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熟人
  第37章 熟人

    陳鹽回到工位,磨磨蹭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吧,是不是需要跟她直屬領導楊經理請個假?

    請假,說什麽?肯定不能說請老板吃飯,辭個職就跟老板吃飯去了,顯得太媚上而且腳尖墊太高了,就隻能說有事兒早走;

    這麽說的話,領導會不會覺得她不實在,剛提出離職就開始擺爛,遲到早退之類的?

    正糾結呢,就聽到一陣騷動。

    陳鹽抬頭一看,袁野過來了。

    這是陳鹽印象中老總第一次來她們這層冒泡,不鼓起這層原本平靜的湖水才怪。

    他正不知跟身邊迎他的李經理說什麽,眼睛還四處尋看,不需要多想,這家夥肯定是來找她的。

    李經理指了指陳鹽這一片,袁野望了過來,自然就和陳鹽目光相遇,她莫名的頭皮一緊,尤其是看到他對她招手的時候。

    陳鹽硬著頭皮對楊經理說:“經理,我……”

    大BOSS親自來提人,領導臉上雖有意外之色但識趣的什麽都不問,第一時間放人:“去忙,別耽誤老板正事兒。”

    他有什麽正事兒,就是吃個飯那點兒屁事兒。

    陳鹽抄起包,在同事們如火炬一般的矚目中,一溜煙的快步走到他跟前,袁野抬手要拿她的包,順道抱怨了一句:“你可真磨嘰,還讓我等。”

    讓老板等確實不對,但也不能搶包啊。

    陳鹽跟遭打劫一樣抱緊了包避開了他的手,李經理見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袁野這一波紳士禮儀出師不利踢到了鐵板,損了她的包一句:“你這破包裏麵有金條吧?”

    陳鹽一本正經的回答:“沒,有狗屎,辟邪用的,怕弄髒老板的手。”

    不知道周圍聽到這話的同事們會不會覺得她是一朵奇葩,反正袁野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半晌來了句:“怪不得你們這層樓有股怪味,原來是你這搞得幺蛾子。”

    明明是這片女性比較多,香水味比較混雜。

    陳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上,隻能乖乖道歉:“對不起,下次不帶了。”

    他跟身邊李經理說了句:“你們忙。”就率先走了,陳鹽隻得灰溜溜跟上。

    倆人進了電梯,他按了B2,陳鹽腦子還有點兒懵,想快點兒離職的想法越來越強烈:“我能盡快辦離職手續嗎?”

    他倚著電梯看著一閃一閃的樓層顯示,漫不經心的回道:“不能,你不是最講原則嗎?原則上一個月。”

    這時她才發現電梯都到2層了,霎那間她抬手按了1。

    請老板吃飯,按理來說應該是越貴越好,就好像老板永遠高高在上,凡夫俗子吃的他都沒吃過,從沒下凡過,吃個便宜的就是褻瀆了他的身份一樣。

    但是,曾經的他,也愛吃燒烤,也下學校周圍平常的飯店,說明,他以前是食人間煙火的,就是不知道進化這麽多年,他現在還食不食。

    陳鹽不想走太遠,來了公司一年,對周圍用餐的大環境也算熟悉了,有哪家性價比高,味道不錯還不算很宰人,陳鹽能想出幾家來。

    而且這時候去吃,人少眼不雜,吃完正好下班時間,他倆和平分開,他回公司取車,她坐地鐵回家,也不會碰到同事,招惹口水。

    所以,電梯緊接著在1樓停下時候,她走出電梯對他說:“公司附近有家重慶火鍋,非常好吃。”

    雖然人跟出來了,但是也僅限於人出來了:“火鍋太辣。”

    “全聚德?”

    “打小吃到大,夠夠的了。”

    “有家烤魚,評價也很高。”

    “油太大。”

    “還有家做炒菜的融合菜館,五湖四海的特色菜他都可以。”

    “融合菜等於四不像。”

    陳鹽無話可說了,倆人站在電梯外麵討論2分鍾了。

    “你想吃什麽?”

    他不答反問:“你想吃什麽?”

