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三回
  第94章 第九十三回

    雙手舉起來往後身側躲開, 楊以嶽看著佟響的眼神裏還有生氣的神色。

    “承認錯誤需要幾步?”佟響想著這捆手的紮帶不讓弄斷,事情要變。

    “第一,帶著受傷的這個和其他的人走。第二, 槍留下。第三,槍給耿爺。”楊以嶽說完,揚著下巴看佟響。

    “那算了, 我還是不認了。我也挺想咬死你的……”佟響聽了都被氣笑, “你賭得是不是大了點?”

    “你哪一回賭的不大?”楊以嶽丹鳳眼眼角往上輕輕挑了挑,也是笑了。

    “我隻想把你帶走,他們狗咬狗該怎麽死就怎麽死……其他的我全部在乎。”佟響又伸手拽過楊以嶽還被捆著的手。

    “我在乎。”楊以嶽彎腰側身和佟響拉鋸, “我想耿爺好好的,都撕破臉了, 就要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摔個粉身碎骨給聽個好兒。”話說到這兒楊以嶽換了看著的人, 對著耿立說:“我拿命陪著您活……您活著,他們死了, 姑娘才安定。”

    “你活著, 姑娘才能安定?”耿立覺出好意味來了,“我活著, 才能知道你讓姑娘安定?”

    “這不就是最好的嗎?銀貨兩訖, 不坑不騙。不過我這麽會做生意, 不會這麽簡單……”楊以嶽那眼角帶著幾分陰鷙耿落下來,嘴角卻是有一絲笑, 看著人心裏怪害怕的, “耿爺,生意多了不愁, 您選一選, 我這單接還是不接?您隨意, 想好了,就聯係楊以翰,我都陪著您。”

    佟響看楊以嶽那模樣,心思全動了起來。楊以嶽這單生意把主動權丟給了耿立,要活命、要女兒安定都是他選。耿立跟楊以嶽沒有交情,楊以嶽就拿自己留下做抵押,賭耿立選他自己。楊以嶽要耿立活還有一份原因是許多案子的證據真是太難了,耿立活著就多一分機會,這其中有他關心的,還有一個特別,就是藺長青同誌的案子,這案子唯一的線索就是耿立,楊以嶽說過老爸的案子要給自己一個交代,恐怕就是這個了……

    這些想明白了後,佟響覺得自己腦袋瓜如果笨點兒想不到這個程度還會過得高興一些。剛才眼見著要殺耿立,楊以嶽看自己的眼神像看個瘋子,現在調換過來,佟響看楊以嶽覺得他也是個瘋子。

    對付瘋子首先要讓他安靜下來,佟響收回和楊以嶽拉扯的手,趁著楊以嶽注意力在自己收回的手上,另一隻手高高揚起手刀……卻是看見楊以嶽偏頭來死盯著自己,那高高揚起的手刀一下子顯得無處安放。

    “我也可以把你直接扛走。”被逮住還是要交涉。

    “你試試……”楊以嶽簡直要咬人。

    “楊以嶽……”佟響認認真真叫了他的名字,“不值得。”

    “想不清楚就滾。”楊以嶽一腳踹到佟響腿上,用了十分力氣,佟響卻是紋絲不動。

    不但不動,甚至把自己的手機摸出來看了看,看完了之後,歎口氣半跪下來湊到楊以嶽的耳邊細聲說:“紮帶弄斷,槍要在你手裏,不然免談。”

    楊以嶽動了動,佟響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叫他看向自己,“我聽你的,你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楊以嶽看著佟響,他的目光裏映著電烤爐橘黃的光,像天邊熱烈的火燒雲,翻滾湧動,讓楊以嶽著了迷。

    就這一瞬,捆著雙手的紮帶被佟響挑斷,楊以嶽低頭看下去,一支比想象中還要沉一些的□□放到了自己的手裏。

    佟響的手掌溫暖,握著楊以嶽因為捆紮有些涼的手指,手把手教他握住槍,他動作溫柔,除開手中的槍,和平時在家摟著自己撒嬌毫無二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定是兩隻手,你盡管用力些握緊,後坐力大,有些震手。瞄準看這裏,精度不高,往下瞄,就是說……”

    說到這,佟響抬著楊以嶽的手平舉起來,槍口對準斜對麵因為腿傷無法動彈的耿立,“小楊總,你看要打眼睛瞄鼻子比較好……當然,我的建議是打大體,也就是身體那一塊兒,你看……現在是不是感覺命中的話容易多了……”

    楊以嶽通過瞄準看耿立,目光沉靜地點點頭。

    佟響稍稍收緊了自己環抱他的手,感覺到片刻柔軟,讓人心中的不舍又增加了一些。

    似乎是覺察到了佟響的不舍,楊以嶽手臂微抬格開了佟響的手。

    站起身來,佟響朝耿立走去,俯下身在他耳邊念了幾句,說完也不管耿立有什麽表情,拍拍他的手,再回頭看了一眼楊以嶽,轉而把邊上的虞安綱扶起來,半托著往樓下去。

    ——

    “輕點兒,我傷得很重……”虞安綱覺得這一摔比後麵車廂那三個之前摔自己還狠,手上拉緊了安全帶讓自己坐得端正一點。

    “你剛才怎麽沒力氣說話?”佟響扯過虞安綱手裏的安全帶,“現在精神蠻好。”

    “我貪生怕死又想立功嘛……”虞安綱坦誠,還虛弱地笑了,“你放心,耿爺吃這套,你都不用最後去威脅他,有時候威脅得多了反而不好……”

