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燕北梧聽他這樣說, 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段雀桐不知道要怎樣形容此時的心情,就好像在沙漠中踽踽獨行, 一望無垠全是黃沙, 忽然有一天, 在這昏黃的天地間, 冒出了一株嫩芽,讓人驚喜又激動。

    燕北梧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妻子眼神還是有些呆呆的,遂道:“回神啦!”

    段雀桐一把撲到他的懷裏, 回什麽神, 回男神的懷抱嗎?

    她撒嬌道:“都怪你,這一笑就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

    周圍的下人聽到這話後俱都低下頭去, 裝作自己不存在。

    燕北梧也是有些無語,他的這個妻子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有些心口不一。

    他難得起了興致,故意板起臉道:“那我以後不笑了。”

    段雀桐抗議:“不行,這是我的福利,你若是總板著臉, 我不就虧了嗎?”

    燕北梧:“我若是笑的太多, 桐桐就沒有金子給我了。”

    段雀桐哪裏會認輸, 她一本正經地道:“那郎君可要再多用用心才是, 畢竟我需要好多錢才能讓郎君再笑一次!”

    燕北梧知道這個時候道理肯定是長在她嘴上的, 他身為夫君,總歸是要讓著她些的。

    段雀桐看他一副默認的態度, 頓時笑眯了眼, 這麽裏外一加, 她簡直賺翻了!

    人生贏家有木有?!

    這時,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想起,段雀桐戳了一下燕北梧的肚子:“郎君餓了呀!那我們還是快點兒去用飯吧!”

    飯廳裏,此時餐食剛剛上桌,蒸騰的熱氣中,一股格外鮮香的味道飄來,隻是聞著,味蕾就已經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桌上的菜色並不如何豐富,算上湯也才隻擺了四樣兒,可是每樣都分量十足,最吸引人的就數那盆紅豔豔的水煮魚了。

    段雀桐笑著說道:“這魚是在從湖裏自己蹦出來的,織錦一說,我就覺得這條魚的肉肯定勁道彈牙,如果不吃掉就太可惜了,郎君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燕北梧抿了抿唇,每次吃這樣的食物他總是十分矛盾,用妻子的話說就是:痛並快樂著。

    段雀桐先給他舀了一碗湯,叮囑道:“先喝湯啊!”

    雖然郎君長了一副鐵胃,可是在雨中澆了一整晚,又這麽長的時間沒有吃東西,還是要先暖暖胃才好。

    燕北梧原本不喜歡喝湯,可妻子對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卻格外喜歡,現在也已經養成習慣了。

    溫熱的湯水滑過喉嚨,一路延伸到了髒腑,很好地安撫了叫囂的胃部。

    接下來,燕北梧的吃相就有些凶猛了,段雀桐看著將辣椒也吃進肚子裏去的郎君,頓時覺得自己的胃部好像也著了火。

    燕北梧看到妻子臉上的神色,疑惑道:“怎麽了?”

    段雀桐搖搖頭:“沒什麽。”

    她現在還不餓,挑揀地吃了幾口就住了筷子,她看著燕北梧被辣椒刺激的紅豔豔的唇和愈發黑亮的眸子,鬼使神差地道:“咱們的孩兒以後肯定不會挑食!”

    燕北梧忽然嗆咳起來。

    段雀桐擔心地站起,怕他嗆到了肺子裏,連忙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哪裏難受?”

    燕北梧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段雀桐給他倒了一盞茶,看著他喝下去,確定真的沒事了,這才說道:“我也沒說什麽啊!難道,你不喜歡孩子?”

    燕北梧:“沒有不喜歡。”

    隻是,也沒有多喜歡。

    段雀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剛好借機說一下自己的打算,“郎君,咱們還年輕,孩子的事兒吧,我覺著過幾年再說也是一樣。”

    前兩天娘親還隱晦地提起過這件事,她聽得出來,娘親是怕郎君以後身邊有了別個,到時候會影響她的地位。

    隻是在段雀桐的認知中,生養一個孩子從來不是容易的事情,那是她做好充足的準備後才會考慮的事情,隻是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她也要征詢郎君的同意。

    燕北梧笑道:“好!”

    段雀桐狐疑地看向他,“郎君,你今日有些反常啊!可是有什麽特別的事兒?”

