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女工 ◇
  第118章 女工 ◇

    ◎紗廠建成了◎

    此言一出, 在場所有人除了徐庶,第一反應便是準備反對。

    馮慨之幾個因為信任蕭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而是默默站在原地琢磨蕭瑾的用意。

    後麵那些侍郎們反而先坐不住了, 一個個都蹦噠出來。

    夏國禮教其實並沒有那麽教條,但卻從來沒有哪個廠招雇女工人,何況這次辦的廠還是朝廷出錢辦的。

    禮部侍郎道:“聖上, 朝廷乃是萬民表率,一舉一動都有千百萬雙眼睛盯著, 若是招收女工的話,豈不意味著天底下的女都可以出門做工?”

    蕭瑾淡淡地道:“朕本來就是這個意思,不行嗎?”

    禮部尚書被噎了一下:“此事與禮不合。”

    “那你倒是說說, 跟哪一條的禮不合?說話做事都得講道理,別一句於禮不合就把所有的事情一棍子打死。你說招收女工與禮不合, 朕還道你們如今的泥古不化才是於禮不合呢!”

    禮部尚書被擠兌地一愣一愣的,口才比不得人,他也就打消了再出頭的意思。

    說了隻能自討沒趣。

    他後頭的禦史大夫這會子卻挺身而出:“還請聖上三思,自古至今也沒有這樣的先例。”

    “古來沒有?難道就不該嗎?朕偏要做這第一人。倘若以古人的思維行事的話, 朕是斷然不能接受的。難道水泥路古人造的出來麽, 青花瓷古人造的出來麽?按照你們的意思, 古人沒弄出來的就不該有,難道夏國就得一輩子停在原地, 滯步不前了?”

    眾人見他們才說了一句, 聖上就有十句回他們, 暗道不妙。聖上胡攪蠻纏的功夫, 他們是知道的, 沒準說著說著沒理的反倒是他們了, 還當先發製人才好:

    “聖上,若是讓女子外出做工,勢必會引起民心不穩、家庭失合、社稷動蕩,女子一旦賺了錢,怎會心甘情願地繼續相夫教子?”

    王從武覺得不妙。

    再抬頭的時候,便看到聖上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嘲諷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這般荒唐的話,竟然是從一個朝廷命官口中說出來的,朕實在是羞愧、羞愧至極!原來朕的朝堂也不比齊國好多少。

    禦史大人也不想想,能進工廠做工人的家庭還能富裕到哪兒去?能給家裏添個進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怎麽在禦史大人看來,反而就跟個禍害似的。賺錢還不該了?女子即便不進廠,她難道就賺不了錢嗎?那麽多女子靠著女紅貼補家裏,難道她們賺的錢都被遲到禦史大人肚子裏去了?”

    禦史大夫以後之後覺得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有點激進,此刻被一頓痛斥,雖然麵子上不好受,但也知道他是該。

    又聽聖上冷哼一聲,似乎是失望極了:“你們左一個不答應,右一個不合適,顯得朕那工廠是個汙濁之地,女子一旦進去了便會身敗名裂。可笑,依朕看,齷齪的分明是你們。既然招收的都是女工,朝廷自會護她們安全,還是說,在你們眼中朝廷連這些弱女子都護不住了?朕今日竟然能開得了這個口,就一定不會讓工廠裏頭生亂子。如此,朕說的可夠明白了?諸位愛卿可聽懂了?”

    禦史大夫和禮部侍郎又羞又惱,埋頭不語。

    蕭瑾也是許久沒有這樣擠兌人了,擠兌完了之後神清氣爽,甚至不願意收口,又說了兩句:“既然身為朝廷命官,就該想想怎麽替百姓辦實事,而不是整天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可笑。有這唱反調的功夫,不如親自去民間看一看,知道百姓缺的是什麽,自然也就明白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了!”

    馮慨之默默後退一小步,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問東問西,否則眼下他也被無差別攻擊了。

    至於方才反對的那些,一個個再不敢開口說話了。

    方才蕭瑾的每一句話都在往他們心口上紮,他們怕自己再說下去,連官身都要保不住了。

    今日的大朝會不歡而散。

    自從夏國的形勢越來越好之後,這種情況似乎就沒發生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這些大臣們也並非閑著沒事愛找茬,每次大朝會也都是你好我好,今日顯然有些出格了。

    蕭瑾甩袖離開後,禦史大夫心中有些後怕,便悄悄來尋王從武,他有點擔心聖上會記恨今天的事情,到時候給他們小鞋穿。

    王從武讓他放寬心:“聖上的性子向來都是如此,不過嘴上說的厲害罷了,不記仇的。”

    “真的嗎?”

