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裴九真被他按得肩都往下沉了一寸,她擺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出門在外,處處皆需要小心,你我身份不能暴露。”

    裴九真擔心他不肯鬆口,眉頭微蹙,露出可憐又無辜的一個眼神,委委屈屈撒嬌:“若穀哥哥,我不能讓大哥哥和二哥哥發現我偷偷跑出來的事情。”

    雲若穀目光一滯,猶自沉浸在裴九真撒嬌意味濃厚的那一句“若穀哥哥”中。

    裴九真抓準時機問槐序:“快說,她在哪兒?”

    槐序行至門前,隔著門框上那層薄紗指了指王城最北麵的那一座三層主樓:“昨夜我就是被帶入那座樓第三層的喜房等那位城主,想必你們那位朋友應該也在那兒。”

    裴九真道:“你且在這裏等著,等我們救出她再來與你匯合。”

    裴九真拉上雲若穀正要走,槐序攔下他們:“慢著,若你們救出她就走了,我怎麽辦?我如何能信你們?”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那些所謂的人上人哄騙。

    雲若穀丟給槐序一顆無涯珠:“若我們沒回來,你自己想辦法離開王城,之後直奔西北角那條巷子,將此物丟出去,它自會為你開辟出去的路。”

    無涯珠又名爆碎彈,別看它小小一顆,威力卻大的可怕,就連懸崖峭壁都能被炸毀,可幻境畢竟為虛,此物如何能炸毀?

    裴九真不明白雲若穀的意思,他丟出這東西,莫不是隻為了哄槐序?

    可奇怪的是槐序卻也沒有遲疑,幹淨利落收下東西就放二人出去了。

    隔著窗紗,那二人遠去的背影愈漸模糊,直至成為兩抹模糊不可辨的雪青與藏青色塊。而後,這兩抹色塊又迅速被水紋裹挾,藏匿於茫茫夜色中。

    槐序愣怔怔地盯著漫無邊際的夜色,心下卻是一片無可與人言說的淒涼。

    那姑娘,分明是個根基都未穩的廢物。

    他們那樣的人,生在世家,長在世家,即便是如今這不太平的世道,他們依然能享盡榮華富貴,哪怕她是個根基不穩的廢物,她也照樣可以手握世上最優渥的資源,行動坐臥皆有人跟著伺候。他們用著最好的靈石法器,住在守衛最森嚴的地方,身邊有最厲害的師父跟著,出了事也隻會在別人背後躲著。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占盡了世間所有便宜。

    槐序低了低頭,此刻她隻覺得手裏的無涯珠燙手又刺眼。盡管她甚至這是她逃離此地的保命之法,可她卻無法隱藏自己的厭惡。

    對這一切的厭惡。

    她這樣的人,生於微末,長於微末,從小到大受盡白眼,為了得到一點生存資源都不得不與別人爭個頭破血流。

    而那些人,隨隨便便一出手就是世間珍寶。

    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她費盡心機心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那個廢物一出生就已經站在她的終點。

    遠離槐序之後,裴九真終於放心問他:“此處是幻境,無涯珠能用嗎?”

    雲若穀:“一會兒再和你細說。”

    二人避開王宮的飛魚衛,瞬移至主樓第三層。

    裴九真:“你如何知道叢音也跟進來了?”

    “那一陣狂風起時,我看見叢音陷入風眼被帶走。”

    裴九真不滿道:“不是,你都看見了,不救她?”

    若不是雲若穀知道裴九真和叢音一直不對付,裴九真這副恨不得吞了雲若穀的樣子很難不讓他誤會裴九真和叢音姐妹情深。

    雲若穀:“裴九真,你真當我三頭六臂?”

    既要護著她,還要顧著九鳳神鳥族那個同樣不懂事的公主。

    裴九真掐著腰認認真真點頭:“自然。”

    雲若穀:“……”

    裴九真此言是誇他不假,但瞧她說話的樣子,他這一身的本事反而成了他的原罪。

    裴九真和雲若穀到了喜房,叢音披著蓋頭被人使了定身術困在新床上。裴九真搶步過去掀開大紅蓋頭,叢音卻不驚訝裴九真來救她,反而是丟給她一個“你終於來了”的眼神。

    叢音忙道:“裴九真,你不聽話,背著你大哥哥溜出來!還在青白的東西上動了手腳,我都看到了。”

    裴九真一時怔住。

    槐序說得不假,叢音她還真是有種莫名的自信,自信有人會來救她。

    裴九真道:“都這時候了,你還關心這個?不怕我不來救你?”

    叢音自信滿滿,看了一眼裴九真身後的雲若穀,心裏踏實不少:“你不會。”

    她們倆從小打鬧歸打鬧,但彼此心裏都有底線在,她們同是神族之後,在自家打成什麽樣都可以,但一旦出外,守望相助這四字幾乎是刻進他們三大神族血脈的共識。

    “裴九真,今日我漂亮吧?”

    裴九真:“……”

    叢音她小時候童言無忌說出的一句話究竟給叢音造成了多麽大的陰影,都到這時候了卻還隻想著漂不漂亮的問題。

    “隻要你承認今日我比你漂亮,我就答應你不告訴你大哥哥你偷偷跑出祭酒嶺之事。”

    裴九真負手身後,悠閑踱步道:“叢音你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要這麽著,那我隻好告訴大哥哥你背著他嫁人了。”

    雲若穀眉心一擰,目光懶懶,先後掃過叢音和裴九真。

    這二人屬實也太堅信他無所不能了些,危急關頭還有閑心鬥嘴。

    “裴九真,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下她處境不妙,少不得先服軟:“行,我不說,你快讓雲若穀解開我身上的定身咒。”

    裴九真眼含笑意看了一眼雲若穀,旋即又看向叢音:“想要我救你也可以。那你得承認我是三界上下最美,心地最善良的姑娘。”

    叢音噎了一噎:“裴九真,你幼不幼稚?”

    裴九真大方承認:“我幼稚啊,我還是個孩子,能不幼稚嗎?”

    叢音愣了一愣,不肯說。

    裴九真無辜道:“不說啊?那我等著喝你喜酒好了,反正我隻要把你救出去就行,至於救出一個什麽樣的你,關係應該不大,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叢音看了一眼雲若穀,在祭酒嶺除了邱景之,也就隻有裴九真的話他還能聽得進去一二分,叢音把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行,你最美,你是三界上下最美,最善良的人。”

    裴九真背對雲若穀勾了勾手指頭:“若穀哥哥,去吧。”

    雲若穀眉毛一揚,“若穀哥哥”這四個字倒是讓裴九真叫上癮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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