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19)
  第19章 公寓樓合租室友(19)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雪鬱拎著行李箱,看著麵前與宣傳廣告上大相徑庭的山寨版度假村,深切地體會到了悲涼。

    方圓幾裏都是荒路,偶或有幾聲不知名生物的啼叫,連車輛都很少經過,大巴車把他放在這相當具有年代感的村莊前,噴出股尾氣頭也不回走了。

    什麽年度最受歡迎的旅遊勝地,什麽令人歎為觀止的自然風光,什麽熱腸古道的風土人情……

    雪鬱凝視著和他十步之遙,荒涼破敗,連鳥都沒幾個、更別說遊客的度假村,感到一陣心絞痛。

    ……再也不信虛假廣告了!

    坐了長途大巴,雪鬱渾身沒幾個地方是舒服的,納悶地安慰了自己幾分鍾,拉著行李箱、拿著門票,進了前台的招待所。

    長期沒人來,前台的服務生頭頂都要長了草,坐在椅子上打盹,眼皮兩條縫合得死死的。

    這地方居然還沒倒閉。

    雪鬱嘴角僵硬地扯了下,曲指在櫃前敲了敲,悠而慢的敲擊聲抬起了服務生的下巴,剛從夢魘中掙脫的服務生表情茫然,像是還沒搞清什麽狀況。

    視線渙散又重聚,他看見眼前的人身形清瘦纖細,嘴唇嫣紅如砂,卷翹濃密的眼睫一綹一綹的,那張雪白淡漠的小臉莫名帶著股勾人勁。

    雪鬱見人目光癡癡,蹙著眉把話重複一遍:“我在網上訂了票,麻煩你給我張房卡。”

    服務生張嘴結舌地看了他幾秒,耳廓悄然湧起一陣熱意,騰地站起來,胡亂擦了擦嘴角,磕巴道:“好、好的,請告訴我您的名字,我查詢一下。”

    雪鬱很配合:“裴雪鬱。”

    拿了房卡,雪鬱往電梯口走去,度假村也不是全然無人光顧,至少他進到電梯後,就和幾個出去玩完剛回來的遊客打了個照麵。

    一男一女還有個小孩,應該是一家人。

    婦女歲數應該在四五十左右,臉龐雖蔓開幾道紋路,風韻卻猶存,她牽著小孩白嫩的小手,朝雪鬱笑了笑:“你也是來旅遊的?”

    雪鬱怔了下,隨後禮貌地“嗯”了聲。

    婦女顯然是個話匣子,擅長熱場,電梯勻速上升時,隻有她在說話:“那你可算來對了,你別看這地方人少,其實什麽都有,就是缺少宣傳。”

    “你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先去後麵的滑雪場轉一圈,場地特別大,你們這些小年輕應該喜歡玩。玩完對麵就是餐廳,很方便的。”

    雪鬱耐心聽著,在適合的時機答道:“謝謝阿姨,我會去的。”

    年長一輩的就喜歡禮貌小孩,看他長得好人也乖,頓時喜笑顏開,多問了幾嘴:“不客氣不客氣,你還是單身吧?”

    怎、怎麽這也要問的!

    雪鬱人都懵了懵,有種過年麵對親戚的焦灼感,在阿姨犀利的眼神中,訥訥地點了下頭。

    婦女又是笑了笑:“那正好,這會人都在睡覺,晚上你出來看看,帥哥美女一堆,總有你看對眼的。”

    仿佛在看自家人一樣,她深思熟慮片刻,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男人:“老公,咱們對麵住著那個姓周的小姑娘是不是還沒對象呢?要不要把她介紹給……”

    雪鬱眼皮突突跳了幾下,艱難地揚了揚嘴角,連忙打斷阿姨在電梯上說媒:“不用了阿姨,我暫時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和打算。”

    “這樣啊,”婦女似乎很惋惜,長歎一聲,忽然想起什麽:“對了,聽說那傅家的二少爺也在這裏,帶著他女朋友到處玩呢,你看見兩個穿全身名牌的人,可千萬記得避開他們,聽說這些富貴人家最不好惹。”

    雪鬱捕捉到幾個詞,稍愣了愣:“傅家?”

    電梯門在此時打開,婦女簡短地應了聲,也沒多展開說,拉著小孩和他揮了揮手,朝走廊那邊走了。

    雪鬱回到房間還憂心忡忡的,想叫出係統問問傅家的事,還沒開口就想起係統去主世界了,最近半個月都不會在,隻能作罷。

    正是晌午,不暖不熱的日光灑在地麵。

    雪鬱來之前軟磨硬泡讓係統開後門,給他買了間最貴的房間,自帶小浴室和觀景陽台,可以看到外麵滑雪場的那種。

    這度假村雖然外麵看起來挺拉,裏麵倒是挺不錯的。

    可以美美休假了!

