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裴九真蹬了蹬腿兒,扭著手臂去夠背後偷襲她的人。

    哪個不要命的敢在她麵前放肆?

    “橋歸橋,路歸路?小小年紀,誰教的你這些渾話?”

    裴九真眼角餘光瞥過去,隻見她二哥哥裴少禹眼睛微眯,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不走心。

    摸清自己眼下的處境後裴九真迅速變回幼崽形狀直往裴少禹身上生撲,撒嬌道:“哥哥教的。哥哥和那些姐姐不都是這樣嗎?”

    “我看你是皮癢了。看來大哥說得沒錯,真該好好管管你了,否則來日你還得上房揭瓦。”

    裴少禹嘴裏說著嫌棄裴九真的話,但卻還是牢牢抱住了朝自己生撲的小團子。

    “我告訴你,你別高興得太早。就算邱景之願意退婚,大哥願意幫你,你以為父親母親,還有應龍族能輕易答應你退婚?”

    裴少禹一盆涼水潑下來,裴九真頓覺透心涼,她埋下頭,蔫蔫地搭在裴少禹肩上。

    裴少禹說的對,雖然這門親事從沒有擺到明麵上說過,但這都是兩家長輩,兩族族人默認的。畢竟青龍族與應龍族皆屬上古神族後裔,論身份,論地位都是門當戶對的親事,是強強聯手,錦上添花的親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父親母親疼愛她答應退婚,兩族人又如何能輕易同意她退婚?

    還有那個燙手山芋雲若穀,他和邱景之那樣好的交情,萬一他認定是她裴九真負了邱景之,因此記恨上她,她又有幾條小命可供雲若穀把玩?

    她拚盡全力避開邱景之就是為了虎口逃生,總不能千辛萬苦避開了邱景之活下來,扭臉讓雲若穀給玩兒死了。

    更何況就為給她找那顆該死的五彩明珠,雲若穀都快把四海八荒踏遍了,這一回來就得知她要退親,雲若穀又如何能輕易放過她?

    此事卻是當真棘手。

    ***

    百年前裴九真還年幼,隻為和九鳳神鳥一族的叢音公主較勁兒,一時興起才要尋那五彩明珠。偏生那顆珠子通了靈性後便在四海八荒到處亂竄,十分難尋。

    後來某天夜裏她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毅然決然收拾行囊翻過王宮去找五彩明珠。

    可惜她才出逃一日就被她大哥哥裴少正給逮回去了。

    短短一日時間,王宮上上下下就因為她出走鬧得人仰馬翻的。她父君裴霄因此而勃然大怒,罰她禁足一個月。

    邱景之見裴九真那麽想要那顆珠子便打算親自去找,雲若穀想著他身份特殊,恐怕不方便走這一遭,於是就自告奮勇替他去了,權當是賀他訂親之喜的禮物。

    哪裏想到雲若穀這一走就是百年。再回來,他都快認不得祭酒嶺這地方了。

    泛著幽幽淡藍色光芒,猶如水霧的結界將整個祭酒嶺包圍起來。那透明如水紋的結界下城中百姓安居樂業的和諧畫麵清晰可見。

    身著墨綠色對襟長衫的少年人有意識地向下壓了壓飛行高度,他身上的過境石閃出一道不起眼的光後他穿過結界順利進入祭酒嶺。

    少年人腳才沾地便有侍從近前:“少君,我家殿下等候多時了。請少君過府一敘。”

    月前雲若穀啟程回祭酒嶺時便給邱景之送了消息,說是月餘便可抵達祭酒嶺。

    這幾日邱景之算算時間,想著雲若穀差不多該到了,於是日日都讓侍從在城門口等候雲若穀。

    雲若穀淡然道:“請帶路。”

    雲若穀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美男子,可惜就是不愛笑,一心撲在修道之上,旁的一概不入眼,成日家的總扳著一張臉,恨不得在腦門上刻下“生人勿進”四個大字。可即便他如此冷漠寡情,四海八荒有名有姓的貴女也好,默默無聞的小仙女也罷,都極愛他這張臉,恨不得生撲他,就地法辦。

    沒成想百來年不見,他這張俊逸出塵的臉越發精致了幾分,周身還多了幾分氤氳霧氣環繞,便是隨隨便便往那兒一站也如謫仙般吸引人的目光,隻是那雙勾人的鳳眼卻是目光犀利,隱隱還透著點兒狠勁,讓人輕易不敢近前。

    侍從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根本不敢看雲若穀的臉。他總覺得在雲若穀麵前除了他家太子殿下,旁的人就不是個活物。

