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成品 ◇
  第119章 成品 ◇

    ◎第一批運往齊國的貨◎

    這女官本是陳太妃跟前伺候的杜嬤嬤, 蕭瑾見她忠心又會來事,便從陳太妃手中將她借了過來,順帶又從宮裏選了一批合適的女官, 一並放出來管理紗廠。

    杜嬤嬤也極喜歡這差事, 她自然也想在宮裏伺候陳太妃,但是這把年紀了還能給陳太妃長臉麵、給朝廷辦事兒,杜嬤嬤心裏也自豪。聖上如此看重她, 她定會帶好這批姑娘,不能叫聖上失望。

    隻是管教這些不諳世事的姑娘家, 杜嬤嬤有的是手段。

    這一屋子的紡紗機,愣是叫一眾姑娘們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盯著哪兒瞧了。

    新招進來的這些姑娘裏頭有個叫李三娘的, 性子內斂,她見到那些紡紗機, 第一時間是感覺有些害怕:“嬤嬤,這機子瞧著不便宜,若是用壞了可怎麽好?”

    杜嬤嬤道:“自然是教會你才讓你上手,豈能叫你隨隨便摸的?”

    李三娘聽到這個才鬆了一口氣, 她也是怕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做, 弄壞了這台機子之後都沒錢賠。

    杜嬤嬤又道:“醜話先說在前頭。進了這紗廠裏頭, 就得守紗廠裏的規矩。打今兒起,會有專門的人教你們如何紡紗, 等教會了三日之後才正式開工, 每開工六日才能回一次家。紗廠裏頭任何消息都不得對外泄露。過會兒會給你們一份契書, 你們往後工錢如何都會寫在上頭, 這要保守的機密也在上頭, 一旦跟外人提及導致紗廠受損, 便是犯了重罪,輕則流放,重則砍頭!

    需得知道,這紗廠可是朝廷辦的,既給了你們這份不錯的待遇,就得在這紗廠裏頭好好做事,切莫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若有誰膽敢知法犯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家裏人經不經得起衙門的重刑!”

    杜嬤嬤一頓恐嚇,叫著幾百個姑娘家結結實實地嚇了一頓,慌忙表示自己定不會對外說半個字。

    杜嬤嬤知道她們如今沒有這個膽子,但是還是讓她們在契書上麵寫了名字,留下手印。

    如今不敢是真的沒這個膽子,但是錢帛動人心,誰知道她們以後會不會被誘,惑到呢?先將契書寫好,若有朝一日真有人會有這麽大的膽子,那她也不會手軟。

    這嚇人,稍微嚇唬嚇唬也就罷了,真把人嚇倒了可就沒人做事了。

    杜嬤嬤是個有本事的,等契書簽過之後,又換了一副笑臉,領著這些姑娘在紗廠裏頭轉了一圈。

    “聖上體恤,不忍叫你們在紗廠裏頭受苦。所以這後頭建了食堂跟宿舍,一日三餐都算在待遇中間,不用你們花錢。”

    姑娘們才感慨完了這廠房有多氣派,等進了院子看到這大片的水泥地之後,更覺得這紗廠又貴了幾分。

    因如今京城的人都知道,城裏有錢有勢的人家才鋪得起水泥路。如今哪個有錢人家若是沒鋪上的話,甚至都不好意思會客宴請了。別人家都有,唯獨你沒有,便是請了客都會麵上無光。

    水泥這東西,也在無形之中被拉高了身價,成為有錢有勢的專屬品。

    這東西尋常百姓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如今紗廠裏麵竟然也有。

    朝廷這得花了多少錢啊。

    不明就裏以為水泥很貴的姑娘們更添了一份敬畏之心。

    等進了宿舍之後,又見褥子都給她們準備好了,讓一眾姑娘感慨非常。她們怎麽覺得,這份工比外頭的那些要好得多呢?

    還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結果竟被她們給撿到了。奇了怪了,老天爺什麽時候也會眷顧窮人?

    姑娘們在紗廠裏頭老老實實地學了三日,其實那紡紗機用來也簡單,不過因為機子貴重,她們自己也擔心弄壞了,便反反複複地學,生怕自己手藝生闖了禍。

    待三日後,紗廠才正式動工。

    動工第一日結束,杜嬤嬤便叫人將紗廠的產量上報去了福寧殿。

    蕭瑾對這個紗廠很是看重,所以給了杜嬤嬤一項特權——允許他的消息直接送到福寧殿,無需受到層層審批。

    這也是蕭瑾思考許久才做的決定。

    他希望夏國越來越發展,所以想注入新生命力,但他也害怕這個隻招女工的廠子會被人拿來做文章,生出許多別的事來。但凡有一個姑娘在廠裏出了事,以後夏國的姑娘出來做工的熱情都會削減三份,所以蕭瑾才如此小心又重視。

    拿到紗廠頭一日的成果,蕭瑾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放鬆的勁兒。

    張德喜奉上茶水,用的還是蕭瑾習慣的茶飲子:“這紗廠如此能幹,往後夏國織布也能方便不少。”

    蕭瑾用胳膊枕著頭,笑嗬嗬地打起了別的算盤:“這紗廠裏頭做出來的紗,可不能用在夏國。”

    張德喜不解,但他知道聖上是個樂於解釋的人,所以追問:“這又是為何?”