    說到這裏,段雀桐忽然想起什麽,又問道:“簡千光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燕北梧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段雀桐一陣唏噓。

    人心不足蛇吞象,作為最早追隨郎君的那批老人兒,郎君是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前提是不作死。

    不過,郎君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讓簡千光自盡了,段雀桐對他的果斷十分佩服。

    這事在其他人眼中,怕是會有人認為郎君不念舊情,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輿論也得跟上才是。

    “對於牛首山,郎君是什麽打算?”段雀桐問道。

    孔天雄雖然也有幾分巧智,可他到底不是什麽精細人兒,比起守山和管理兵械坊,戰場更適合他。

    “我會把江展召回來,讓他負責牛首山。”燕北梧道。

    段雀桐聽嚴叔提起過江展,對這個義子,他也是費了不少心力的。

    江展能夠在平城一帶經營五年,本身就不是一般角色,若是他能夠回燕北,那不僅是對嚴際中的慰藉,同時也能成為燕北梧的助力。

    燕北梧放下碗筷,忽然放出了一記重磅炸彈:“桐桐,我想拿下夫餘!”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還是沒甚表情,可段雀桐就是能感受到他此時內心的激動。

    “郎君為何忽然這般說?”段雀桐覺得燕北現在正應該好好緩一緩,距離上一場戰役也才半年,而且九察那邊和其他的胡部也時有衝突,實在不宜頻繁地動幹戈,除非有充分的理由,否則得不償失。

    “夫餘有金礦!”

    段雀桐瞬間瞪大了眼睛,“外麵那些金條,莫不是他們自己冶煉的?”

    燕北梧:“十有八九。”

    段雀桐發熱的頭腦立馬冷卻下來,“郎君也不確定啊!”

    燕北梧不以為意:“打下來就確定了。”

    段雀桐:“……行吧!那郎君以什麽樣的理由去攻打夫餘呢?”

    權勢越重,考慮的也就越多,如今,燕北梧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一方豪強了,若是再如以往那般想打誰就打誰,隻會被旁的勢力看重是一條瘋狗,於長遠而言,極為不利。

    “夫餘國安插刺客於燕北的軍事要地,並趁機刺殺了參加簡千光,這個理由如何?”燕北梧道。

    段雀桐接道:“夫餘實在可惡,他們對燕北早已覬覦良久,不僅在將領身邊安插刺客,還派出了各色探子偽裝成流民進入燕北,伺機製造混亂,引起民眾恐慌,如若不能及時將其勢力搗毀,怕是會有更多的將士遭到毒手。”

    燕北梧麵露讚賞。

    段雀桐被他這樣看的一時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的故事在曆史中多得是,隨便哪朝哪代都能找出一兩個特別經典的範例來,她這也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郎君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段雀桐問的毫不避諱地,不過燕北梧也樂得同妻子說說外麵的事情,他的妻子,本就不是一般的嬌小姐,她有別人沒有的膽識和見解,這樣的女子,不應該困守在後宅。

    “最多兩個月後,燕北需要錢。”

    不過是一頓飯的工夫,就已決定了夫餘的命運。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戰國時期,諸侯爭霸!如今曆史再度重演,北方諸胡,晉朝諸王,眾多勢力紛繁複雜,它們彼此爭奪、兼並、傾軋、殘殺,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所求都不過是“權利”二字。

    夫餘錯就錯在它的實力太過弱小,又沒有擺清自己的位置,這樣一個隻有郡縣那麽大小的國家,卻可能擁有一座金礦,這如何能不讓人心動?!

    ……

    燕北梧淋了一夜的雨,如今吃飽喝足,又說了一會子的話,精神就有些不濟,段雀桐連忙催著他去休息,“有什麽話明日再說,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燕北梧自去安歇,段雀桐看著簷下的那些花草,昨夜看著它們已是被擊打的匍匐於地,而今卻又重新爆發出生機來,而且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更精神些。

    她回想起昨日軍師所說的話,龍遊淺灘,遇水騰飛,指的莫不就是夫餘?

    隻希望夫餘也能如這些花草一般,在經曆了風雨的摧殘後,仍能保有生命的活力!

    ……

    在燕北的討賊檄文發到夫餘之際,洛陽城中,香韻居的李掌櫃將這一季的新品親自送到東海王的府上,倪放之出府時就被他攔住了。

    李掌櫃將:“倪先生,久仰大名!”說著就行了一個深揖禮。

    倪放之對這些商賈向來是不假辭色,他淡聲道:“你若是想要找門路,我勸你換個人,在我這裏不過是白費功夫!”說著一甩袍袖就要離去。

    李掌櫃連忙跟上幾步,“先生人品高潔,在下自是再清楚不過,在下也聽人提及,說先生品性高潔如明月皎皎,學識淵博似河澗湖海,在下雖是沾染了滿身銅臭,可對先生這樣的人物也是心向往之,想要結識一番,是以才厚顏攔路,還望先生不要怪罪。”

    倪放之本來都已經打算走了,可聽到他這樣一番話,顯見得也能稱得上是儒商了,態度頓時和緩不少。不過,他也並沒有同商賈往來的意思,正想著要怎麽拒絕才不會太過難看,手裏就被塞了個小盒子,。

    “這是香韻居的新品,還請先生不要嫌棄。”說完這句話就一溜煙兒的跑了,竟是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倪放之看著手裏的小盒子,本想要直接扔掉,可想到剛才那個人語氣之真誠,最終還是把它留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困得頭都要掉了(一點兒不誇張),求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