    “誰說我威脅他了?”佟響看虞安綱臉色蒼白,決定不要再多廢話,後麵車廂裏那三個吚吚嗚嗚有聲傳過來,佟響說:“下山路陡,磕著、摔著幾位多包涵……”

    話說完轟開油門從破鐵門衝了出去。

    ——

    半張有燒焦破洞的劣質毛毯被蓋到耿立腿上,傷口被遮住,就這樣看起來耿爺精氣神不錯。

    “小楊總,這麽些年和我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你這麽耿直的我第一次見……”耿立笑著說。

    “咱們不熟,本錢就得下得大一些才有誠意……再者說,我不在,我哥來了多不像話。”楊以嶽退回到另一張沙發上,和耿立對坐著,這樣一來,兩人之間頗有些圍爐夜話的氣氛升起來。

    “你說這話的調子跟那小子挺像。”耿立想起了被佟響算計的時候,他囉裏囉嗦一頓話讓自己著了道,“你不好奇他剛才跟我說了什麽?”

    “我一定要好奇?”楊以嶽反問耿立,“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反正他說的話隻會讓您更加認真的考慮我們的生意,那就是好事……”

    “這麽信任一個人不怕出事?”

    “他這樣的人能出什麽事兒呢?”楊以嶽說完低頭笑了笑,“耿爺,您的人來的著急,把我綁走倉促了些,有好些事兒我著急著辦的他都辦好了,還能一轉眼找到這兒來把我帶回家,還要怎麽樣才能信?有時候,信一個人才能不出事。”

    “你這話我第一次聽,有意思。”

    “您還可以試一試。”

    耿立未有表態,這時候,他的手機屏幕閃爍起來,楊以嶽接通公放,往耿立跟前遞了遞。

    “耿爺,我找的地方安穩吧?”楊以翰的聲音在這破房子裏響起,經過了電子設備的傳送還是那麽讓人討厭。

    “安穩,楊大少爺真是感謝了。”耿立望著楊以嶽,平常樣子回話,“其他的事兒辦的怎樣了?”

    “轉移的事很穩妥的,我的人馬上就來,說好的路線,一定讓你們直接到越南。”電話那頭的楊以翰頓了頓,“那我的事兒怎麽樣?”

    “你到了,你的事兒自然也就到了。”

    耿立剛說完這句,楊以嶽掛斷了電話。

    “小楊總,你現在站的地方離我很近……”耿立伸手握住了楊以嶽的手腕,預料中的激烈反抗一點兒沒有發生,讓耿立不由得抬頭看向楊以嶽,想知道小楊總的成色。

    “近到你可以把我製服搶過槍去,開槍殺掉我,在雙腿中槍的情況下逃開這裏……”楊以嶽另一隻手從後腰上把槍拿了出來,一支手指勾住扳機處,□□做起了單擺運動,一搖一晃中,讓人有些迷醉。

    在楊以嶽平靜的陳述中耿立握住他的手的力道有增無減。

    ——

    手刹、腳刹並用,破麵包車漂移橫到村道上,堵了路,車燈發動機瞬間全滅,四下裏丘陵上蔓延的果林的寂靜把所有人包圍住。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虞安綱驚魂未定,看了一眼這地方,通往來處的唯一車道,且是平緩的高台,再往前才是小下坡,兩麵是滿山栽種的桃樹,大冬天的枝丫光禿,在夜色裏隻留一重重張牙舞爪的墨黑影子,“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麽?”

    “清場。”佟響沒工夫搭理傷殘,兩個字打發了他,看了下手機上老班長的回信兒,仿佛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哀嚎“這他媽是我開襠褲姐妹的車,你肯定要出錢修啊,不,你得給我買一輛新的……”

    捏著手機,佟響笑得可無賴了,回複道:“你那開襠褲姐妹對你真是太好了,要我是你,保不齊都脫了褲子請她上了,可你他媽還是個棒槌!修車錢、買車錢我都不出,等你們結婚車錢算紅包裏……不結婚那就算了。”

    回複沒有來,倒是遠遠一束車燈朝著這邊過來。

    虞安綱算是琢磨過來怎麽回事兒了,“佟響,我覺得小楊總的法子更穩當……”

    “是他的法子啊,你放心,老子賢良淑德最聽老公的話,一定叫他們相見。”佟響伸手解開虞安綱的安全帶,“這樣待會兒你下車方便……”

    褲兜裏摸出些東西來,虞安綱瞄一眼沒看清,卻看到佟響把槍掏了出來,眼睛看著前方遠來的光束,看也沒看取下彈夾往裏推子彈。

    雖然看不清楚,那熟悉的動作虞安綱還是確認了,“你給小楊總留的空槍?”取下來的子彈他這時候盲裝進了第二把槍裏。

    “我是那種會坑親老公的小傻白甜嗎?”佟響推開車門,臨著下車時,笑著伸頭跟虞安綱說:“你來駕駛位妥當,待會兒勞煩虞三哥你對個口啊,放心,就耽擱一會兒功夫,你死不了……”說罷跳下車往旁邊樹林裏去了。

    虞安綱覺得自己今天能活著領軍功章就他媽是個奇跡了,鼓著一口氣雙臂用力挪到駕駛位上,好腿兒艱難收過來,雙手抱著受傷的腿罵著娘忍著痛抱了過來,坐穩之後不落忍,跟後邊三個兄弟說:“安心啊,頂多再撞果園子裏去,肯定不能再折騰了……”

    手放到車鑰匙上擰了擰,沒到位提前鬆手,重複兩回,一輛金杯車停到了跟前,大燈燈光雪白,照得虞安綱睜不開眼,“哎呀,關燈……車子打不著了,照你妹啊……”