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他也是重來的!

    安若怔怔望了獨孤珩許久, 見他的眼眸異常認真,這才終於敢相信。

    原來, 曾在她腦海間閃現過的,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 竟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開始回想,與他在織坊裏的從初次相見,他與爹的結交, 他一路帶自己逃脫高霽去到慶州,甚至還有那次他中了迷藥來找她……

    對,那一樁樁的巧合, 其實都在給她提示, 她如果聰明一點,早已經猜到了。

    可她卻從來不敢想。

    畢竟上輩子最後的那個夜晚,在得知她要自盡之後, 他曾經那樣生氣, 重來一次, 為何會這樣維護她?

    就仿佛能看穿她心間所想, 獨孤珩開口道, “安安, 你可知孤上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麽?”

    安若抬眼看他,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他眸間一片深沉, “那時孤有汴京下江南,因為經驗不足,所以暗藏了許多危險, 當時幸虧有你肯幫忙,否則孤說不準便會被高氏發現。”

    “孤見你第一麵,就已經對你動心,怎奈當時處處危機,所以沒能將你帶回慶州,那時孤以為,你尚在父母孝期,待三年之後,孤一定可上門求親,可……終是孤太過大意了。”

    是的,當時他未想到,阮家大伯是那等見利忘義之人,會逼未滿孝期的她嫁去武王府做妾,回到慶州的第二年,高氏借他與赤鬆王交好之故發難,他便索性起兵。

    但上一世不同今次,他經驗不足,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打到汴京,他一直記著她,心想大業既成,她孝期也滿,該是將她接到身邊來的時候,卻驚訝得知,她已經被高霽霸占,成了不知第多少房的妾室。

    他當即驚怒,甚至親自率兵南下,哪知卻見到了那樣一個,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

    便是再將那高霽鞭屍一百次 ,剁成肉泥喂野狼,也難消他心頭之恨,他隻恨自己當年太過大意,既是唯一叫他動過心的姑娘,為何又沒有用心嗬護?叫她成了傷痕累累,心如死灰的模樣?

    沉默一陣後,他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孤上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早些帶你回慶州,叫你吃了那麽多苦……”

    上輩子的那些痛苦記憶重又浮現在眼前,與今世種種交錯,叫安若重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獨孤珩仍在繼續,今日難得找到機會與她開口,不如就將心間話語全部說出。

    “自父王去後,孤身負國仇家恨,既要禦敵,又要承擔封地百姓民生,從未有精力去了解女子,與你在一起後,疏於顧慮你的處境,是孤的錯;明瑜之死,也是孤沒有顧慮周全,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孤死之後……你必定也沒有得到善終,是嗎?”

    一想到她那時可能得到的結果,他就忽然有些心痛。

    說來說去,還是他上輩子太過大意了。

    而話說到此,安若已是淚雨滂沱。

    就算她上輩子不懂,這輩子到此,她還會不明白他待自己之心嗎?

    獨孤珩不忍再看她哭泣,伸手將她攏進懷間,輕撫她的發髻,溫聲道,“都過去了,老天叫你我重來一次,我們便可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安若點了點頭,終於記起還有要事,趕忙擦了擦眼淚,問他道,“陛下是懂妾身的意思的,是嗎?”

    獨孤珩點頭,“當然,難為你如此為孤著想,孤若再聽不懂,豈不是太愚鈍了?”

    安若鬆了口氣,她就知道,他那麽聰明,連自己都看得出來的事,他又怎麽會聽不懂?

    “那現在怎麽辦?妾身覺得安郡王一定有問題,還有您今次的病,會不會也是他……”

    她著急問道。

    哪知話還未說完,卻見他竟笑了笑,道,“當然不是。若重來一次,還叫他下了手,那孤豈不是太沒用了些?”

    這叫安若一愣,反應過來後,試著問道,“那陛下今次的病……”

    “假的。”

    獨孤珩十分坦誠。

    安若心間大石落地,沒等將心放回肚子裏,又想起要緊的事,急著問道,“那您方才喝的藥……”

    須知沒病亂喝藥也是不好的啊。

    哪知卻見獨孤珩咳了咳,“藥是真的,不過不是治風寒的。”

    “啊?”安若一頭霧水,“那是治什麽的?”

    難不成他還有別的病?

    獨孤珩麵色微有些不自然,倒也沒瞞她,“補腎益精的,左右這陣子用的多,補一補也好。”

    安若,“……”

    “妾身早說過,此事……不宜過頻,陛下往後還是該節製些……”

    縱使是夫妻,但安若生來麵皮薄,也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

    獨孤珩卻厚起臉皮來,見她麵若粉桃,一時心癢難耐,還趁機在她胸前揉了兩把,才低啞道,“成親這麽久,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過兩月,怎麽算過頻呢?放心,孤身體好得很……”

    安若愈發羞赧,又怕他亂來,趕忙勸道,“陛下不可……”

    因怕外頭聽見,還極力壓抑著聲音,恰如每晚夜間,極力壓抑呻,吟的模樣。

    獨孤珩愈發心癢,卻也曉得此時時宜不對,隻好強忍著將她從懷中扶正,道,“孤曉得。”

    安若趕忙整理儀容鬢發,生怕等會兒叫宮人看出異樣。

    二人重又談起正經事,安若道,“妾身曾幾次用玉佩驗過安郡王所指的香膏,隻是都沒什麽發現,但妾身覺得,若昨夜見到的果真是他,那他喬裝成宦官,必定不懷好意。”

    獨孤珩頷首,“此前沒有到合適的時機,他自然不會輕易下手。”

    安若一怔,那眼下獨孤珩正“病”著,對獨孤昶來說,可是已到了合適的時機?