    王從武想起來當初為了李丞相求情公然挑釁聖上的薑明薑大人,如今兒子都已經進了監獄了。即便如此,王從武卻還昧著良心地胡謅:“自然,聖上忘性大,從來不記仇的,你就安心吧。”

    禦史大夫撫了撫胸口:“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王從武略感心虛。

    而實際上,記仇的蕭瑾回宮之後,將今日的仇給寫下來了,還專門放在案上擺著,生怕自己一覺睡醒忘記了。

    雖然今日的事情讓人胃口倒進,但是這也給蕭瑾提了一個醒。這裏是古代,不是現代,哪怕朝中的那些人是他的大臣,卻也不能都跟他一條心,他需要盡快培養一隻指哪打哪的人才隊伍。

    於是,蕭瑾又將馮慨之跟王從武招進宮,問他們那些進士如今學得怎麽樣了。

    蕭瑾對這一批進士沒能像上一批那樣親自訓練,乃是因為這一批進士不管是文進士還是武進士,都非常的乖覺。

    哪怕是看著像刺頭一樣的簡玉衡,其實也挺聽話的,就是有些好戰,每日都要與人比劃比劃。不過他都是點到即止,從不傷人,對待王從武下傳的命令也都是不折不扣地執行。一樣的出生世家,比去年的謝明月等人可聽話多了。

    至於那些寒門出身的進士,今年也比去年多上不少,若嚴加培養,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能成為朝廷的頂梁柱呢。

    蕭瑾叮囑二人,讓他們在訓練進士上麵多費點心,沒事就帶著他們去京郊轉一轉,讓他們知道老百姓過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日子。不能因為高中進士心就飄了,變得眼高手低、說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這話到底是在內涵誰,馮王二人心裏都清楚。正因為清楚,才覺得他們是活該。

    誰讓他們不給聖上一麵子呢?像他們,多自覺啊,哪怕一開始有反對的念頭,可也不會當眾揭聖上的短。

    果然他們才是最衷心的那個。

    不管今日有多麽不愉快。該辦的事情總還是要辦的。建廠的錢有了,建廠的人也有了,甚至廠裏要用的紡紗機也都已經造好了,如今就是萬事俱備,隻欠動工。

    蕭瑾為了彰顯自己的決心,當天下午就讓人動工了。

    選址也在城內,選了一個山腳下,離街道並不遠,關鍵是這地方周邊空間也大,以後若要擴建的話,也方便。

    蕭瑾也擔心若是地方偏僻了那些女子出於安全考慮會不願意來,他選了一個並不遠的地方。

    這年頭造房子隻要人手眾多,很快便能成形。

    不過半月的功夫,紗廠已經初見雛形了。朝廷也是這個時候在京城各處貼了一道聖旨,說城中要建一個新的紡紗廠,裏麵隻招女工,禁止男子出入。廠中設有食宿,待遇優渥,若有自願前來的,可在京兆府報名登記。

    這道聖旨貼出來之後,立馬引得整個京城轟動了一波。

    誠然,朝廷的確時不時地冒出點新鮮玩意兒來,但像這一次鬧得這麽大的,好像也沒有幾回,這回這個流傳力度,與上回朝廷開科取士幾乎相仿。

    家裏不缺錢的,實在是很難理解,並且覺得這回估摸著沒誰願意報名。

    朝廷就是一頭熱,注定碰壁。

    酒樓茶館裏頭,也不乏有討論此事的男子。

    “整整貼了一天也不見有動靜,想必是涼透了,朝廷這回可真是失算,哪家的姑娘願意拋頭露麵了?”

    “可按照那聖旨上說的,姑娘們進了廠之後便不再接觸男子,如此怎麽能叫拋頭露麵呢?”

    “你不懂,好人家的姑娘不會進去的……”

    相似的論調還有許多。

    表麵看,的確沒有人願意報名,畢竟誰家周圍也沒傳出動靜,道自家女兒主動進廠掙錢去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朝廷不過兩日功夫就召齊了全部的人手。

    後頭還有過來報名的都已經勸退了,隻是往後再有機會一定擴招。以至於後頭來的姑娘隻能敗興而歸,心中埋怨自己怎麽不來的早些。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是朝廷開的沙廠,她們去那兒做工隻是聽著有些不好聽罷了,但待遇卻好得出奇。若是能被選上,定能給家中掙一筆好大的進項。可惜她們畏懼人言,遲遲不敢踏出第一步,等她們終於過來嚐試一二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有機會了。

    後頭被選中的也漸漸得知這工作有多吃香。

    一個東西若有人爭搶,這身價自然漲上去了。等到紗廠建成,這些姑娘家穿著一樣的衣服第一次踏進沙廠之後,驚訝得嘴巴都沒合攏過。

    不是她們經識少,而是這樣的廠她們根本聞所未聞。

    還沒等她們驚訝完,從宮裏放出來的女官便給她們立了幾條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