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回府
  第105章 回府

    宮裏的亂, 不知為何傳了些出去,但百姓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大都是隨意猜測罷了。

    裴玨等人回到鎮國公府時, 家中女眷皆揪心地等著。雖然已經快到子時了,也沒人會那般心大地去歇息。

    一大家子,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哪怕出事的不是自個兒這一房的,但這其中的影響卻也是極大的。

    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與旁人不同, 薑窈因猜到發生了何事,所以心中的忐忑不安更勝他人。

    因此, 在終於又看到裴玨那一刻, 薑窈幾乎快要哭出來。

    但此處人多, 小夫妻倆遙遙相望了會兒, 並沒有做太過親近的舉動。

    裴玨的幾個兄長自然也是一樣的。

    小輩們都謹守著禮節,喬氏身為主母,便不需要顧忌這些。

    見裴家那幾個被皇帝留在宮裏的男人都回來了, 喬氏便急聲詢問裴崇兗:“國公爺,今晚到底是怎麽了?先是有幾處客棧、酒肆炸了, 後來又聽說宮裏也亂了, 你們都無事吧?”

    裴崇兗緩緩歎氣,直到回到了府裏, 看到了這些熟悉的麵孔, 他才有了今晚之事到底過去了的感受。

    但他無意當著這麽多人談及今晚, 尤其是那太子殿下如今還昏睡著呢, 說出來也是平白惹這些女眷憂心。

    他遂安撫著喬氏, 道:“無事, 不過是些宵小之徒罷了。”

    裴崇兗牽著喬氏的手, 又對諸晚輩道:“更深露重,你們也都各自回房去吧。”

    眾人應是,各自帶著妻兒回房去了。

    薑窈與裴玨並肩行在長廊上,待與其他幾房人告別後,她才焦急地看向裴玨。

    裴玨知道今晚讓她擔心了,心中愧疚不已,他虛抱了薑窈一下,在她耳邊道:“雖說這是在咱們自己家中,但難免隔牆有耳。窈窈,等回了陶然居,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薑窈頷首,又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你無事吧?”

    裴玨搖頭,溫聲道:“窈窈放心,我無事。”

    有了他這話,薑窈便覺得安心了許多。

    約又行了有一刻鍾,兩人終於回到了陶然居。

    裴玨屏退了眾人,拉著薑窈進了裏屋。剛一進去,他便直言:“趙王在今晚,逼宮了。”

    薑窈雖然已經料到了此事,但這會兒聽裴玨說起,仍舊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

    她皺眉問:“為何如此突然?郎君與太子殿下事先都不知麽?”

    裴玨搖頭。

    他確實是不知道的,但蕭恒知不知道,這個就值得商榷了。

    他道:“若我事先知道此事,必會提醒你,不會讓你如此擔心的。至於為何如此突然,興許他就是想出其不意吧。”

    先是在京中製造混亂,把眾人的視線都引到爆炸和走水上去,然後再暗渡陳倉,把人運進宮。

    若非這些都是裴玨與蕭恒事先謀劃並知道的,蕭惟未必會失敗。

    挾天子以令諸侯,隻要蕭惟把皇帝捏在手裏,誰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蕭惟這些年的苦心是沒有白費的,朝中還是有不少人明裏暗裏地支持他。就算他靠著逼宮登上了帝位,未必坐不穩那個位置,頂多就是為人詬病,說他得位不正……

    裴玨攬了薑窈的腰肢,低頭細嗅著她發間的幽香,又與她致歉:“讓你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薑窈靠在裴玨身上,她擔心的本就是裴玨,既然他無事,其他的她也就不關心了。

    她把玩著裴玨腰間懸掛著的玉佩,微微搖了搖頭,道:“郎君不必如此,事情太過突然,你又沒有未卜先知之能,怎能怪你?”

    裴玨便笑:“我怎麽覺得,我的娘子如今越來越乖巧了,嗯?”

    他笑得低沉,那聲音回蕩在薑窈耳邊,也讓她的心跳得快了幾分。

    她亦與裴玨玩笑:“再怎麽說,我如今也是一品誥命夫人了,這年紀比旁的誥命夫人小得太多,但其他地方不能差得太多啊,比如體恤夫君。”

    裴玨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著道:“你這年紀能做一品誥命夫人的,古往今來那真是不多。不過你不必學她們,我掙的這個誥命,便是為了能讓你隨心所欲些的。”

    薑窈不必學那些誥命夫人的端莊,她隻需要活得無憂無慮就好。

    她也不需要迎合他這個做丈夫的,在他這裏,她盡可以任性。

    薑窈仰頭看著裴玨,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她道:“我知道啊。”

    她本就從不認為女子應當永無止境地去迎合男子、討好男子,尤其是夫妻之間,不應分誰尊誰卑,彼此應當相互扶持、相互敬重。

    裴玨在朝中為官,給她掙了誥命,她也在打理內宅,誰也不輸誰。

    薑窈想,這也就是朝廷不允許女子為官,否則如五嫂傅氏那般的,高低也是個將軍。而她,說不定也可以做個文臣來著。

    她這般想著,便又低頭笑了起來。

    裴玨見她笑得像個偷了腥的貓,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那柔軟的唇上親了親,問她:“怎麽笑得這般開心?想到了什麽?”

