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什麽?李太妃頭疼的厲害?

    一聽這話, 安若立時顧不得吃飯,把才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便要起身去看。

    紅菱卻著急道,“主子不吃兩口嗎?”

    安若搖了搖頭, “太妃的病要緊,我晚一會兒吃也無妨。”語罷再顧不得多說,趕緊去了懿蘭苑。

    待到了地方, 隻見李太妃正躺在榻上,凝眉閉目,時不時呻,吟幾句, 果真一副痛苦狀, 看上去比白日裏嚴重得多。

    榻旁的徐嬤嬤也是一臉急色,見她到來,趕忙行了個禮, 略帶歉疚道, “想必是擾了王妃的晚膳……”

    安若微笑止住她的道歉, 趕忙關問榻上的婆母, “母親覺得如何?”

    李太妃連眼都睜不開, 隻邊喊痛邊道, “頭像是要炸開一般……哎喲……痛死我了……”

    像是要炸開一般?這麽嚴重!

    安若嚇了一跳,看來這是真的疼, 隻無奈獨孤珩此時不在身邊,她隻好問徐嬤嬤,“可有傳府醫?府醫怎麽說?”

    徐嬤嬤據實回道, “午後府醫來瞧過,隻說是舊疾,叫太妃好好歇息,隻是太妃午後也還好,不知怎的到了傍晚就忽然疼起來了。”

    安若發話,“再去傳。”

    懿蘭苑的丫鬟應是,趕忙又去請府醫。

    沒過多久,就見兩個府醫都來了,一番望聞問切後,對她稟報道,“太妃大約是這兩日有所著涼又引發舊疾,未充足休養所致……”

    語氣似乎也不是很肯定。

    安若隻好先道,“可有法子替太妃止痛?”

    府醫道,“臣等可先為太妃開幾幅止痛藥,太妃這是陳年頑疾,短時間內不好根除。”

    安若點頭,忙叫他們去開藥煎煮,又回到婆母榻前親自守著。

    待藥熬好,她親自服侍婆母喝下,又叫人取了溫熱的帕子替太妃覆在額上。

    如此更迭了五六次,許是鎮痛藥發揮了作用,李太妃終於不再喊痛,睡了過去。

    安若鬆了口氣,起身離了床邊,徐嬤嬤來到近前,輕聲與她道,“時辰不早,王妃早些回去歇息吧,奴婢來照看就好。”

    安若抬頭看看窗外,隻見皓月西移,這才驚覺夜色已經深了。

    不知不覺竟折騰了近兩個多時辰。

    不過好歹伺候著李太妃睡下,倒也不算白忙活,她悄悄舒了口氣,對徐嬤嬤道,“那就有勞嬤嬤了,今晚若有什麽,請一定再去找我。”

    徐嬤嬤應是,將她往門外相送,走至院中時,安若忽然聞見一陣氣味。

    似是敬神用的檀香,卻又摻著些橘皮之類的果香,混在一起,倒是很好聞。

    她好奇道,“這是什麽香味?”

    徐嬤嬤聞了聞,回道,“回稟王妃,大約是小佛堂裏的香。”

    李太妃近幾年頗為敬佛,每日都要念上一段經,因此她院中就設有佛堂,且就在安若此時右手邊的位置。

    安若驚奇道,“這香竟不似尋常廟裏用的香。”

    徐嬤嬤解釋道,“這香出自二公子之手,是他的獨家秘方,外頭買不到的。”

    安若這才想起來,獨孤珩的堂弟獨孤昶是製香高手,那日還送過自己一份。

    隻是她沒有用香的習慣,所以那禮物倒還未用過。

    其實這香味是很淡的,隻是她大約是方才伺候太妃喝藥,在房中聞久了藥味,此時一出來才顯得這香味清晰了些。

    她倒也沒多想,隻是覺得獨孤昶的手藝著實厲害,便將這一茬擱下,告別了徐嬤嬤回了自己的怡心居。

    此時已是戌時,往常這個時辰,她早已上了床,今夜逢獨孤珩不在,倒是難得能叫她睡個好覺,便命人去備水,要先去沐浴。

    紅菱卻還惦記她沒吃晩飯的事,在旁請示道,“主子要不要吃些東西?”

    安若已經餓過了勁,此時並沒有胃口,搖頭道,“不了,我有些困,還是先睡吧。”

    紅菱還想再勸勸,可她徑直去了浴房,待洗漱完畢,直接躺去了榻上,沒過多久就入了夢。

    這一夜沒人鬧她,叫她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早醒來,又在紅菱的叮囑下吃過早飯,才起身去了懿蘭苑。

    李太妃昨日頭疼了一天,今日終於沒再去佛堂念經,安若到時,她正半躺在榻上,一瞧就是才睡醒的樣子。

    安若行過禮,又問道,“母親今日覺得如何?頭可還疼麽?”

    李太妃搖了搖頭,“比昨兒傍晚好多了,”又瞧了瞧她,問道,“你怎麽也沒多睡會兒,這麽早就過來了?”

