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進宮

    雲棠第二日就開始繪製繡圖, 一朵朵槐花或綻立枝頭或含苞待放,潔白輕盈如冷霜白雪,自有孤高清傲,又有對美好的向往。

    她拿著那張錦布比劃著如何裁剪, 該將荷包製成什麽樣式, 又細心去挑選要掛在荷包上的流蘇, 流蘇選用淺色的雙色絲線。

    她正比對著絲線, 扶桑輕聲走進來道:“姑娘,莫姨娘來了,說是來感謝您那日救下三姑娘。”

    雲棠動作一頓。

    那日雲晚被那隻兔子引進林深處, 等到回過神已經迷路, 好在最後她分去的一撥人找到了雲晚, 又正巧和太子派去的人遇上, 這才放了信號通知他們。

    雲晚經此一事受了不少的驚嚇,加之她又被狼所傷,雲晚後知後覺感到驚懼,後麵三日都不敢亂跑, 隻在營帳附近玩耍。

    若說感謝, 她回府那日莫姨娘就可以來表明謝意。

    但莫姨娘能在府中待這麽多年, 甚至生下兒子,當然能看清形勢, 她也不願因為一個庶女和韓氏對上,拖著拖著便到了今日。

    “姑娘若是不想見,奴婢就說您身體有恙,暫不待客。”

    雲棠略微思索一番, 搖了搖頭:“算了, 請進來吧。”

    扶桑轉身出去將人請了進來, 莫姨娘笑著走進來,她一身緋紅色的襖裙,臉上不見絲毫歲月的痕跡,她保養得很好,哪怕生過孩子也看起來很年輕,一雙彎葉柳眉,麵上天生帶著笑意。

    “妾身見過二姑娘,恭喜二姑娘得今上賜婚。”

    伸手不打笑臉人,雲棠起身略行一禮,示意她坐到對麵。

    “我也有好些日子沒瞧見阿晚了,不知她最近幾日如何?姨娘怎麽不帶她過來?”

    莫姨娘提及這事就有些發愁:“那孩子怕是被嚇傻了,妾身也想趁著這次機會讓她收斂收斂性子,想著二姑娘怕是也忙,帶她過來豈不搗亂?”

    “那倒沒什麽,阿晚性子活潑,和她待在一處也很輕鬆。”

    雲棠也不是客套,雲晚被養得天真活潑,沒有什麽壞心眼,和她待在一處不需費什麽心機,小孩子長得也可愛,聽她說話也不會無聊。

    莫姨娘見這不似假話,笑著回道:“那是姑娘好耐心,妾身與她待多了,倒覺得她話太多。昨日她還說,這滿府中就她二姐姐最有耐心了,從不會嫌她煩。”

    莫姨娘再嫌自己的孩子煩,聽見別人誇雲晚還是開心的,況且她現在巴不得雲晚和雲棠關係更好些。

    借著雲晚這個話題又聊了幾句,莫姨娘才招手讓人把東西拿了進來:“這些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隻是想謝謝姑娘那日救下阿晚,還望姑娘不要嫌棄。”送來的大多是首飾,不會過分貴重但又不廉價,符合她這個身份拿得出手又能顯出心意的。

    莫姨娘伸手拿過一個小巧的玉觀音,遞過去:“這玉觀音小巧玲瓏,擺放起來也不礙事,姑娘看看可喜歡?”

    雲棠看著那玉觀音點點頭,莫姨娘見她沒什麽反應,便又道:“當年妾身生阿晚時有些凶險,過後一直再難懷子嗣,後來得人指點在床頭擺上這個玉觀音,兩個月後就診出有孕,由此可見菩薩能聽得見我們的心願。”

    雲棠再遲鈍,此刻也能聽出莫姨娘的意思了,這是讓她向觀音求子?。

    不過,會不會太早了?昨日才賜婚……

    她沒有掩飾疑問,莫姨娘低聲解釋:“姑娘別覺得早,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妾身若非因為有子,又怎能在府中穩立多年?”