    侍從低著頭走在前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雲若穀便不發一語地跟在他後頭。

    那侍從雖在前麵走著看不見雲若穀,但他能切實感覺到身後之人通身的強大威壓所帶來的壓迫感,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侍從將他帶去了主城東邊的一處府邸,邱景之一早就在裏麵候著了。

    雲若穀剛一見著邱景之就把揣在懷裏行了一路的五彩明珠隨手丟給了過去。

    那副冷酷無情的樣子,便是邱景之與他如此好的交情也覺得有些受不住,頗有點兒冷過頭的感覺。

    邱景之穩穩接住雲若穀丟過來的東西,低頭仔仔細細翻轉著手裏的珠子看了一圈。

    這珠子通體剔透,但珠子內部卻有絲絲縷縷的紅橫截而過,貫穿整個珠子的橫截麵,乍一看,倒有些像是觸感柔滑的絲綢橫掠過珠子內部。

    邱景之喃喃自語道:“確實好看,怪不得九九總吵著要。”

    邱景之語氣中卻隱隱透著些許委屈的失落。

    雲若穀纖長的睫毛低垂,不言不語地低頭飲茶,陰鬱冷毅的眸光裏不見半點波瀾。

    邱景之把珠子放回雲若穀麵前:“多謝你,但我……你去送給九真吧。正好今日是青龍族的‘稚子節’,她看到應該會高興。”

    雲若穀喝茶的動作一頓,遲疑了一下。

    這五彩明珠雖是為裴九真尋的不假,但說到底名義上是他送邱景之的訂親之禮,論理也當是由邱景之送去給裴九真才是。

    若由他去送,不知該落多少口實。

    邱景之自嘲道:“九真要退婚,你這禮我收不了。”

    裴九真雖然任性了些,但一向是個言必行,行必果的性子,她既然說了要退婚,那必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雲若穀抬起頭,眼底有幽深不明的情緒在湧動,滿腦子都是裴九真一口一個“景之哥哥”的模樣。

    她那麽喜歡邱景之,為何要退婚?

    *

    因今日是青龍族稚子節,故而城中熱鬧異常,一大早城中各處商鋪都已經忙活起來,隔著宮牆王城裏的人都能聽見外頭熱熱鬧鬧,一波接一波地放煙火。

    裴少禹一早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去了裴九真的寢殿,他到那兒時恢複幼崽模樣的裴九真還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像是把整張床的各個角落都翻了一遍。好在她身上的被子還好好蓋著,應該是伺候的人及時給蓋上了。

    屋子淡淡的橙花香沁人心脾,充滿了蓬勃朝氣但卻又隱隱透著點懶洋洋的意味。

    裴少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裴九真床邊坐下,輕輕撓了撓裴九真圓乎乎的小肚子:“九九,九九,快醒醒,太陽曬屁股了。”

    裴九真卻沒動,睡得依舊香甜。

    裴少禹自顧自笑了笑,看來不拿出點看家本領,這隻小懶蟲是不會醒的。他拿出藏在懷裏的兩串手環,握住裴九真的小手幫她戴上。

    一串是晶瑩剔透的月光石,一串是五彩蠶絲編織而成的手環。前者是用以潔淨心脈,養護心脈;後者則是用以防身。

    裴九真生來底子不好,所以修煉這條路上一直磕磕絆絆的,提升速度緩慢,少不得需要靠這些法器寶物傍身。

    裴少禹幫裴九真帶上兩串手環之後又拿了一串用糖果串起來的項鏈虛搭在裴九真脖子上。

    裴九真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香甜味道,動了動鼻子,終於睜開了眼睛,懵了懵,一臉還沒睡醒的迷糊樣。

    她順著那股香甜味道摸了摸,冷不丁摸著一串糖果項鏈,眼裏登時有了光,抓著糖果項鏈坐起來,喜不自勝地看著裴少禹。

    “二哥哥送我的?”

    裴少禹看著自家小妹亂糟糟的頭發,不禁扶額。

    九真好歹也是青龍族數一數二的小公主,又是四海八荒說得上姓名的美人,怎地如此不講究形象,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裴少禹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走,大哥今日不得空,托我全權帶你青龍城一日遊。”

    裴九真高興得跳起來,繞著裴少禹又跑又跳。

    裴少禹和九真在城中逛了一圈後她忽然想起夢中今日程月知趁他們不在去找了裴少正。

    而這一次短暫的相處卻讓讓裴少正被程月知的假意溫柔迷了眼,以至於後來成為程月知奪取裴九真東海女君之位的一大助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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