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一連幾日, 邢家謀害鎮北王一事成了慶州百姓私下談論最多的話題。

    就連阮家也不例外。

    晚間吃飯的時候,秦氏忍不住同才從衙門裏回來的夫君打聽, “不知王爺現下如何了?中的毒可還要緊嗎?”

    ——事關鎮北王聲譽,此事知情的人誰也沒敢將迷情藥一事宣揚出去, 對外隻說是王爺中了毒,這慶州百姓大多淳樸,隻當邢家給王爺下的乃是危及性命的毒罷了。

    阮青嵐非獨孤珩近臣, 因此也並未知道實情,此時隻能同妻子道,“王爺吉人天相, 應當沒有什麽大礙, 隻聽說還在休養期間,我們這幾日都未能得見真顏。”

    秦氏這才放了放心,又忍不住罵那邢家人, “聽說他們是王爺的老臣, 從前頗得信任的, 這好好的做什麽要去做這種殺千刀的惡事?王爺還這麽年輕, 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慶州百姓可要怎麽辦?”

    阮青嵐安慰她幾句, 又提醒道,“事關貴人, 咱們還是少說幾句吧。”

    秦氏點了點頭,這才停了話題。

    安若在旁默默吃飯,一直沒有開口, 但關於獨孤珩中毒一事,她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

    上輩子邢家一直陪同獨孤珩進了汴京,且還被委以重任,這輩子獨孤珩與他們又沒什麽大矛盾,他們理應不該致獨孤珩於死地。

    而思及獨孤珩那晚的情形,以及邢漪容對獨孤珩的心思……

    高霽妻妾成群,她上輩子在其後院見識過各種爭寵的手段,眼下差不多能猜到,獨孤珩中的是什麽毒了。

    隻是還是有些不解,聽聞一旦中了那種藥,根本不會有什麽理智,一心隻想行房,且不說他那時怎麽會跑來找自己,在那個時刻,怎麽還能停下……

    還有,他從她房中走後,又是怎麽解的毒?

    “安安,”

    忽然一聲呼喚將她驚醒,安若回神,辨出是父親在喚她,忙應道,“爹,怎麽了?”

    阮青嵐問道,“上回太妃要的天華錦可織好了?聽說那位吐蕃的赤鬆王爺不久便要回程,太聽說太妃是要拿天華錦做給他們的回禮,若沒做好,隻怕是要抓緊些。”

    上回李太妃的壽宴上,安若織的天華錦大放異彩驚豔四座,叫那位赤鬆夫人十分羨慕,李太妃覺得甚有麵子,便向阮家定了二十餘張,打算做為回禮叫赤鬆夫婦帶回吐蕃。

    當然,自打安若成功將天華錦複原出來後,已經教會了織坊中的織娘們,她不必親自勞累,自有織娘們來完成。

    “三天前就已經做好了,隻是趕上王府有事,沒敢叫人去送。”

    她答說。

    阮青嵐便放了心,“那就好,待那日貴人們得空,再送去便是。”

    安若應好,一家人繼續吃飯。

    ~~

    鎮北王府。

    兒子的無妄之災倒是治好了李太妃的頭風,連日來,她終於不必再臥床了。

    雖說兒子在一日日轉好,但思及這場災禍到底還是因她輕信了邢家引起,李太妃不由得很是愧疚,直覺對不起獨孤氏列祖列宗,一連幾日什麽事都不幹,隻一心都待在佛堂念經,消除身上孽障。

    這日午後,她念著念著,忽的想起來一事,便問徐嬤嬤,“上回叫阮家織的天華錦不知做好了沒?”

    徐嬤嬤應道,“聽說已經織好了,本來要送來給您過目的,但又逢王爺這事,倒叫他們一時沒敢來。”

    太妃一頓,不由得想起阮家長女,心內暗歎一聲,便從佛龕前起了身道,“叫他們送來吧。”

    徐嬤嬤應是,忙去傳話。

    因著是要送去太妃跟前,阮青嵐自是不方便出麵,秦氏又自覺不算能說會道,生怕給自家丟人,加之天華錦一事本就是長女在負責,二人便叫安若去了鎮北王府。

    安若在前,紅菱在她身後捧著料子,二人小心入了懿蘭苑,隻見太妃端坐堂上,麵前較過壽那日明顯有些憔悴。

    “小女見過太妃。”

    安若乖乖行禮。

    太妃見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又思及從前還拿她與邢漪容相較,不由得心間複雜,便頷首道,“快起來了,外頭天冷,難為你親自來給我送料子。”

    語罷又叫人賜座上茶,態度比從前溫和許多。

    安若道了謝,卻不敢就此坐下,忙叫紅菱上前,將天華錦拿上來,“這是太妃先前要的二十張天華錦,請您過目。”

    見她如此知禮,李太妃心間愈發感慨,頷了頷首,叫人將天華錦拿到眼前看。

    阮家的織品一向做工精良,輕易挑不出毛病,更何況這天華錦乃是上等之作,每一張都是安若親自檢驗過的,李太妃大致掃過一遍,十分滿意道,“不錯,這是我打算贈予吐蕃赤鬆夫人的回禮,那日在壽宴上見過一回,赤鬆夫人一直念念不忘的。過陣子你們得了空,再替我做上幾張吧。”

    這幾日在佛堂裏讀經有感,李太妃打算把幾本要緊的經書都裱上天華錦,以示對佛法的虔誠尊敬。

    安若自是應好。

    卻忽然又聽李太妃問她,“對了,眼看見了你幾次,還不知你是哪一年生的?幾月的生辰?”

