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115章

    當月月底, 燕北就得到消息,王浚終於采取了行動,派遣大將祁弘陳兵邊境。

    與此同時, 高梵天也已經帶著人通過了楊老爹口中的秘道, 順利地潛入了幽州。

    隻是王浚對於燕北防範極深, 山林外圍也有士兵在鎮守巡邏, 高梵天隻好帶兵先行隱藏起來。

    “將軍,可要按原計劃行動?”身旁一人問道。

    高梵天一巴掌拍在他頭上, 沒好氣地道:“行動?拿人命去填嗎?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這人訕笑,“那怎麽辦?將軍畫出道來, 我們聽著便是。”

    高梵天指派了幾個斥候營的人, “你們去瞧瞧,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小心點兒,別暴露了。”

    幾個斥候兵領命而去。

    三個時辰後,他們全部回來了。

    “將軍,我們怕被察覺,沒敢靠太近,粗略估計能有兩千人, 咱們藏身的這處林子外圍有兩百人, 兩個時辰換一次班。”領先一人回稟道。

    高梵天摸著下巴, “兩千人倒是不多, 最好能悄無聲息地把人幹掉。”

    “將軍, 那咱們不用震天雷嗎?”

    高梵天覺得自己帶了一群棒槌兵,“用什麽震天雷, 沒聽我說悄無聲息嗎?”

    將軍此言一出, 眾人一時竟都覺得有些可惜。

    真想早些見識震天雷在戰場上的威力啊!

    總算幕僚還算靠譜, “將軍,在下有一計策。”

    高梵天示意他快說。

    “咱們可以設法將人引到山林裏,趁其不備,然後……”他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又一人道:“將軍,我們可以趁著夜色偷襲。”

    高梵天之前也想過這麽做,不過將人引進樹林,也隻能引進來一部分。

    為了方便過山,他這次一共也就帶了三千人過來,幹糧也隻帶了三日的,還是要速戰速決。

    高梵天說著自己的計劃:“這樣,酉時末天色就暗下來了,猴子,你到時候弄出點兒動靜,將負責巡邏的那隊人引到林子裏,咱們把人料理了,然後換上他們的衣服繼續巡邏,等到下一班人來了,再如法炮製,如果他們巡防的時間沒有變化,到時候正是子夜時分,趁著夜色,咱們直接去端了他們的營地。”

    “謹遵將軍令!”眾人齊聲道。

    軍中有一擅口技者,擅長模仿各種聲音,他被委以重任,設法將山林外的士兵引進甕中。

    太陽漸漸西斜,這處山林密布,又比軒敞開闊處更加昏暗些。

    一人看著幽暗的山林,對旁邊的高個兒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到晚上,這裏就特別滲人,總感覺有什麽髒東西要衝出來把人拖進去。”

    “髒東西沒有,野獸倒是有可能。”高個兒漫不經心地回道。

    先前說話的人有些膽小,“不會真的有野獸跑出來吧!”

    “哼~放心吧!這個時節山裏的東西多,野獸對下山沒興趣。”隻是他剛說完話,眉頭就蹙了起來。

    旁邊一人有些被他嚇到了,遲疑地問:“怎麽了?”

    高個兒凝神細聽,“林子裏好像~有人?!是女人和孩子的聲音。”他肯定地道。

    “這麽晚了,林子裏怎麽會有女人和孩子,別是夜鬼吧!”

    高個兒沒搭理他,直接上報了都尉。

    都尉努力分辨,似乎真的有人聲,而且她們似乎正在被野豬追逐,其他人也聽到了。

    “都尉大人,咱們好久沒沾過肉味兒了。”其中一人暗示道。

    都尉笑罵一聲,然後點了一隊人進去查看。

    他們進入林子中不久,外麵的人就聽到了呼喝聲以及跑動追逐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野豬的嚎叫聲。

    隻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出來,後來聽那聲音似乎不隻一頭野豬,還有人在呼喚同伴幫忙。

    “這不會是遇上了野豬群了吧!”

    “搞不好是母豬帶著小豬巡山,然後剛好被咱們給碰上。”

    ……

    都尉大手一揮,又進去了一波人。

    此時,在外麵守著的這些士兵的注意力也全部都被山林裏的動靜所吸引,根本無心注意其他。

    等到裏麵傳來一聲野豬的慘嚎聲,他們的臉上俱都帶上了笑,然後這個笑就此定格,隻有斷裂的頸椎證明著他剛剛經曆了什麽。

    反應快的也敵不過對方有備而來,先後都赴了黃泉路。

    ……

    子夜時分,另一隊人過來交接,在兩支隊伍交錯的一刹那,變故陡起,道道寒光閃過,血腥味兒隨之彌漫。

    燕北軍進入幽州的第一仗,除了個別人受了點兒輕傷,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對方四百人。

    戍邊軍的營地據此並不遠,高梵天命手下吃了些東西,稍事休整,隨後就展開了夜襲。

    淩晨,是人最困倦疲乏的時候,營房外,值夜的士兵強撐著精神,可還是控製不住頭腦發沉。

    有一瞬間,他似乎還看到人影在前方一閃而過,他苦笑一聲,暗道:還真是困得腦子都不清醒了,竟然都出現了幻覺。

    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並不是幻覺,在他想要發出預警的時候,一陣刺痛傳來,隨即身體被輕輕放倒,永遠陷入了沉睡。

    今夜,黃泉路注定擁堵!