    說完,她又看了看周圍,揮手讓丫鬟走得遠些,聲音放得更低些:“妾身說的話可能不好聽,但事實如此,夫君的寵愛難以維持一世,還望姑娘莫要被喜悅衝昏頭腦,看得長遠些。”

    寵愛不可靠,但孩子是自己的。

    這些話原本該她的母親來說,但韓氏不可能對她說這話,莫姨娘也是來討個好,聽不聽得進去還是要看她。

    雲棠聽得懂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是誤會了——她怕是以為自己愛慕太子,怕她陷於不可靠的感情中。

    “姨娘放心,這些道理我懂的。”

    莫姨娘見她肯聽,又傳授了一些她的道理,比如如何拿捏吃醋和過分妒忌的的界限,如何使些小伎倆讓夫君記得你……

    雲棠耐心聽著,在她走後盯著那玉觀音看了一會兒,一時想到昨日那顧家姑娘,一時又想到她勸說之後,殿下不高興的樣子……

    所以,是因為她昨日表現得太冷靜,不曾吃醋,他才生氣的嗎?

    /

    冬月末,京中最大的事就是皇後的千歲宴。

    如李琰所說,雲棠收到了宮中的邀帖,侯府也提前幾日給她趕製一身進宮的衣裳。

    那日侯府馬車停在宮門前,已經有不少人陸陸續續趕到宮門口,這會兒瞧見安陽侯府的馬車,紛紛放慢腳步,若有似無地投去目光。

    他們見那車簾掀起,少女雪白的指尖搭在簾子上,緩慢露出一張芙蓉麵來,她沒有濃妝豔抹,但比平日的妝容要更精細些,勾勒成細葉的柳眉,傅粉的臉頰,嫣紅的朱唇,一步步走下馬車。

    她身著妃紅色的織錦,外罩雪色鬥篷,肌膚細膩雪白,淺淺勾出的笑意也讓她麵容顯得更加豔麗。

    眾人呼吸一頓,這幾日存於心中的困惑瞬間消解。

    如此美人,太子會心動也不奇怪。

    隻是他們從前覺得這女子身份低微,雖傳出過美貌動人,但注意的人不多,所以印象不深。

    眾人目光看過來,雲棠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恢複鎮靜。

    賜婚第三日,宮中的教引嬤嬤就到了府中,這些日子她跟著嬤嬤學規矩學禮儀,行事也愈發得體,不會在這種場合出什麽笑話。

    此次韓氏帶著她和雲瑤一起進宮,等到皇後的明華宮,宮女剛剛進去通報不久,就有內侍引著她們進去。

    此刻明華宮內坐了許多人,有妃嬪亦有內眷,女兒們都站在母親的身後。

    她們聽見動靜,身子未動,目光卻轉向外麵。

    待看得那跟在韓氏身後的少女模樣,神情未變,目光中卻閃過驚豔。

    皇後坐在最上首,她身著鸞鳳華服,麵容端莊溫和,並不盛氣淩人。

    她瞧見底下的小姑娘,一眼就分辨出誰是那位雲二姑娘,等到底下人行了禮,笑著招手道:“小姑娘,近前來。”

    雲棠見她向自己招手,垂首謹慎地走向上首,直到皇後麵前,又欲跪下行禮。

    皇後扶了她一把,聲音溫柔:“不必多禮,本宮隻是想瞧瞧你。”

    皇後讓她微微抬頭,仔細打量麵前這個小姑娘。

    皇後再溫和,也是穩坐後宮多年的上位者,一般人被她這麽打量,定會有些膽怯。

    雲棠也不能避免,但她感覺皇後並無惡意,似乎隻是想瞧瞧太子未來要娶的側妃是什麽模樣。

    皇後瞧了一會兒,讚道:“果真是好顏色,本宮瞧著你很適合那套紅寶石的頭麵。”

    皇後說著,已經有人進去取了一套紅寶石頭麵出來,一整套的頭麵華麗貴重,顏色鮮豔奪目。

    “娘娘倒是大方,這套頭麵可是難得的貢品,您自己都沒戴幾次,如今竟直接送給這個小姑娘了。”

    說話的是賢妃,她眉梢吊起,麵容顯得有些淩厲,說出口的話也不客氣。

    這是明裏暗裏在說雲棠配不上這套頭麵。

    雲棠本想推辭,被她的話一堵,正想著怎麽開口,皇後握住她的手笑道:“再貴重的首飾不配美人,那也是可惜了,本宮瞧著就挺合適,她們這些小姑娘年紀正好,就該配些鮮豔的。”

    賢妃被她一駁,輕哼了一聲。

    人家小姑娘年紀正好,難道她們就人老珠黃了嗎?