    安若暗暗一頓,隻好小心回答,“勞太妃記掛,小女四月末生辰,過了年周歲十六。”

    那便是屬兔的?

    李太妃暗自盤算了一番,又問道,“那便是已經及笄了,可曾定下親事?”

    安若大囧,又不能不回答,隻好搖頭道,“尚未。”

    徐嬤嬤看出她的窘態,在旁替她打圓場,“阮姑娘還小,太妃把人家問羞了。”

    李太妃笑道,“無妨,今日又無外人。”

    安若心間一頓,又無外人……

    這是把她當自己人了?

    思及上輩子被對方嫌棄的種種,心間免不了有些感慨。

    經徐嬤嬤這樣一提醒,李太妃也終於意識到今日話有些多,便終於打住了話題,安若察言觀色,主動告退,領著紅菱出了懿蘭苑。

    紅菱今日還是頭一次入王府,難得見了回大世麵,一時間興奮又激動,極想與小姐分享一下內心感受,卻苦於前頭有帶她們出府的人,並不敢沒規矩的與小姐咬耳朵。

    懿蘭苑位於後院安靜的地方,與王府的側門之間還隔著一大一小兩個花園。

    就在經過大花園時,主仆倆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熟人。

    天氣又冷了些,獨孤珩身穿蟒袍鶴氅,令整個人看上去愈發高大,立在木葉凋敝的園中,叫人無法忽視。

    領路的丫鬟嚇了一跳,忙停步向他行禮,“王爺。”

    心間又不由得疑惑,早上聽說王爺還在房中休養,怎麽這會兒卻出現在了花園中,病好的這麽快嗎?

    安若與紅菱也是一頓,意外之餘跟著行禮。

    “平身吧。”

    獨孤珩輕咳了咳,又對領路的丫鬟道,“我與阮姑娘說些話。”

    小丫鬟心間恍然大悟,忙應了聲是,避到一邊去了,紅菱也不傻,主動跟了過去。

    一時間附近隻剩了兩人。

    那夜的情景還在腦中揮之不去,此時再見到他,安若隻覺得尷尬的厲害。

    且往常見麵,他還派了宦官來叫人,今次卻直接大喇喇的現身,難道不怕起什麽閑話?

    她打算盡力摒棄尷尬,問一問他有什麽事,卻在開口之前,先聽他道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還帶著一絲病中的沙啞。

    安若心間悄悄一頓,這才意識到他尚未痊愈。

    “那日我中了迷藥,身不由己之下唐突了你,實在對不住。”

    他語氣鄭重,也算是十分誠實,說出的話正與安若猜測的一樣。

    畢竟曆經了兩輩子的相處,安若也知他不是強迫別人的人,尤其此時還聽著他明顯是染了風寒的聲音,終於心軟下來。

    可還是有些尷尬,他如此鄭重的向她道歉,卻叫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難道說無妨?畢竟那晚不是一般的“唐突”,若不是她哭了,如今還不知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然跟他計較也沒什麽意思,他畢竟是被人下了藥。

    艱難的思忖一番,她隻好將這個話題略過,隻咳了咳道,“王爺……如今可大安了?”

    獨孤珩隻好先回答她,“還有些小風寒,不過無什麽大礙。”

    安若點了點頭,又不知該與他說什麽,哪知緊接著,卻聽他道,“我會對我所為負責,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

    什麽?負責……

    安若一怔,他是什麽意思?

    他要怎麽負責?

    難道……

    正當她駭然不知所措之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

    她下意識的投去目光,瞧見了那日在壽宴上見過的那位吐蕃赤鬆夫人。

    隻是此時,其身邊還跟了一位男子,也是吐蕃裝扮,身材魁梧高大,照年紀來看,該是那位赤鬆王爺。

    二人似在逛花園,此時,也看見了他們二人,赤鬆夫人眼睛一亮,忙拉著夫君朝兩人走來。

    待來到近前,赤鬆夫人高興的向她打了個招呼,“阮姑娘。”

    她也回了個禮,“見過夫人。”

    對方又向其夫君說了一句吐蕃話,安若並不能聽懂,但從二人神情來看,似乎是在介紹安若。

    話說完,那位赤鬆王爺當即朝她投來目光,打量一番,頷首說了句什麽。

    安若有些無助,下意識的看了看獨孤珩。

    沒料到獨孤珩聽得懂吐蕃話,便臨時當了回翻譯,跟她解釋道,“赤鬆王爺在向你問好。”

    安若了然,也忙向對方福了下禮,“見過王爺。”

    這話自有赤鬆夫人給夫君翻譯,那位王爺聽後對她一笑,忽然又開口說了句什麽。

    當然還是安若聽不懂的吐蕃話,她隻得又求助的看向了獨孤珩。

    哪知卻見獨孤珩變了臉色。

    她不明所以,難道對方說了不好聽的話?

    還是會說漢話的赤鬆夫人給她解了惑,對方友好的笑道,“我們王爺十分欣賞姑娘的才幹,不知姑娘可願嫁到我們吐蕃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某王:還有完沒完了!!!

    某作者望天:誰叫你媳婦那麽美。

    某若:???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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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3挫折沒準是機會,我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