    問她幹什麽,她想吃的問了一圈,你不是都給斃了麽,她對吃的沒別的要求,隻求:“什麽都行,別太貴。”

    他臉上有點兒掩藏不住的鄙色:“行了,這頓不宰你了,我結賬,你想吃什麽?”

    陳鹽立刻回:“什麽都行,別太便宜。”

    那些貴的飯店,工薪階層誰舍得自己掏腰包去,自然是別人花錢的時候去。

    而且,如果你看誰不順眼,又不能明著懟他,暗搓搓的吃窮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隨手按了往下的電梯:“走吧,帶你吃新鮮玩意兒去。”

    如果他請客,陳鹽省下錢是好事兒,去遠點兒,不容易碰到單位熟人也是好事兒,總的說來,是好事兒。

    上了車,陳鹽才發現開公司的大款和那種從政的賺死工資的人是不一樣,這車壕多了,一輛黑色棺材殼一樣的大奔,看這車漆的顏色就知道很貴。

    入職快一年才第一次見到老板車牌號,真不是陳鹽太不上道。而是這老板太不著調,遲到早退,開什麽車員工壓根看不到。

    在路上,陳鹽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明天,同事問我和你什麽關係,我怎麽說合適?遠房窮親戚行嗎?今天是去你家見長輩,訪親的。”

    他看都沒看她一口拒絕:“別,見長輩,虧你會想,誰家願意多一個窮親戚。”

    他話鋒一轉,扭頭看她:“你這謊話編的這麽溜,說來就來,該不會辭職回家結婚也是謊話吧?”

    陳鹽立刻正色回答:“真話,真的不能再真了。我說是你親戚又不是你真親戚,肯定也不可能利用它牟利,我就是覺得這樣說最省時省力不會讓人多猜測。不然公司傳出老板和員工的風言風語,不利於管理。”

    他瞟她一眼:“合著忽然多了個窮親戚,我還該謝謝你啊。”

    陳鹽:“……”

    陳鹽不得不繼續問:“你覺得明天我說什麽合適?”

    他有點兒不耐煩了:“這話題過不去了是嗎?實話實說就得了,老熟人。”

    “這不算實話吧,咱倆也不熟。”

    “哦,行吧,那你就說我追你時候,你沒看上我,但你跟我倆哥們好上了,同時霍霍三。”

    “……”

    “哎?這麽一說,你可太有本事了。”

    這話被他說的,假的都跟真的一樣了。

    事實是他們三個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從前現在都是意氣風發,她反而被罵的一文不值,留下心理陰影多少年,再見麵又被弄得丟了工作,賠了夫人又折兵,再就業也不是心裏意思。

    還好,否極泰來,馬上就要都過去了,順利辭職,順利入職,就告別過去徹底翻篇了。

    所以,隻要中間不出幺蛾子,站好最後一班崗,沒必要跟他較真,陳鹽回:“當年能得您們青睞,臣妾很榮幸。”

    袁野咋舌:“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多說多錯,多說多受打擊,陳鹽就不再多言了,他也專心開車,沒再理她。

    兩人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館,環境特別雅致,一個一個日式榻榻米,還真是為有品(金)位(錢)的人服務的。

    畢竟,進屋脫鞋換拖鞋的地方,要是自身不太注意,這頓飯吃的會別,具風味。

    袁野說:“菜的味道沒那麽特別,都是時令菜,有什麽吃什麽,環境不錯,安靜,清爽,適合談生意,也適合敘舊,喝什麽茶?”

    “菊花。”選個最便宜的準沒錯。

    他抬頭對服務員說:“大紅袍。”

    陳鹽就覺得他們哥們有個共同特點,問了白問的特點,要麽你就別裝客氣裝禮貌的問得了,這樣也不用浪費別人腦細胞。

    茶很快就端上來了。

    服務員洗完茶,給倒上,出去時合上了門。

    環境確實挺靜謐的。

    袁野對她說:“嚐嚐,能入你口嗎?”