    “兒媳也睡足了,想快些來看看您,”安若說完,正逢婢女端了新熬好的藥來,她便又接了婢過來,如昨日一樣,親自喂李太妃喝藥。

    安若看得出,李太妃不是個愛吃苦藥的人,一碗藥吃的甚是艱難,待好不容易喂完,又皺眉歎道,“還不若早些追隨先王去了,平白留下來吃這苦頭,偏又治不了根,生生受罪。”

    安若與徐嬤嬤無耐對視一眼,趕忙勸道,“母親千萬別說這話,否則叫王爺聽見不知要多傷心,您放心,天下那麽大,定有能妙手回春的良醫,等王爺回來,一定為您去找。”

    這叫李太妃又想起近來不太“聽話”的兒子,又是不由得的一陣心酸,正還要歎氣,卻聽門口的婢女進來稟報,“太妃,王妃,舅夫人來了。”

    大約是聽說了大姑子不舒服,李夫人一早就來探望,太妃正想與人傾訴委屈,忙將人請了進來。

    李夫人見安若也在,忙向她行禮問好,“見過王妃。”

    安若可不敢擺架子,忙將這位舅母親手扶起。

    幾人寒暄幾句,安若看出這位李夫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明白,自己在此,這二位怕是不太方便說話,便主動起身向婆母告了退,回了自己的房中。

    時間尚早,她繼續繡起昨日未做好的抹額,及至中午,又聽說懿蘭苑那邊,李夫人留下陪李太妃用了午飯。

    如此看來,婆母倒著實是好多了,她便沒再過去探望,自己吃過午飯,又去到榻上歇晌。

    成親前兩日,歸功於獨孤珩對她頗為充沛的“恩寵”,她一直有些腰肢酸困,難得從昨日開始,叫她有時間休養,否則這個時辰他若在府中,沒準又……

    她雙腮微紅,躺在榻上忍不住想起那人——也不知他事情辦的如何?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不覺間,安若睡了過去。

    待一覺醒來,已是日頭西斜。

    這一覺睡得時間有些長了,安若正想問紅菱為何不叫醒她,卻聽見門外一陣通傳,獨孤珩回來了。

    她一怔,他不是昨日才走的?走前說至少明日才回來的?

    正愣著,那人卻已經邁進了門,一身墨藍色的錦袍,似乎還有些風塵仆仆的意味,牽唇與她笑道,“孤回來了。”

    安若已經反應了過來,便要給他行禮,卻被他一下撈進懷中,問道,“可想我?”

    門口的婢女們見狀,都趕忙轉身裝作看不見,倒叫安若更是不好意思了,隻好趕忙同獨孤珩道,“王爺,快放開……”

    趕了大半日的路才終於抱到嬌妻,獨孤珩才不想放開,且還垂下頭來,打算一親芳澤。

    哪知尚未觸碰到她的櫻唇,卻聽聽門外有丫鬟稟報,“王妃……”

    聲音還頗有些慌張。

    這叫二人一頓,趕忙尋聲看去,隻見是懿蘭苑的一個小丫鬟。

    安若隻當是李太妃又犯了頭痛,趕忙問道,“出什麽事了,可是太妃又不舒服了?”

    又不舒服?

    獨孤珩一頓,這才曉得自己走後母親又犯了舊疾,也問道,“太妃如何?”

    小丫鬟一路跑的急,此時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趕忙搖了搖頭道,“不是,是不是太妃不舒服,是舅老爺他……徐嬤嬤叫奴婢來請王妃過去看看……”

    舅老爺?

    二人愈發狐疑,相視一眼,忙一起去了懿蘭苑。

    ~~

    此時的懿蘭苑中,正一片煙火繚繞,還有道士背著桃木劍在畫符念經,活像哪處的道觀。

    安若跟著獨孤珩踏進來,見到這般情景,不覺嚇了一跳。

    而獨孤珩,已是緊斂長眉。

    他冷麵踏進院中,也叫眾人嚇了一跳,慌忙向他行禮。

    唯有那道人還兀自做著法,手中拿著桃木劍揮舞,口中嗡嗡濃濃不知念些什麽。

    “這是在幹什麽?”

    獨孤珩出聲問道。

    有丫鬟膽戰心驚的回答,“啟稟王爺,是舅老爺請了這位大師來為太妃看病,大師說,這懿蘭苑中有邪祟作怪,現下正在施法驅邪……”

    “驅邪?”

    安若忍不住驚訝出聲,她這才不過半日沒來懿蘭苑,怎麽就成這樣了?

    她朝獨孤珩看去,想解釋一下他離開後李太妃的病,卻見他正冷眼看著那道士驅邪做法,一時又沒敢開口。

    等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見那道士收了工。

    道士收了桃木劍,又一甩拂塵,而後仿佛才看見獨孤珩一般,朝他施了個道家禮,“見過王爺。”

    獨孤珩頷首,饒有興致的問道,“不知高人有何發現?”

    道士端的一副高人姿態,神秘莫測道,“府中邪靈作祟,衝撞貴人,致使太妃常犯舊疾不得安寧。方才貧道已將邪祟驅除,隻是……有些事宜還當注意。”

    獨孤珩哦了一聲,“什麽事宜?”

    那道士掐指算了算,道,“不知府中可有屬兔之人?此屬相與太妃相克,若有,定當遠離貴人居所,避免衝撞帶來災禍。”

    屬兔的?

    安若心間一頓,她不就是屬兔的?

    所以依照這“高人”所言,太妃這病,還是被她衝撞的?

    這道士言之鑿鑿,此時不止她與獨孤珩,房中的李太妃等人也清楚的聽到了,李太妃頓時一副恍然狀,怪道她這兩天忽然犯病,還這樣嚴重,原來是被阮安若衝的?

    安若忍不住看向獨孤珩,要開口說句什麽,卻被他抬手止住,而後,又向道士發話道,“此事先放一放,孤眼下也有一樁要緊事,想請高人指點一二。”

    道士心內微頓,麵上卻不顯,依然做高深狀頷首,“請王爺賜教。”

    隻見獨孤珩一笑,伸出兩手道,“孤平素習慣於左手挽弓,右手引箭,如此算來,是孤左手多殺的人多,還是右手殺的人多?”

    道士怔愣一瞬,待反應過來,立時跪在了他麵前。

    “王,王爺饒命。”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王:是不是孤太久沒有殺人,以為孤脾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