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青白冷著臉,靜默著等代羽給他想要的答案。

    代羽小心揣摩道:“還未找到。”

    青白擰著眉,冷眼掃他:“廢物。百花城不過芝麻大點地界,你竟還找不到!”

    代羽抹了抹冷汗:“小人知罪。”

    青白一拍桌子,怒氣衝衝推開門出去。

    裴九真二人及時往後閃了閃身,躲開青白的視線。

    裴九真小聲嘟囔道:“找人?”

    難不成最近天界出了什麽事?可她怎麽一丁點兒風聲也沒聽說?

    代羽追隨青白匆匆離去。

    裴九真拽著雲若穀的一截玄青色祥雲紋衣袖大大方方邁入青白的房間:“來。”

    雲若穀低頭盯著搭在他衣袖上的那隻纖纖玉手,卻也沒掙開,隻輕抬另一隻手揮了揮,一層細微到肉眼難見的波紋猶如海水般褪去。

    進入屋子後裴九真便鬆開手,自顧自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裴九真:“青白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怎地出門也不給自己的屋子設個結界?真不怕別人闖進來發現他的秘密麽?”

    雲若穀低了低頭,目光掃過被裴九真抓過的那一片衣袖,輕點她額間:“你再仔細看看。”

    不知雲若穀在她額間施了什麽術法,刹那間,她靈台一清,赫然看見屋外盤旋著一股如水一般的波紋,無限湧動著。

    裴九真驚道:“這是……青白設的結界?”

    所以方才她能安然無恙走進青白的屋子,全是因為有雲若穀跟著她?

    裴九真頓覺臉上無光,隻好用嘟囔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看來青白這廝也自知缺德事做多了,怕人報複才這般小心翼翼。”

    雲若穀轉了轉眼睛,迅速將整間屋子掃視了一圈。

    裴九真提醒道:“別耽誤時間,施法吧。”

    雲若穀踅身走向床的位置。

    裴九真:“青白此人疑心重,若是施法,飲食不可動,加之又是出門在外,他未必肯吃旁人給的東西。”

    迷魂術用法有二:其一,當施術者與被施術者麵對麵時,施術者可直接施法;其二,施術者可對外物施術,被施術者或用,或吃下該物,迷魂術便可生效,致使對方意識全失,宛如死屍。

    雲若穀一揮手,衣袖掃過床上軟枕,一絲水光閃過,旋即又如星子般隕落,隱於無形。

    裴九真在屋子裏逛了逛,她托腮道:“咱們該用什麽好……”

    雲若穀:“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但百花城與祭酒嶺委實不算遠,想必青白很難不疑心祭酒嶺。”

    裴九真笑,不以為意道:“他疑什麽呢?今日我大哥哥,二哥哥皆不在祭酒嶺,而我……青龍族有名的廢物小公主,我又能把能耐通天的青白神君如何?這說出去也得有人信才是。”

    雲若穀負手不言,他不擔心青白發難祭酒嶺,隻是擔心此事會牽扯出青白算計裴九真的那一段齷齪手段,致使裴九真難堪。

    裴九真:“別管他了,正事要緊,我得趕緊找找用什麽東西……”

    雲若穀目光瞟向床上的軟枕,用眼神提醒裴九真。

    裴九真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忍不住拍手:“妙哉。吃這一項,或許青白還會留個心眼,可這軟枕,他一定想不到!”

    裴九真歪了歪頭,指向門外說:“走吧,事情辦完了,咱們去鎮上逛逛。我好久沒出過祭酒嶺了,今兒正好開開眼。”

    雲若穀卻不急:“你還沒告訴我,你接下來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青白此人心眼小,若他存心報複將前事肆意傳揚開去,倒不如他先直接剮了青白以絕後患。

    裴九真笑了笑,溫柔語調中卻暗藏殺機:“放心,這次我一定讓他啞巴吃黃連。”

    裴九真和雲若穀走後,廂房盡頭拐角處走出來一男一女,那女子頭頂帷帽,一襲素白蓮花暗紋衫裙,男子則是一襲烏黑勁裝。

    黑衣男子低聲問:“姑娘,是否要給青白神君提個醒?”