    皇後可不管賢妃高不高興,見時辰已至,她讓雲棠走在身側,一路說著話,很快到了淩鳳閣。

    千歲宴在此舉辦,眾位夫人和貴女按照規矩落座,雲棠本要坐在韓氏身後的位置,誰知皇後直接牽著她走到上首的高座,宮女也立刻在皇後身邊添了個座位。

    皇後此舉,算是讓所有人都明白了,她十分喜歡這個雲家二姑娘。

    雲棠推辭不得隻好坐下,坐在高位上,那種受人矚目的感覺更加明顯,她甚至感覺到賢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她能感覺到賢妃對她有敵意,但為什麽呢?

    好在這種如坐針氈的局麵很快緩解,李柔蓁姍姍來遲,她看見雲棠坐在上麵,對她安撫一笑。

    “母後,兒臣來遲了,自罰一杯。”

    李柔蓁說著端起酒杯,皇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是賠罪,還不是貪嘴想喝酒,母後可不要你賠罪,快坐下吧。”

    李柔蓁也順勢放下酒杯,她走到雲棠身側,不需多言,立刻有人添了座位。

    “放心,有我陪著你,不用害怕。”李柔蓁小聲道。

    雲棠回以一笑,有朋友相伴,她心下也確實安定許多。

    今日皇帝政事繁忙,無法親自前來,但是著人送了生辰禮過來。

    由皇帝這個生辰禮開頭,眾人開始進獻準備多日的禮物,先從高位妃嬪開始。

    淑妃最先送禮,接下來是賢妃,但內侍搬上來的生辰禮有兩件,眾人正疑惑不解時,賢妃笑著解答:“聽聞皇後生辰在即,詩顏也想略表心意,可惜她染了風寒不便前來,所以才托我這個姑母將生辰禮帶來,還望皇後娘娘不要嫌棄。”

    說著,內侍已經將遮蓋的紅布揭了下來,那是一座紫檀插屏,正中的屏風上繡著一副栩栩如生的百鳥朝鳳,隨著內侍翻轉屏風,才發現這是一扇雙麵繡,兩麵別無二致,足可見繡圖人的功底。

    宴席上響起小小的驚呼聲,賢妃笑意更加明顯,她的目光悠然落在那個紅衣小姑娘身上,笑著問道:“不知雲二姑娘準備了什麽禮物要送給皇後,不如拿出來讓我們大家先瞧瞧?”

    隨著賢妃的話,眾人的目光從插屏轉移到雲棠身上,紛紛升起看熱鬧的心思。

    送生辰禮這種事,除了皇家是妃嬪和皇子公主都要親自送,世家族則是以家族名義贈送生辰禮,一般家中子弟或女兒不會單獨送禮,否則若是送差了,別人還要說你一句愛出風頭,說不得還要影響名聲。

    但賢妃口中的齊詩顏不同,太後和賢妃都是齊家女,齊詩顏又很得太後寵愛,常年在宮中走動,賢妃也對這個侄女多有照看,有賢妃在場,不怕對齊詩顏名聲有影響。

    更何況這扇雙麵繡再精致不過了,誰也挑不出錯來。

    但雲家二姑娘不同,她剛剛被賜婚,如何想得到要單獨送皇後生辰禮?

    偏偏賢妃那麽篤定地說,明顯是要為難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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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入東宮後溫然謹慎小心,太子卻對她噓寒問暖,事事體貼

    直到溫然看到那副畫像,她才知自己是別人的替身,那日她醉酒哭著說要和離

    一向溫和的夫君麵色沉鬱,緊箍著她的手腕斷然道:“不可能,此生此世你都隻能是孤的妻。”

    溫然直接將那副畫扔到他麵前,麵沉如水的郎君看清那副畫,苦笑不得:“傻姑娘,這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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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桓少時患有腿疾,整日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忽有一日,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衫梳著丱發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他麵前,笑盈盈地將糖葫蘆遞給他:“大哥哥,糖葫蘆可甜了,你吃完就不會不開心啦。”

    小姑娘天真懵懂,他最低沉落寞的那幾年,是她陪在自己身邊,一直鼓勵他,給他塞糕點,送糖葫蘆,講笑話逗他開心

    後來他上京與她分別,以為再難相見

    那日上元燈節,他偶然在人群中看見一抹清麗的身影,重逢來得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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