會兩人之間,就沒那麽多遺憾了?”

    若昭願公主不愛祁淵,如此惜命的她,為何會下意識做出,保護祁淵的反應。

    季玄羽看向天際成群飛過大雁,語氣沉沉,“如果沒有遺憾,就不會有牽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