    陳鹽這種窮人也嚐不出東西的好壞,隻要貴就說好,準沒錯,她喝了一口,沒有靈魂的回了句:“非常好。”

    袁野同樣喝了一口,皺皺眉:“今天味道太淡,肯定偷工減料了。”

    “……”飲完這口茶,他繼續說:“前年見麵太匆忙,畫麵太衝擊,場麵太尷尬,也不方麵敘舊,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尷尬你還提,陳鹽比誰都尷尬:“這一年,托你的福,挺好。”

    “這話說的還真是良心話,所以說,你這波辭職可辭的虧,你這人一見就特別靠譜。要不然這樣,你離開後我虛位以待,什麽時候離婚了再回來,永遠給你留最好的崗位。”

    你這人就是特別不會說話,一會兒說她沒原則一會兒又說她最靠譜,真真假假的瞎忽悠:“謝謝,不必了,你還是祝福我白頭偕老吧。”

    “算了,我祝福你,那可對不起兄弟。”

    “……”

    “說實話,你和俊子分手完全不受傷?”

    是的,完全不受傷:“一身輕鬆。”

    “俊子呢?”

    “他沾了便宜,還不惹一身騷,應該更輕鬆。”

    袁野撇了一下嘴角:“我覺得他還是有點兒受傷,就他,從小當大爺養的,能跟你窩在那個老破小屋子裏,他就不可能不受傷。”

    陳鹽還挺懷念那個出租屋,裝修的不錯,交通也便利,而且她一個人住挺溫馨。

    再說,他跟她窩那裏,也沒遭罪,有人打掃,有人管飯,說受傷就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陳鹽說:“我那出租屋性價比挺高的,我住著很舒服,他住不慣那是他太端著了,體製內工資能有多少,整天高高在上,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能撐多久,要是還不下凡,還跟以前一樣當大爺,早晚會經不住誘惑犯錯誤。”

    袁野笑:“你這是懷疑我們哥們的黨性,我告訴你,誰一提愛國就愛來一句什麽長在紅旗下,屁,那是吹牛,我們哥們幾個才是真正的長在紅旗下,根正苗紅,從小耳濡目染,那黨性才是真正的深入骨髓,怎麽可能犯錯誤,你覺得他奢侈,人家那是日常。”

    嗬嗬,他們還跟她談黨性,不說別的,黨性關心過他哥們約她去酒店嗎,黨性知道他袁野腳踩兩條船嗎?

    陳鹽不能明說,但能暗點:“亂搞男女關係也算失去黨性吧。”

    袁野「嘿」了聲:“什麽叫亂搞,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家還不能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嗎?”

    看來他自動入座了,知道暗點的是他自己了“戀人未滿,會做戀人才會做的事兒嗎?”

    “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這都什麽年代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什麽事兒都是自由的。”

    “你也允許你女朋友享有跟你一樣的自由嗎?”

    這下袁野被噎住了,頓了兩秒才回:“你大學辯論組的吧?”

    陳鹽回:“標槍組的。”

    袁野伸出大拇指:“紮人真準,厲害。”

    菜陸陸續續上來了,每上一道菜,配菜服務員都會介紹一下菜哪裏來的,烹飪用了哪些高級食材,就一兩口的東西,花樣倒是多。

    不過陳鹽喜歡,這樣就不用應酬對麵的老板了,安靜的聽著就行。

    介紹了三四樣,再上菜,袁野皺眉說:“聊個天都不清靜,上菜就上菜,不長眼嗎?我都來了多少次了還來巴巴沒用的。”

    這譜擺的太高了,服務員小姐姐明明就是按餐廳規矩辦事兒,這被他說的,臉都紅了。

    陳鹽解圍說:“聽聽也挺好,長見識,我人生能有幾次吃這麽好的東西。”

    袁野瞟她一眼:“鄉長這麽困難呢,連口好飯都讓你吃不上。”

    “錢應該用在刀刃上,吃的營養健康就行,沒必要在吃上花費太多。”

    “窮人思維,你要有錢了,這種還叫錢麽。”

    “有情飲水飽,我對吃的要求低,能吃飽就行,反正無論吃的多好最終都是屎。”

    “在飯桌上又是屎又是尿的,你故意惡心我呢?”

    “對不起,平時低俗慣了,不過我沒提尿。”

    “聽著你和鄉長的飲水就能飽,那意思不就是吹噓你倆能憋尿麽。”

    “……”作者有話要說:

    把娃哄睡著後,本來想改改再發,結果困的不行了,先不改了,湊合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