    女子輕輕撩開眼前的白紗,露出小半張姣好麵容:“不必,與我們無關。”

    話是如此說,可程月知的目光卻一直鎖定漸行漸遠的裴九真。

    ***

    百花城雖比不上祭酒嶺那般大,但還算熱鬧。在這邪靈橫行的時代,人口也還算興旺,街市上來來往往的人比之別處多了許多。

    裴九真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很快就被街市上那些賣新奇小玩意兒的攤販所吸引,一停在小攤前便走不動道了。

    小攤上擺著琳琅滿目的新奇玩意兒,這其中當屬那球狀五彩琉璃最為搶眼。

    那琉璃球約有人一拳大小,其中造了間宮殿,雕欄玉砌,飛龍蜿蜒,極為精致逼真,更令人意外的是當裴九真拿起五彩琉璃仔細觀看時,裏頭竟然飄飄揚揚下起白雪,而那半截拇指大小的宮殿中竟然走出一對眉清目秀,身披毛氅的年輕夫婦,二人相顧一眼便靜靜賞雪。

    球中的小小世界仿佛像是活過來的一般,帶著人氣兒。

    裴九真一喜,忙扭頭把琉璃球遞到雲若穀麵前,想捧著什麽了不起的寶貝一樣朝雲若穀炫耀:“雲若穀,你快看!”

    雲若穀請抬眼皮掃了一眼她手中的五彩琉璃,目光偏轉,卻突然落在裴九真眉間定了片刻,語氣說不上友善:“這點小把戲也值得你這麽著?”

    裴九真哼了一聲,轉身想把東西放回去,不曾想後頭衝過來一個莽莽撞撞的黃口小兒,正好撞到裴九真。

    “啪”。

    一聲清脆聲響,裴九真手中的琉璃球驟然落地,球中一應人物,宮殿,雪花皆在頃刻間化為齏粉,消散無形,滿地隻剩下七零八落的琉璃碎片。

    裴九真怔住,頗為尷尬地看向攤主。

    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個小娃娃瞪圓了眼睛盯著裴九真,一張小臉因為窘迫憋得通紅。

    裴九真忙取出靈石遞給攤主:“對不住。”

    小孩看了看裴九真又看看攤主,低著頭:“姐姐,對……對不起。”

    隻見那攤主擺了擺手,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它今日碎了,是它的命。”

    裴九真與那小娃娃麵麵相覷。

    若是全天底下的商販都這般做買賣,這生意隻怕是難以為繼。

    攤主執意不要裴九真的靈石,裴九真沒辦法,丟下靈石,拉上小娃娃扭頭就跑。

    到了人少的地方,裴九真彎腰半蹲著直視那孩子。小娃娃顯然還沒從剛才他那無心的一撞中回過神來,他怯生生地看著裴九真,眼底似乎還閃著一點兒晶瑩水光。

    裴九真忽然心疼起這個小娃娃來。

    這才多大點事就把小娃娃嚇成這樣了。

    她像這娃娃這麽大的時候,上房揭瓦的事她都幹過,可她就和沒事人似的,從不擔心父親母親因為這事怪她,因為她知道天塌下來還有大哥哥,二哥哥替她扛著。

    他們就是她的底氣。

    裴九真摸了摸小娃娃的腦袋,溫柔哄她:“沒事了,別擔心。”

    小娃娃揪著半新不舊的衣角,委屈到語氣都帶著哭腔:“姐姐,我沒有東西能賠你。”

    小娃娃瘦瘦弱弱,身上的穿衣衫是女款,有些舊,樣式也不新,看著倒像是她家裏的姐姐淘汰不穿的衣裳。

    裴九真動了惻隱之心,安撫小娃娃:“姐姐不要你賠,是姐姐沒拿穩,不怪你。”

    如今邪靈橫生,世道艱辛,她是有幸托生到了青龍族,成了青龍族的寶貝小公主才得以衣食無憂,若非如此,以她如今的靈脈之身,怕是早已夭折,即便她僥幸活下來,隻怕也會落得和這個小娃娃一樣艱難的處境。

    既吃不飽,也無法正經跟著師父修煉。

    也或者,還不如這個小娃娃。

    裴九真取下身上的乾坤錦遞到小娃娃手裏。

    小娃娃尚在驚愕中,不知如何應對這天下掉餡餅的好事之際,裴九真忽然扭頭看了看冷漠站在一側的雲若穀。

    裴九真隻朝他抬了抬下巴:“拿來。”

    作者有話說:

    問:如何理直氣壯要錢?

    答:直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