    “這紗廠肯定不會是頭一家,往後這樣的廠會越來越多,那紡出來的紗也會越來越多。倘若這些全都流向了民間,那些紡紗的平民百姓又該拿什麽過活呢?”

    張德喜試探地問:“那這紗……您是想賣給齊國?”

    蕭瑾神情愉悅地追加道:“還有蜀國。”

    這兩國聯合坑了他,他到現在還記著呢。等到他的紗廠大規模擴張之後,所有的紗都會流向齊國跟蜀國。雖說東西多了就不值錢,到時候他們的紗肯定會被壓價,但蕭瑾可不在意,他們要的就是低價侵占兩國市場,等到徹底占據了市場份額之後,害怕沒有話語權嗎?

    到時候降價還是漲價,更是他們說了算。

    蕭瑾樂滋滋地幻想了一下齊國蜀國的慘狀,不行,這件事情他必得要找個人分享分享,而最該分享的,就是韓攸跟顧準南了。

    往後還得靠這兩個人將紗輸送到齊蜀兩國呢。

    一念起,蕭瑾立馬進了書房。他因文采不佳,寫信都是越簡單越好,寫長了怕暴露自己肚子裏沒墨的事實。其實蕭瑾也想練好字兒,可他不過惡補了一二年,怎麽能比得上打小寫毛筆字寫到大的呢?便是再想學,寫出來的字也不過將將能入眼。

    也不能說醜,但是風骨是一點沒有的。

    一共兩封信,不過片刻時間便成了,又差人趕忙送去。

    紗廠也是平平穩穩地度過了整整六日。

    這六日,杜嬤嬤深覺滿意,這次招進來的這批人比宮裏的宮女好管教多了。懂事聽話、行事穩妥、不敢偷奸耍滑、彼此之間相處的也算和諧,讓杜嬤嬤有種她是出來養老的錯覺。

    不過這麽“平”不是什麽好事,杜嬤嬤前些日子向蕭瑾提議,得了回應之後便在今兒跟這群姑娘們宣布——每六日選出三名最上進的,許之以額外的獎勵。

    這一次,李三娘正好在獎勵名單之內。她幹活比別人賣力,生怕自己幹不好被人攆走,誰想到竟然都被杜嬤嬤給看在眼裏?!

    杜嬤嬤讚她手速利落,紡出來的紗要比別人多上許多,所以額外給了她一份錢。

    李三娘接過錢之後,因為太過歡喜以至於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自己何時跟眾位姐妹出了紗廠都沒有印象了。

    步行許久,李家盡在眼前。

    李三娘瞬間回歸現實,她摸了摸袖口的荷包,難掩激動地走進了家門。

    李母跟兒子都在家,李父去外頭當苦力了還未回來。

    李三娘進屋之後立馬接過弟弟手裏的活,熟稔地給母親熬藥。

    李母今年好幾日沒有見到女兒,見她回來了連忙爬起來打量著她,忙不迭地問她的近況。

    李母本想問她在廠裏呆的可好,可見她臉上不僅沒瘦還圓潤了許多,便知道這廠的吃喝是真的好,不是吹出來的,於是李母的重心便放在周圍的姑娘家好不好相處、管她們的大人對她們嚴不嚴……

    李三娘不住地點頭:“好,都好,女兒就沒見過這麽好的地方,吃住不愁,嬤嬤待我們雖說嚴厲卻從不輕易罰人。姐妹們出身都不好,因此也格外體恤人,娘您就放心吧。”

    說完,李三娘還拿出自己這六日掙來的錢,笑著遞過去:“您看。”

    荷包一打開,李母瞬間驚了:“剛來就給他麽多?你們這紗廠,怎麽這般闊綽?”

    李三娘笑著道:“這是女兒能幹,所以比旁人額外多了一分錢,快要趕上爹了。”

    李母尚在驚訝。這麽賺錢,若不是她身體實在不好,她都想跟著女兒一道過去了。要說能幹,她生病之前可是比誰都能幹。

    李三娘說完摸了摸弟弟的頭:“阿弟讀書的錢也有了。”

    李母咳嗽了一聲,實在心疼如此懂事的女兒。

    是她的錯,是她對不住女兒,也是她拖累了一家人。兒子想要讀書李父李母都知道的,可因為她每日喝藥,家中已無餘錢支撐他讀書了。聽說京城今年會開一間新的書院,束脩比別的低上許多,可即便如此,他們仍是上不起。

    要不是因為家境艱難,她的一雙兒女也不會這麽辛苦,受這麽多的委屈。

    是她不中用。

    不同於李母的自責,李三娘卻覺得眼下的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了。

    若是每個地方都能開紗廠就好了,這樣天底下跟她相似的姑娘家,都可以靠著這個掙錢了。

    紗廠看了一多月後,蕭瑾讓人清點了一下成品,然後裝貨上船,直接運往齊國。

    蜀國那邊他還沒有收到韓攸的消息,不過想來也差不離了,但比起蜀國,蕭瑾更對整治富裕且國君腦子又不太好使的齊國更是迫切,於是才有了這第一次的試水。

    東西運到顧準南手中的時候,便被他找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由頭,送去了齊國市場。

    作者有話說:

    撐了三天實在熬不住了,還是決定明天去去醫院。這次感冒太折磨人了,渾身都痛,尤其是頭,我以為它能自己好,結果證明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