    她小心看向獨孤珩,將聲音壓得極低,“那眼下該怎麽辦?”

    獨孤珩一笑,“繼續。”

    說著有意咳了兩聲,“孤許久不曾病過,此次不知何時會好,乾明宮也沒個合心的人手,唯有皇後在身邊,才能叫孤心安。”

    安若明白了,抬高聲音應道,“妾身就守在陛下身邊,還請陛下好好休養,保重龍體。”

    ~~

    第二日,新帝抱恙的消息傳遍了朝中。

    依照規矩,年初二原本是皇帝與自家宗室吃團圓飯的日子,但因著獨孤珩這一“病”,也不得不取消了;許多王宮大臣想要入宮來探望,也被婉拒在宮門外,隻道陛下現在需要靜養,一切繁冗禮節,均可免除。

    所幸朝廷正在年節休沐期間,君王養病,倒也不影響朝政,隻是辛苦了皇後,據說這幾日皇後親自住進了乾明宮侍疾,衣不解帶,著實辛苦。

    眼看著兩三日過去,新君的病似乎依然沒什麽緩解,而皇後的臉上,卻已經明顯露出疲態。

    兒子生病,最擔心的莫過於母親李太後,隻可惜礙著身份與影響,李太後不能親自去乾明宮看望,安若便每日抽出時間,親自去婆母跟前秉明情況。

    這日正巧,她去的時候,嬸母魏太妃也在。

    二人互相問過安,李太後著急問道,“今日陛下可好些了?”

    安若做出猶豫的模樣,強顏將語氣淡化道,“陛下好多了,不過太醫叮囑仍需再服幾日藥,請母後寬心。”

    李太妃歎了口氣,“這叫人怎麽寬心,一場風寒而已,怎的這麽久還不好?”

    安若也是一臉的擔憂,卻又極力隱忍,不敢明說的樣子。

    魏太妃看在眼中,便出聲安慰李太後道,“太後莫急,聽說這平素身體好的人,病一次確實會耗些時日,但陛下身體底子好,定然是沒事的,想來大約是陛下去年征戰太過耗費精力,這幾日歇一歇也好。再說有皇後娘娘守在跟前,如此仔細貼心的人,您可安心。”

    李太後歎了口氣,隻好頷首道,“但願吧。”

    語罷又叮囑安若,“那你還需費些心思,務必要叫太醫們好生照顧。”

    安若應是,又聽魏太妃安慰她,“娘娘也需注意身子才是,可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安若頷首,向這位嬸母投來感激一笑,“多謝嬸母。”

    她刻意在慈寧宮多呆了片刻,直到魏太妃同李太後告辭要出宮,才也立起身來告退,於是二人便一道出了慈寧宮的宮門。

    魏太妃自是要出宮回郡王府,而安若仍舊要去乾明宮侍疾,眼看就要分道之際,她又特意向魏太妃道了聲謝,“說來多虧上回嬸母送我的香膏,真真是提神的好東西,這幾日服侍陛下,白日裏需時時打起精神,若沒有這香膏提神,我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撐下來。”

    魏太妃做出心疼的樣子,“這幾日可真是難為娘娘了,娘娘也是萬金之體,還是要注意休養。”

    安若頷首,又歎了口氣,“說起來,不知是不是那香膏用過了,夜裏常常睡不著,真叫人頭疼,不知是不是該叫禦醫瞧瞧,抓幾服藥來吃。”

    魏太妃眼珠暗暗一轉,忙道,“是藥三分毒,且還有依賴性,娘娘還是輕易不要嚐試的好,萬一以後養成了須得吃藥才能入眠的習慣,那可怎麽好?”

    安若假意茫然歎息,“那我可怎麽辦?”

    魏太妃卻道,“不瞞娘娘,前陣子才搬來汴京時,我也常常睡不著,阿昶給我調了助眠的熏香,倒是很有效,我那裏還剩了幾盒,如若娘娘不嫌棄,我等會兒就叫人送來,您大可試一試。”

    安若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那就有勞嬸母了,對了,我現如今住在乾明宮,您記著叫人去乾明宮找我。”

    可不就是乾明宮麽?

    魏太妃暗自一笑,麵上卻不顯,隻頷首道,“娘娘放心。”

    二人就此作別,沒過兩個時辰,安郡王府果然就派人將東西送到了安若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王:孤天生神力哪裏需要補!

    某若:XX腎寶,你好我也好。

    某王:……來,來一瓶,錦上添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