    雪鬱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撲到被褥上滾了滾,奔波幾個小時的疲憊在陷進柔軟的一瞬全部溢散出來,小臉往上蹭著挪到枕頭中央,眼皮闔了闔,很快有了困意。

    ……

    眨眼三天後。

    曇市最近風波不止。

    鬧得最大的是傅氏集團的事,前些陣子傅家破產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的,甚至有人站出來說,自己親眼目睹了傅家所有家產被查封,可始終沒有一個關鍵證據證實這是真的。

    這個傳聞止於一天前,傅家主事的重新掌權,用行業競爭的解釋把這件事揭過。

    商場水深,其中的深淺不可捉摸,沒有人懷疑競爭這個說辭的真實性,因為傅煬回來後,曇市另一個赫赫有名的產業一夜覆沒。

    ……

    低調奢華的賓利車內,傅煬眼睛微眯,麵龐隱在升騰的煙霧之中。

    車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他用修長指節叩了叩膝蓋,烏發下的黑眸沉寂深邃,良久後他把煙杵滅,啞著聲道:“匯報進度。”

    前排已然是滿頭大汗的小助理立刻應了聲,咽了咽口水,盡量冷靜地開口:“我調了公寓樓附近還有沿路的監控,發現裴小少爺在星期四上午九點的時候,上了一輛大巴車。”

    一動不動的男人這時才有了些許活氣,眼珠微動:“去哪了。”

    小助理艱澀道:“大巴車是長途的,範圍太大,所以目前在哪下的車還不清楚……”

    本就冷凝的氣氛瞬間更加僵硬。

    小助理感覺有把閘刀無聲無息架到了脖子上,呼吸都無知無覺地屏了屏,她擦了擦額頭的汗,都快哭出來了:“我,我會盡快的。”

    傅煬沒再說話。

    僅隔三天,他與以往大為不同,那張鋒利的臉極為憔悴疲憊,下巴的青茬不知道多久沒清理了,一潭眸光深不見底。

    小助理還低著頭,身體抖如篩糠,僅有的勇氣像被紮破了的氣球一點點漏出來,一陣天旋地轉間,他聽到男人問:“你那個是什麽?”

    小助理怔了怔,朝他說的地方看過去。

    在她身側有個微敞的牛皮小包,塞著滿滿的工作資料,剛剛為了拿文件,包裏的化妝鏡和幾管膏體滾了出來。

    “您說這個?”小助理拿起那管,“這是潤唇膏,擦嘴用的。”

    “什麽時候用?”

    “嘴巴幹啊或者嘴巴痛的時候,都可以擦一擦。”

    傅煬眉峰蹙了蹙,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才出聲:“你在哪買的?”

    小助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攥著潤唇膏,試探地回:“商場,一些便利店也有,您需要嗎?”

    “嗯,買幾管。”

    小助理誠惶誠恐地應下來。

    車穿梭在隧道中,暖燈融成光圈投在窗戶上。

    傅煬又點燃一根煙,目光很深,煙燃至半中央,他忽然問道:“如果你一天之內被人親了三次,親你的人還沒什麽經驗,把你弄得很痛,你會不會生氣?”

    “啊?”小助理表情呆傻,職業素養讓她傻了會就馬上清醒過來,挑著不會出錯的詞保守回道:“看、看情況,您可以說說他的反應。”

    傅煬回想起懷裏軟綿綿的、無力發顫的一團,低聲道:“他叫得很可憐,還會不停踹人撓人。”

    小助理訥訥道:“那應該是生氣的……”

    車內又安靜下來。

    小助理咬了咬舌尖,懊惱自己說錯了話,正想辦法找補時,就見傅煬薄唇動了動,目光冷戾偏執,猶如撕掉獵物皮肉的猛獸:“那也不能跑。”

    那麽小一點,身上還沒什麽錢,跑那麽遠餓暈了怎麽辦?

    他知道自己過分,雪鬱可以打他,可以罵他,生氣了扇他幾巴掌他都不會多說什麽。

    就是別跑。

    他受不了這個。

    ……

    謝青昀從體育館出來,在學校小巷後麵的靜吧換了身工作服。

    他一周七天會兼好幾份職,靜吧的工作是最久的,通常要熬到淩晨三四點才能結束,但相對錢也比較多。

    吧裏人頭攢動,服務生一紮一紮開啤酒,空氣中彌漫著躁動。

    謝青昀個子高,身形挺拔頎長,一身白衣服穿得極為俊俏,加上肌肉緊實肩膀寬闊,吧裏已經有不少目光落到他身上。

    “服務員,這裏開三瓶酒。”

    謝青昀瞥了眼牆角裏坐著的人,隨手撈起三瓶啤酒,往那裏走。

    他把啤酒放在桌上,攥著啟瓶器抵住瓶口,剛撬起一個角,那眉目清秀的男生就叫了他一聲,謝青昀眼簾掀起,淡淡瞥向他。

    男生氣質柔弱秀麗,朝他勾起唇角一笑:“你是謝青昀吧?我們是校友,一個學校的,不過你可能沒注意過我。”

    謝青昀皺了下眉,對他沒什麽印象,但由此想起了另一件事。

    學校後麵的靜吧也算一個放鬆娛樂的地,但很少有學生來,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個著名的“gay吧”。

    垂下眼瞼,謝青昀不冷不淡地回:“嗯。”

    男生不顯尷尬,像是做過很多回這種事,嘴角笑容更深,繼續道:“但我知道你的事……你是不是很討厭裴雪鬱?”

    謝青昀一言不發。

    男生以為自己說中了,嘴角扯出勝利的弧度,他輕笑著:“現在有個機會,你要不要考慮離開裴雪鬱?我保證我會給的更多,合同的違約金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幫你處理一切。”

    “跟我,要比跟裴雪鬱好。”

    平心而論,如果謝青昀討厭裴雪鬱的話,這確實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吸引,都是爛人,選相對不那麽爛的那一個,是每一個聰明人都該做的選擇。

    隻不過……

    “滾。”

    毫不客氣的一個字,讓男生麵色微僵,明媚生花的笑容漸漸冷卻。

    謝青昀淡漠的眸光垂覆,看他的目光仿佛在凝視某種令人作嘔的垃圾般,一字一頓的,嗓音冷得如同結了冰碴:“你算什麽東西?”

    他可以搖尾巴,但那個人不能是別人。

    圈養他的狗鏈,隻能裴雪鬱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