    高梵天占了這處營地,隨後就將此地作為據點,又派人回去調集軍隊糧草前來,等到王浚發現時,這處地界儼然姓了燕。

    這裏位於真定城外二十裏處,如果燕北軍一直盤踞此地,就相當於扼住了幽州的咽喉,王浚本想著趁燕北梧被西北的戰事牽絆,消耗削減對方的實力,卻沒想到祁弘剛剛抵達邊境,真定就遭遇了突襲。當即調兵遣將,勢必要重新奪回此地。

    高梵天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他不怕對方來,反而怕對方不來。

    最開始他打的就是守株待兔的主意。

    燕北如今的主力都在西北,如果幽州全麵出動,那燕北城則危矣!

    上麵給他下達的命令也是要他牽製住幽州的兵力,當然,能消耗他們的力量自然最好。

    高梵天守著這處山林,一旦對方的兵力過盛,就帶著人往林子裏鑽,他們身穿迷彩,幾乎與周圍的景物融為一體,有心隱藏,簡直讓人防不勝防,幽州軍很是吃了些虧。

    幾次之後,幽州軍難免束手束腳,高梵天看時機成熟,開始主動出擊,燕北的神兵利器終於在這片土地上響起。

    高梵天夜襲幾次嚐到了甜頭兒,如今特別喜歡搞夜襲。

    這天晚上,夜色深濃,星月都暗淡至極,高梵天派人直接炸了真定的城門。

    人們在睡夢中被驚醒,隻是大多數的百姓都選擇安靜地躲在屋中和地窖裏,好奇心似乎都給了貓。

    之前私下就流傳著一種說法,說是刺史觸怒了天神,不日便要降下天罰,隻有安靜的藏好才不會被波及。

    如今,果然來了。

    他們可以躲,真定城中的士兵卻不能。

    而且,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天罰,這是燕北的野心!

    燕北軍攻城用的是炸藥,等到真正進攻前又來一波震天雷。

    暗夜中的巨響和火光直接將幽州軍嚇得肝膽俱裂,震得人仰馬翻。

    黑暗的夜,處處都是火光和呐喊聲,恍然間好似整個城池都已被包圍淪陷。

    刺史府內,幕僚勸道:“大人,如今燕北軍正一路向南城而來,等到他們真的到了府前,再想離開就來不及了呀!”

    其他人也紛紛勸了起來。

    這時,之前派出的士兵前來匯報城中的情況。

    “大人,燕北軍手中有一物,隻要投擲出去就會炸響,飛射的碎片直將人炸得血肉模糊;又有一物威力還要更強一些,引燃後不僅會出現巨響,誰若是被波及到也會被炸飛炸碎,地麵亦會出現深坑。”士兵不知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

    原本悍不畏死的,在聽到這些情況後,也都沉默下來。

    他們可以與敵人拚殺,可是卻不能白白的送死,尤其是死的那麽慘烈。

    王浚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腳底的震動做不得假。

    可是,他真的要離開嗎?離開後,他還有機會回來嗎?

    最後,王浚還是走了,在坐上馬車的那一刻,他頹喪地意識到,他老了!開始懼怕,再也沒有了曾經不顧一切的意氣!

    可他也不可能將真定拱手讓人,“段務勿塵,你帶人留守在這裏,務必剿滅進犯的燕北軍。”

    段務勿塵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了頭,掩住了眼底的神色,恭聲道:“屬下聽令!”

    王浚抓握了一下他的臂膀,似鼓勵,又似安撫:“守住了真定,我就將麗姝許配給你。”

    麗姝是王浚的幼女,今年尚未及笄,而段務勿塵已然有妻有子,王氏女自然不可為妾,將王氏女許配給一個鮮卑人,這在王浚看來是莫大的榮耀。

    看到段務勿塵答應,王浚這才在親衛們護送下離開。

    親衛營總統領吳雙提出了自己的顧慮,“大人,段務勿塵也是鮮卑人,他真的會死守真定嗎?”

    王浚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將段務勿塵留下,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段務勿塵在他麾下已有十年之久,這些年一直都盡職盡責,無可挑剔。

    除此之外,鮮卑人打鮮卑人的情況還少嗎?燕北梧和拓跋榮同是鮮卑一族,聽說還是一個祖宗,可打的卻比誰都狠。

    而且,之前他們派去燕北的那波段氏鮮卑的探子一個都沒回來,其中還有段務勿塵的侄子。當初段氏女來信,他沒說那些人被扣下做了苦力,而是告訴他們那些人已然全部殞命,有此仇怨,段務勿塵也會盡心吧!

    不過,該防的還是要防,他將羯朱召來,讓他帶著烏桓騎兵觀望城中的情況,並隨時準備支援,如有異動,要及時上報。

    他手底下的烏桓人和鮮卑人向來互相牽製,這樣,就相當於上了雙重保險,如此他也能方心些。

    段雀桐後來知道後,心下感歎: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王浚也算是一方梟雄霸主,可他的天真卻總是那樣的不合時宜。

    王浚的父親王沈出身太原王氏,隻是他的母親卻出身低微,王浚是個連外室子都稱不上的私生子,王沈對於他的母親和他本身都看不上眼,也從來沒有承認過。

    隻是王沈這人可能命裏無德,臨到咽氣也沒有第二個兒子,不得已,他的親戚立王浚為嗣,承襲了王沈的博陵公之位以及王家的家業。

    在原本的走向中,王浚會兼任冀州刺史,並由此養大了野心,想要自立稱帝,謀朝篡位。

    後來羯族領袖石勒謊稱要擁護他,王浚引狼入室,直接被捕斬首,成了名副其實的糊塗蟲。

    而今,石勒正在雍州前線,王浚卻把自己的兩個助力全部推開了,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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