    薑窈自個兒偷著樂了一會兒,最後也沒瞞著裴玨,頗有些憧憬地道:“郎君,你說如果女子可以為官,那該多好。”

    裴玨聞言,也跟著她笑,柔聲道:“這也並非不可能,前朝有女將軍,甚至有女子稱帝,旁人詬病她牝雞司晨,但她不也創下了一個盛世?”

    薑窈知道他說的是那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帝,卻沒想到裴玨竟然也推崇此事。

    她好奇地道:“我還以為郎君會和旁人一般,對那位女帝批判一二呢。聽郎君這意思,竟然並不反對女子為官?”

    裴玨頷首,臉上的笑意卻又因想著順德府的事而有些凝滯。

    他歎著氣道:“窈窈可知今晚陛下為何會留我議政?是因為順德府遭了雪災,百姓流離失所,但官府卻拒不開倉放糧,最後百姓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了一些世人眼中的謀亂之事。可歸根結底,他們又有什麽錯?他們隻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錯的是那些無良的官員。”

    裴玨頓了頓,又道:“所以,男子為官如何?女子為官又如何?隻要為官之人心向百姓,平時不會勞民傷財、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遇災時,能真的讓他們活下去,那便是好官,與是男子亦或是女子,並無關係。”

    薑窈怔怔地看了裴玨許久,既因他不是那些腐儒之輩而心折,也因順德府百姓的遭遇而心生憤懣。

    片刻後,她問:“朝廷會把那些百姓當成叛亂之人,出兵鎮壓嗎?”

    裴玨搖頭,“不會,若是如此,既有違天道、亦會失了民心。”

    今晚雖然因著蕭惟逼宮之事,並未將順德府的事部署下去,但皇帝已拿定了主意,要以安撫為主。

    那些百姓都是為了活下去,而不是為了對抗朝廷。隻要賑災的錢糧到了,絕大多數人不會再非得與朝廷對著幹。

    薑窈聞言,遂鬆了口氣。

    她掩唇打了個嗬欠,暫且把此事拋在了腦後,又問裴玨:“今晚趙王逼宮,陛下會留他的性命嗎?”

    裴玨微頓,而後道:“會殺親兒子的皇帝,到底是少數。咱們這位陛下,也不是殘暴之人,今晚算是有驚無險。趙王的性命,本應是無虞的。但如今……說不好。”

    薑窈蹙眉,不解地問:“郎君為何有此言?”

    裴玨歎氣,壓低聲音在薑窈耳邊說了兩句,直讓薑窈變了臉色。

    這樣的事,裴玨是不可能信口雌黃的。他能對她直言,那必定是十拿九穩的。

    薑窈幽幽地歎了口氣,小聲地道:“這皇室裏的人,真是長了八百個心眼。”

    這位太子殿下,為了置趙王於死地,當真是豁得出去。

    但未經他人之苦,便莫要隨意評判他人之事。薑窈無意對蕭恒的舉動去評判什麽,畢竟從前的十幾年,他大概是真的過得十分憋屈。

    而趙王,也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能斬草除根,那便是最好的。

    薑窈想著想著,又歎了口氣:“往後阿玥就得跟這位有八百個心眼的太子殿下同床共枕,可真是苦了她了。”

    照著蕭恒的城府還有裴華玥對他的喜歡,那蕭恒還不把裴華玥吃得死死的?

    “彼之□□、吾之蜜糖,阿玥未必會覺得苦。”

    薑窈想了想,倒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又打了個嗬欠,有些困倦地靠在裴玨身上。

    這會兒已經夜深了,薑窈覺得困倦也是正常的,但裴玨仍問了句:“今日可還覺得疲累?我臨上朝前,讓聽琴去請了吳娘子過來,她可替你診過脈了?怎麽說的?”

    方才兩人的心神都在今晚的逼宮上,倒都把這事兒給忘在腦後了。

    這會兒聽裴玨提起早上診脈之事,薑窈倒有些扭捏起來。

    她支支吾吾地不開口,裴玨便急了,追問道:“到底怎麽了?窈窈可別瞞著我。”

    薑窈抿唇,轉身與裴玨相對。她雙手攀上裴玨的肩,含羞帶怯地道:“吳娘子說,我可能有身孕了。”

    裴玨:……

    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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